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做人真难
利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真理。【，不管是处于什么阶段，不管是什么关系，利益才是双方相处的真理。苏父虽然年轻，可看过了太多的人，朋友，所谓的友情，爱情，亲情，全都因为利益分开。 原本他以为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这样，以为这些离自己很远，没想到今日却让他亲眼看见，而且这人还是他以前以为永远都不会这样做的人。还真是像那种以为癌症永远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人，可真的有一天真的遇见了，发生在自己或是别人的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做茫然无措。 可为了利益就做了昧着良心的事，真的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真的不会再午夜梦回的时候被噩梦惊醒吗？利益，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用人命去交换？ 体会不到所谓用金钱换回的快感，苏父没有想太多，歇了会儿，喘了口气，就背着李明达的尸体往回走。 大半夜，趁着月色，苏父一路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四周没有什么声音，除了不知名小虫传来的吱吱的声音，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一路都是寂静无声。 “明达哥啊，你去的是不是很无奈？你是不是没有想过对你下手的人居然是枕边人？明达哥，如果我没有带着千涵去医院，你会不会就没有死去了？可我现在也不能给你报仇，因为他们会拿涵儿威胁我，我为了涵儿她们娘两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你不要怪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康平侄儿我会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的，你放心去吧。”苏父背着李明达，絮絮叨叨的，把李明达的不放心的都考虑到了。 在这没有人的半夜，苏父背着李明达，还时不时往后看看，后面的那个人还没有吭声两人浑身湿漉漉的，这情景未免显得有些恐怖。 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半山腰，苏父背着李明达朝着半山腰往上走，摇摇晃晃，步履阑珊。 这个山头离苏父家很近，苏父如果站到家门口的话，往这座山看，就能看见这个地方。 “老兄弟，我就把这里作为你的休息之地了，这里好，风景好，离我们哥俩的家也近，我没事的话还可以来找你唠嗑唠嗑。”将李明达的尸体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苏父说道。 然后利用树枝一点一点地挖出了一个坑，一点一点地，直至双手通红，疼痛不已也没有停下。 “老哥啊，兄弟没用，只能草草地把你埋在这里。我……我……真没用……”挖了很久以后，一个长方形的坑形成了，苏父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身对李明达说道。 将树枝扔在一边，苏父坐在地上，让李明达的身体靠在石头，和他面对面。 “明达哥，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别怕孤独，我会经常来看看你。”苏父摸了摸李明达早已冰凉的脸，小声地说，“可是……兄弟啊，你真的死的冤啊……” 李明达的身体靠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动呢？可苏父还是好想他睁眼，依然是他的大哥，一直照顾着他的大哥，会骂他，会说他迂腐，可现在，那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大哥，永远都不睁开眼了。 苏父一直看着李明达，静静地，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这样看着，就会一直把李明达的一切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去…… “后来呢？”千涵双手抱环，不经意间恰好对上苏父的视线，莫名地觉得这个故事还没有完。 “后来啊……我把你李大叔埋了，回去以后一个字也没说。”苏父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家女儿冰凉的眉眼，心里寒的很。 “那跟林寒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肯承认我们的？”千涵不解，看着苏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脸上都是悲伤的表情，千涵突然间心疼了苏父起来。 毕竟是血浓于水，再怎么吵，再怎么闹，也不会真正的断了。 如果苏父现在生病了，千涵绝对会立马赶回去的。 “林寒的母亲就是冷思兰，而那个李子就是当初的康平侄儿，你现在明白了吗？”苏父嘴角牵起了一抹苦笑，事过多年，那些人的脸，他依然清晰地记得，不管是该记得，还是不该记得的。 千涵心里大惊，脸上的神情随之惊愕了起来，怎么可能？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林母，可林寒是她的儿子，看这修养也不可能家教太差啊！ “不可能！你是不是记错了！怎么可能？”千涵当即对着苏父大吼了一句，满脸的怀疑。 “涵儿，我这一生谁都可以认错，就是不可能认错冷思兰这个女人！早在你读初中我们家资助了李子以后，我觉得他长得很像明达哥，我就私下去调查了下李子的身世，才发现他这些年过的并不好。”苏父看着远处，心中有苦难言，“当初我打算去抱走李子，让他做我的养子，才发现他不在了。我心想冷思兰这人再狠，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这虎毒还不食子呢。所以我一直都以为李子是她带走的……” “那事实呢？”千涵没有想到李子的身世是如此坎坷，也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她还是不敢相信。 “事实就是李子并没有随着冷思兰走，而是被抛弃了，这孩子是被一位老婆婆收养，才得以生存下来。当年在半山腰的时候，我亲手撩开了明达哥的衣服，发现明达哥的尸体上真的没有伤痕，才相信明达哥真的是被人毒死的。” 苏父看着外面冰冷冷的景色，千涵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看小小窗口外黑沉沉的夜空，突然感觉有些压抑。 她有那么一瞬间迟疑了，他说的实在远远地超过了她的想象。不可否认的，她对婆婆真的是有抵触的情绪，这天底下有这种情绪的人并不在少数，她一直以为是其他的矛盾…… “可，这不能否定寒哥哥的人品啊……”千涵有片刻的沉默，而后低着头轻轻问道。 “我没有因此否定他的人品，而是你不能嫁给他，知道吗？那是仇人之子，你嫁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嫁给他。”苏父看着远方，勉强地笑着回答，怔了怔，还是说出了这些。 “可我们已经领证了……”千涵支支吾吾地回答，静静地看着苏父，说了一句足够能把苏父逼到崩溃边缘的话…… 千涵无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苏父，然后看着苏父脸上的平静一点点地被打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说，我结婚了，你不能干涉我？还是说，我对此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也不觉得丢人，可她觉得丢人的是，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好像不管自己走那边都是错的。 你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些事，谁都没有错，可他偏偏就是让人不舒服。 还有更多的事，是自己可以理解，却无法原谅。比如苏父让自己流掉了孩子，比如林母杀了苏父的大哥…… 这些都是矛盾，问题，无法解决的东西。 “涵儿……你怎么能……怎么……”苏父被千涵的一句话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直喘气，是心脏病发的前兆。 千涵这次学聪明了，连忙从苏父上衣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一粒，喂给苏父。 拍着苏父的肩膀，给苏父顺气…… 故事真的很狗血，自己所爱的人的母亲是自己父亲的仇人，她以为这只是小说里的情节，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一边是自己的终身伴侣，一边是生养自己长大的父母，两边都是至亲至爱，这该让他如何抉择？ “你个孽子……”好不容易顺过气的苏父甩开放在自己肩膀上千涵的手，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千涵的脸，脖子涨得通红，话都说不完整的模样。 “我……”千涵语塞，不知该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父。 苏父看了看千涵，扶着墙离开了，背影摇摇晃晃，千涵上前扶着他，却被他甩开。 看见他渐渐离开的背影，千涵心猛地一凉，岁月从来没有对谁手下留情过，他已经老去……不再是小时候她眼里触不可及的松树，而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 窗外的月光皎洁清冷，奢华的推拉窗上映着她极淡的侧影，她低头，看着他开着车离开，黑色的车尾留给她的是不屑。 所谓父女是你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离开，而他告诉你，不必追，追也追不上。 千涵第一次感到了这么无力，很累很累，心累，身体也累。 原来这就是他们都不肯告诉她的原因，因为结果实在太出人意料，也料定她无法接受，束手无策。 原来并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有些时候，傻人真的有傻福。 做一个平常人多好，平平静静地和家人过完一生，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