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洛妧熙的绝妙主意
淳于澈不以为然地淡淡哂笑,他专注地打量着她,好像是从未认识似的。 她脸上的自信卓然是他少见的表情,他知道淳于老夫人对她十分宠爱,就像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般。 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或许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自信满满的,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些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怯懦。 话又说回来,淳于府所有的奴婢,哪个不对他唯唯诺诺呢? 他想要靠近她,又怕她看透他的心思,半晌他才将思绪扯回来,冷冷地开口道:“这次灾民涌入,数量众多,皇上与朝中大臣都束手无策。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洛妧熙的脸上还是挂着抹难以消散的自信,她昂着头好像瞬间就脱离了一个唯唯诺诺没有思想的丫鬟角色,字字吐得清晰,“少将军,您想想灾民在涌入京城之前,皇上本来是忙着长干渠的修建的。可是因为灾民的涌入部分修渠的银两都用于赈灾,导致修渠道的事不得不搁置。如果你能建议朝廷,将修渠道的银两用来雇用灾民,让灾民代替挖渠工匠,这样以来灾民就可以得到部分银钱来解决温饱问题,而朝廷修建水渠的事宜也不至于一再搁置。” 洛妧熙有些陶醉地阐述着自己绝妙的点子,当她抬起眼眸对上淳于澈的时候,他灰暗的眼神似乎发出惊喜的亮光,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眉心紧锁的褶皱也舒展开来,声音虽冷却潜含着一丝丝的赞赏,“当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你跟谁学的这样的点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洛妧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站着,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老夫人不是给请了先生吗?先生说少将军就读喜欢兵书,所以让奴婢学些仁义治国之道,如果有机会能为少将军提个醒而已。其实这样的点子叫做以工赈灾,原也不是奴婢能想出来的,只是古代的帝皇曾经用过这样的办法,奴婢想着眼下也正好是要修水渠,所以这个法子应该是可行的。” 淳于老夫人其实动过心思,想着洛妧熙有朝一日可以做她的孙媳妇,正室是做不了的,但是做个妾,照顾他是老夫人一直在打的如意算盘。 只是淳于老夫人没有想到皇上会将墨晗公主嫁给淳于尧,那娶妾的事情就会成为泡影,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洛妧熙会下毒谋害,这边触及了她的肺腑,是无论如何都顾不得多年情谊了,才有了前番重重事端。 淳于澈细细思量着洛妧熙的绝妙点子,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他走近她的身前,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邪佞的声音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军师,这要是你以后嫁了人,不就成了我淳于府的损失。我看你就做好了一辈子也别嫁人的准备,老老实实地准备做个老姑娘吧。你读了那么多书,定然是看过三国的。当年周公瑾为什么非要杀掉诸葛亮,意思就是我得不到的,就要不留后患。所以你还是要管好你自己的心,别动歪了心思,想错了主意,她要是一个劲地想往外跑,本将军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好好看看里面的人。” 洛妧熙深低着头,好看的柳眉锁得很紧,她的眼前倏然就浮现出那么一个人。 那人是这世上第一个抱住她的男子,第一个给她在床榻边喂药的男子,第一个如此温柔对她的男男子,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裴岩凌俊眉的容颜,和他如铃声般清脆缱绻的声音。 她知道淳于澈只是在恐吓她而已,可是他的声音他的语气还是让她觉得惶恐不安。 小时候,他不接近淳于府里所有的丫鬟,却唯独喜欢欺负她,他用石头练臂力,不用琼山给他拾,却偏偏要洛妧熙费力地抱着石头递到他手心里。 她端着托盘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使劲拽一下她的头发,她的手若是发抖托盘里的东西掉出来,他就会大声嘲笑她,真是笨丫头连个东西都拿不住。 他是喜欢欺负她的,只是有一点他不允许别的人也同样的欺负她,后来刚进到府里的红冉不了解情况,她以为淳于澈是讨厌洛妧熙的,她要收拾洛妧熙为淳于澈解解气。 却被淳于澈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板子,他像是被激怒的虎狼,恶狠狠地对着府里的众人道:“洛妧熙是本将军捡回来的丫鬟,本将军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但是你们要是有人敢伤她半根寒毛,就休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淳于澈的性子极端的古怪又多变,所以洛妧熙是很怕他的,淳于府的奴婢没有人不怕他。 翌日清晨,淳于澈在朝堂将洛妧熙的绝妙点子讲了出来,皇上龙颜大悦,他即刻吩咐淳于澈将灾民当中的男子召集起来,去修建长干渠。 皇上还下令赈济灾民的全部事宜都交给淳于澈,修建长干渠就让裴岩凌与淳于澈共同谋划。 淳于澈几乎是与灾民工匠同吃同住,他将这项工程看得很重,还带了琼山和家里的很多下人,他本来是不同意洛妧熙前来的,可是洛妧熙执意要为灾民做些事情。 裴岩凌贵为王爷,自然是没有每日呆在长干渠的必要,只是他也会偶尔前来。 有一次恰好与洛妧熙走了个正对面,在四目相接的刹那,洛妧熙明显地有些走神,竟然全然没有察觉身后有个小工匠,歪歪斜斜地推着小车。 裴岩凌却是眼疾手快,在小车子正要碰上洛妧熙的瞬间,他伸手拉过洛妧熙,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终于站稳了脚根。 裴岩凌的眸子里闪出迷离的温柔,那种温柔是伪装不出来的。 他抱着洛妧熙出神,似乎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而这一幕,偏巧就落在了淳于澈的眼中,洛妧熙眼角的余光扫到淳于澈,心惊地慌忙撤离了裴岩凌的怀抱。 淳于澈脸色漠然地走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猝不及防地将洛妧熙拉到近前,洛妧熙一个趔趄差点跌到他的怀里。 “王爷,皇上命我们来监督长干渠修建,怎么?您是看上了我的通房丫头吗?”
洛妧熙倏然抬起头,惊诧地看着淳于澈,裴岩凌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他倒吸了口气,淡淡道:“少将军说笑了,洛姑娘刚才差点摔倒,本王只是拉了她一把而已。” 裴岩凌说完,看似潇洒地转身离去,可是他的俊眉却拧得很厉害,他在听到“通房丫头”四个字的时候,心里莫名的纠痛,他一直以为他的心是很坚强的,除了争夺皇位之事,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触动,这种痛让他感到特别陌生。 洛妧熙默默注视着裴岩凌远去的身影,俊美的五官绷得很紧。 淳于澈将她的肩膀搬过来对着自己,极度寒冷的腔调道:“他要真对你有半点情谊,当初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让本将军把你带回来,现在就不会走的这样潇洒,本将军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墨晗公主在街上慢慢悠悠地闲逛,上次讹的银子已经全部花完,她捂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垂头丧气地挪动着步子。 城门边,很多人围着看皇榜。 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人们窃窃私语,“其实少将军与墨晗公主挺般配的,听说这次的婚事不成,是因为墨晗公主逃婚呢?” “公主逃婚?怎么我听到的小道消息,是淳于少将军不肯娶公主,才设计让皇上取消了婚事。” 墨晗公主对那张贴的皇榜,倏然产生了兴趣,她挤进人群。 皇榜大意,灾民至深水深火热,公主为庶民哀思,身体抱恙,故取消少将军与墨晗公主的婚事。 墨晗公主大喜过望,她没想到皇上当真会因为她的出逃而取消了这桩婚事。 墨晗公主回到皇宫,却是对当日那个撞了她还施舍了她银两的俊美公子念念不忘。 回到皇宫半月有余,这日墨晗公主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若儿拿来了先皇曾赐予的笔墨纸砚。 “公主今日这是怎么了,这套文房四宝,公主向来十分珍重,从不拿出来用的?” 若儿清脆爽朗的声音在墨晗公主的耳畔响起。 “本公主要画一个重要的人,所以要用最好的文房四宝。” 墨晗公主心里所思,描画出淳于澈俊美无寿的容貌,她只是与他对视了一样而已,他的样子说话的神态已经刻在她的心口之上了。 这男子就在城中,如果她将这男子的画像挂出去,重赏之下定然能将他找出来。 只是他就会得知她公主的身份,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平等的爱情,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是要陪伴他一生,来不得半点勉强,她要自己去寻他。 皇上来到墨晗公主的颜瑜殿,公主对着皇上行完礼后,皇上注意到桌案上被手帕遮住了头部的画像,伸手便要将那画像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