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所有家当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异国他乡，说的全然都是她一知半解的语言。当初颇为随意地选择这个国家时，千涵并没有想的这么多，只是凭借个人喜好而已。 当初，那曾想过，全然陌生的城市，带给她的是怎样的一番体验。 法国是一座浪漫的都市，随处可见的法国人，热情而又开放。深邃的眼眶，五官立体，自己在他们面前显得娇小玲珑。 千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所以。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了…… 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千涵，第一次出远门，全然不知该怎么办？ 有些后悔。 可一想到，那人冰冷的眉眼，又觉得离开实在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并非人人都如她一样懦弱。 找了很久，终是找到了一位老板，愿意租房给她。老板是个很和气的人，听说她要租房，给她推荐了一间最便宜的。 收费还在合理范围之类，不算太贵，加之千涵实在找不到住所了，于是便痛痛快快地付了一个月的房租。然后，她发现，自己身上钱财所剩无几。 房间不到十平方米，一片混乱。很是拥挤，也只够一个人住，偏偏租金还贵的要死。寸金寸土的地方，自然也不会便宜到哪去。 千涵开始寻找工作，却发现，自己好像一无是处。会些什么呢？什么都不会，文凭，能力，她真是一点也没有。 无奈，她做了酒店的garcon，也就是服务员。不同于国内的服务员，法国的garcon有小费，客人给的小费越多，收入也就越高。 酒店有明文规定:不得和客人发生争执，否则一天的收入便没有了。 所以，千涵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小性子，卑躬屈膝，不敢有半分不敬。其实，没有他的地方，千涵便没了灵魂，什么样的存在情况，都无所谓了。 一日一日地重复地同样的动作，端菜，擦桌子，写单，迎来送往……从最初的不适，劳累，疲倦到现在的习惯，无所谓，千涵已是轻车熟路。 出租房离千涵工作的地方并不是很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千涵每天下班以后，街上并无几个人，人烟稀少的模样。 千涵埋着头，一步步地朝着家走去。漆黑的巷子，千涵小心翼翼地走过。 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畏畏弱弱躲在林寒的女孩，她依无所依，只有学会坚强。 坐在床上，狭小的空间里传来一股霉臭味。千涵仰面看着天花板，不语。 然后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没有了日夜的睡意。即使已经习惯了从生活优越的千金小姐变成落魄的服务员，习惯了每天重复着枯燥的工作，干着最辛苦的工作却拿着最少的工资，习惯每天与泡面为伍…… 可，独独不习惯没你的气息。 很是疲惫了，却，毫无睡意。 夜越深，越是难眠。直至从床头柜拿出一瓶安眠药，倒出一粒，才沉沉睡去。 到后来，夜夜必须要安眠药才能睡着，似乎是成了瘾，有了依赖。 半夜，千涵发起了高烧，浑身无力，千涵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忧思过重，心病难医，自然而然的，千涵身体的抵抗力也越发低。 睁开眼睛，看着这般狼狈的自己，千涵抿着唇冷笑，这样也好，死了都没人知晓。 死，真是一种解脱。 并非她不珍惜自己，而是，她已无力拯救自己。异国他乡，有谁知道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人死去呢？ 隐约，迷迷糊糊中，千涵觉得自己被一双大手饱了起来，温热的掌心，有些粗糙的指腹，很有安全感。 自己是到了天堂吗？ 遇见了天使吗？ 而后，千涵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再次睁眼的时候，身旁坐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 已是夏季了，那人穿着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球鞋，很年轻的模样。脸上闪现出的都是阳光的气息，让人觉得心情愉快。 年轻，真好。花一样的年纪。 千涵自嘲，却忘了，自己年纪也不大。 这人，本不相识。 看来自己命大，又一次遇见了贵人了。 千涵扶着床柱，试图站起来，头却疼得厉害，摇晃了两下，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男子皱眉，不让千涵起来。漂亮的眸子里都是不赞同，皱起的眉头让千涵觉得甚是好看。这世间还有比女子更漂亮的男子吗？ 千涵被眼前的男子惊艳一番，却没忘表达谢意。 “meric!”千涵腿有些僵硬，看着男子，诚挚地道谢。 男子摇了摇头，示意千涵不必如此。 “areyouchinese？”男子清澈的声音响起，兴趣nongnong地看着她。 千涵不解地看着她，指尖有些僵硬。怎么法国人会用英语问她问题？难不成怕自己法语不好？ “yes,ichinese.”千涵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回答。 “你，是，中国人？”男子表情瞬间便活跃了起来，眉眼间都是惊喜，用着一口生硬地中文问她。 “你会中文？”千涵有些吃惊，什么时候，中文开始变得这么流行了？ “我，叫rulor，我，喜欢chinesehistory，你，可以，教我中文吗？”男子用着生硬的中文，期期艾艾。 千涵摇了摇头，并非不愿教，而是自己怕自己教不会他。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她，未必是个好老师。 rulor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嫌自己笨，不肯收徒，激动地手舞足蹈地表示自己不笨。 “我，不笨，不笨！”固执地重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以，付你钱，你，可以，在这里，长住。” 千涵觉得眼前这个男子颇为可爱，忍不住咧嘴了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如此执着的人？ 这一笑，让rulor眼前一亮，忍不住竖着大拇指夸道:“你，很……”rulor摸了摸头，却想不起该怎么形容，他不知道用中文该怎么说漂亮。 “……**art”想了半天也没想起，rulor索性用英文表达。 欲言又止。 突然想起rulor说可以让她长住，意思是可以帮自己弄到绿卡吗？ 前两天，房东才好心告诉了自己，她的暂住日期已经快到了，要尽快上交居民居住证。在国外，像她这种情况，必须找个当地人嫁了。 可她不愿意嫁给别人，即使是，逢场作戏。 自己还在发愁怎么弄到绿卡，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你可以让我长住下来？”千涵看着男子，认真地问道。因为心急，千涵语速稍快了些。 rulor不解地看着她，千涵说的太快了些，以rulor那蹩脚的中文根本跟不上。大眼睛里都闪烁着疑惑，不知所云。 “我，可以，长住吗？”千涵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速慢了下来。 “嗯。”rulor使劲地点头，怕千涵不同意，又继续加码，“我，可以，给你，money.” 千涵大喜，连温饱也解决了吗？这是一份再好不过的工作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千涵使劲点头。 “我，教你，中文，你，helpme，ok” “嗯。” 两人一拍即合。 千涵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很幸运，想睡的时候枕头就来了。很感谢上天，终究待她不薄。可以一次次地劫后余生。 虽然，她依旧要靠着安眠药入睡，忘不了那个人，可，终究是淡了，她开始慢慢地忘记了曾经为了那个人那么疯狂过？ 开始慢慢忘了曾经有个人曾在她心尖尖上住过。 开始慢慢忘了曾经为他喜，为他忧，心心念念地都是他。 开始慢慢忘了曾经割腕自杀都因为他…… 不能全然忘记，但是可以慢慢淡忘。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非谁不可。曾以为离开了他，自己便无法生存下去，活的都是灰暗的，可现在，她不是一样活的健健康康的吗？ 除了不经意间，在不经意的某个地方，看着相似的人还会偶然想起自己曾经那么疯狂过，剩下的，都是平静。 “你……”rulor和千涵一起回到千涵住的屋子里的时候，rulor一脸的茫然，外加嫌弃。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在这么狭小的空间生存，小的只够一个人住…… 千涵淡淡地笑了笑，不介意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个富家子弟，从未体验过低层人的生活吧？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上天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去习惯。 再糟糕的地方，也会有希望存在，不是吗？ 活着，真好。 千涵进去简单地收拾了下便出来了。 rulor吃惊地看着她，“你的，东西？” “thisall.”千涵看着rulor不解的样子，淡淡地解释道。 “全部？” “嗯。” rulor仍是不解，却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