第二章：活于变数
死神也就算了，还有助理员？这是行为艺术家跑来这里秀逗的？怎么学校里也没有谁来管一管？ 唐林见状摇了摇头，像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般，故作深沉地感叹到：“现在的人，为了博人眼球，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敢做。” 说起来也不怪，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人太多了，身处在七十亿人这么一个恐怖的群体中，一个人的存在感已经相当薄弱，薄弱到需要用哗众取宠的方式来乞求关注。 照理说，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本应随着人口的增加而日益紧密，但实际上增加的却只是利益上的联系。 每个人都被困住在这名为价值的牢笼中，要么如笼中凤鸟，万人敬仰，要么如牢中之鼠，窒息死亡。 相同的是，情感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来讲都不再是必须的，如果不去乞求，很少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微不足道的七十亿分之一。 对于这一现象，唐林倒也不是很厌恶，只是觉得这么活着有些可怜。 当然，他也对自己可能会成为这么一种人感到担忧和恐惧。 他甚至认为，说不定自己目前就正走在这么一条道路上。 会吗？变成那样。 尽管唐林的心里止不住地担忧，并且还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要自己闯出一条路。 但最后他还是拍了拍脸，努力平复了一下刚才因为和那名招聘人员争执而激动起来的情绪，也把上一秒所看到的奇事抛之脑后。 他今天约好了和舍友一起出去通宵，可不能为了这种小事而坏了心情。 正所谓，决心在惰性面前永远只是将来时。 谁知，当唐林再一次准备跨出招聘会的会场时，却又退了回来。 这次是因为他惊讶地发现，竟然还真有人去那个招聘位咨询。 好奇之下，唐林停下来观察了一阵，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前去咨询的那个女生脸上也总是挂着一种“不高兴的职场微笑”，像是弄懂了什么似的频频点头，一番交谈后，很是自然地离开了。 她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去这么一个地方咨询半天是个奇怪的事。 唐林一惊：“还有群众演员？这是在玩儿哪一出？” 可那女生唐林好像是见过几面，有点眼熟，应该就是本校的学生。这难道是学校里什么奇怪的社团？ 禁不住好奇，唐林最终硬着头皮又退回了会场，决定上前去一探究竟。 记得之前投简历的时候，由于这个地方太过偏僻，以至于连唐林都没有看到，或者说是直接给忽视了。 此时唐林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的那位招聘人员，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标准的国字脸，标准的职业装，标准的职业发型，并且还cao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同学，你是要问什么事吗？” 唐林感觉这个人实在是标准得过了头，无懈可击的完美甚至让人找不到一丝真实感。 而且唐林还发现，这个招聘位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独自一人面带微笑，称得上是安详地坐在这个偏僻角落。 一股世外高人穿上了职业装的别扭感顿时扑面而来。看他的样子，与其说是来招聘员工的，不如说更像是来算命的。 唐林甚至觉得刚才他的那句话说的是：“少年，要来算一卦么？” “同学？你到底……” 负责招聘的男人突然发问，打断了唐林的胡思乱想。 这人虽然是在向唐林发问，言语之间却难以听出疑问之意。 被人一叫，唐林也回过神来，但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林沉默了半天，突然又醒悟过来：奇怪的是他们，又不是我，干嘛我自己要尴尬？ “你们才是，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轻松一笑之后又极为正式地说到：“正如你所见，在这里自然是想招人了。”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倒是让唐林忍不住一笑：“你们是来这里招死神助理员的，还是专程来搞笑的？” 谁知唐林此话一出，却发现那名招聘人员的脸色突然更加严肃了起来：“你，看得见？” “什么看不看得见，你这几个大字就写在这儿，当我眼瞎啊？” 唐林的话语中透着不小的怒气，似乎是觉得这人在故意逗他。 结果眼前这个男人脾气却是出奇的好，不急也不躁：“换个角度来说，正是当你眼瞎啊，你看不见其它的字吗？” 眼瞎？唐林抬头又看了一眼那几个大字，分明就是这么写着的，哪里还有假？ 唐林觉得这人就是在故意戏弄自己，正想发火。 没想到正在此时，却突然发现他后面有人正在拍自己的肩膀：“唐林，你也来应聘？” 回头一看，唐林才发现原来是王涛，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一个说不上特别要好的朋友。 其实唐林和身边的人差不多都是这种关系，即使在表面上是能被称之为死党的朋友，也就不过是一起通宵熬过夜的损友罢了。 而同班同学这个概念在大学里显然都称不上是关系。 或者说，只是觉得在理想中，人生在世，有个死党是必须的。 可真正回归到现实中才发现那就只是个空洞的定义罢了，信仰陨落、利欲熏心的年代，哪还有什么真正的志同道合？ 唐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透”这个道理的，只是他曾经做过一个无聊实验，并得出了一个无聊的结论：原来只要自己不说话，就没有人会来找自己说话。 顶多，也就只有像王涛这样，见面和自己打一声不冷不热的招呼，然后各自又去忙自己的事。唐林不清楚是不是现在所有的人都是这样。 他希望不是这样，但又自私地希望是这样。 要说这声招呼还真的是不冷不热，王涛甚至都没有等唐林回应便直接绕过了他。 这是唐林十分讨厌的感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身边的人几乎都是这样，见自己普通和堕落就理所当然地忽视，见自己出众则又莫名其妙地吹捧。 唐林不解，难道普通的自己和出众的自己是两个人？那谁又是真的？ 王涛没有理会唐林，也不知道他心中的瞎想，他来这里是有其它事要做：“请问，你们是在招文员吗？” 唐林一听，猛然又回过头来，发现王涛正在询问那名扬言要招聘死神助理员的工作人员。 然而王涛问的问题却让唐林摸不着头脑了，他向后退了两步，再一次审视了一下这个位置，可是却并没有发现这哪里写得有，说是要招文员了。 唐林以为王涛是在配合这哥们演戏，要不就是疯了，于是赶忙上前想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时，那个面带微笑的招聘男却突然对着唐林竖起了食指，像是在阻止他。 王涛看到这一景象也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看了唐林一眼：“你怎么了？” 唐林刚想开口提出疑问，却发现竟有股神奇的力量让自己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说出一句话来：“没什么。” 王涛见状也没有在意，便又回过身去，继续着自己的事。 此时唐林还想动作，不想身体竟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想要张嘴说话也完全发不出声来。 良久，待王涛咨询完毕，随意地跟唐林道了个别之后，唐林这才恢复了正常。 从刚才的神奇感受中逃脱出来的唐林连着喘了两口粗气才渐渐恢复了思考。 他本想叫住王涛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转念一想，与其问王涛，还不如就问眼前这个奇怪到了极点的男人。 这事一定就是他搞出来的。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合起伙来，联合涮我？” 招聘男略微一笑：“你说呢？” 唐林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些无意义，刚才感受到的那股神秘力量其实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可是毕竟在这个以无神论为主导思想的世界里，突然冒出来个死神，这让谁都难以立刻接受：“你们这里当真是招死神的助理员？可为什么刚才的王涛，他看不见？”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眼瞎。” 唐林一愣，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一句话说完，不要卖关子。” “因为，这招聘死神助理员的字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能看到的必定是……” 那人似乎是故意在吊唐林的胃口，停顿了半天才继续说到：“具有成神潜质的人，换句话说只有在人格之外，另具神格的人才看得到。而你，看来就是这种人。” 唐林被这句话惊得说不出话来：“你说神格？还具有成神潜质？那这么说我竟然还是神了？我说，忽悠人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