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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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震惊的事实犹如晴天霹雳,让坐在沙发上的语心感到阵阵眩晕,她感到梦魇般的可怕,清醒的意识里面却说不任何一句话. “求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在以后的日子里,别让她知道任何真相,我们在这20多年的生活中,人前人后的做牛做马,低三下四的为了生存直至今天,就是想让她过得好一点,想减轻我们在心里对她隐瞒真相的罪过,我们就这一个女儿,这么多年我们任劳任怨,就希望她可以长久的陪在我们身边,让我们能在有生之年,能够多看她欢笑陪她说话,听着她对我们发牢sao,我们做父母的就这点要求,只要她幸福快乐,不求她能拿青春年华回报我们什么,只希望她可以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可能我们之前在她的婚姻选择上有些过激,但是我们也是希望,她真的能找一个真正用心对她好的男人,别受到任何伤害” 语心看到眼前老泪纵横的陈薇薇父亲用手抹了抹眼角,很郑重的站了起来,还没等语心反应过来,他便通的一声跪在了语心面前,他作为一个父亲此时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这样真诚的请求,请求语心千万不要把陈薇薇从他(她)们身边带走. “叔叔,您别这样!真的,您快起来!我受不起的” 语心看到这一幕赶忙站起身来,将陈薇薇的父亲扶了起来,坐回了沙发上. 她感到这一切来得措手不及,来的太过于突然,自己的生命里面突然蹦出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亲jiejie,这简直要比彩票中头奖的几率还小. 语心的手不停在颤抖,握着那张不该出现的照片始终不肯放开,紧闭着眼睛,急促的呼吸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她感到身边有很多重如泰山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就在语心和陈薇薇亲谈话的时候,掩在闺房门后的陈薇薇透过门缝将这一切都听到,听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残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她躲在门后早已泣不成声,尽管她一再的压低哭声,但悲伤的心情却不由自主的迸发,她不敢相信自己活了20多年竟然是一个物质上白富美,亲情上的流浪孤儿,和没有血缘却又视己如命的养父母,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 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推开门冲到了客厅,脸上肆意散布的泪痕说明,刚才那无需重复的话语都已被她听到.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们是在骗人对么?找这么牵强的理由就是为了赶我走,对么?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我还******是个傻子,是个单纯的婴儿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说我是超市店庆大促销赠送的,或是抽奖得来的,啊……?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这么讲?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和你们的亲情这么长久以来原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做什么母亲!自己都是个被亲人当礼品送掉的东西,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做母亲!******天生就是这么贱的命!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要我,像垃圾一样把我扫地出门,我真是个笑话!活得可笑!活得可耻!活得可悲!活得可恨!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在这世界上,动物都知道对自己亲生的孩子百般爱护依依不舍,虎毒都知道不食子,生出来的我直接被他们扔了,可惜我连动物的温暖都够不上!” 陈薇薇站在客厅的中央,浑身颤抖着,她拼命地朝自己脸上搧了好几个耳光,哭声耳光声每一声都那么残忍的割伤了陈薇薇父母的心房. “别这么说,薇薇,我和你爸爸是爱你的,这你是知道的,人有时候不一定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但起码有资格选择让谁去爱你,不是么?” 陈薇薇的母亲起身跑了过去,把陈薇薇轻轻地拥在怀里. “你有资格做母亲,因为宝宝既然选择了你,就注定你有这个能力,能够给她幸福的生活和被爱的权利,除非你自暴自弃,可那样的话你想过没有,若有一天你的宝宝在梦里面,也像这样在你面前绝望的哭泣,你会安心么?” 陈薇薇倒在她母亲的怀里早已哭的昏天暗地,她的母亲不断安抚着,扶着陈薇薇回到了闺房里. 或许是刚才的哭声消耗了太多幸福的氧气,客厅里面的气压开始变低,凝重的气息里面只剩下语心和陈薇薇的父亲,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语心看着听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觉得自己开始变得麻木不仁,变得开始失去感情直觉,变得像个空心的洋葱,因为自己的出现把别人辣的泪流满面,而自己的心里确是空的难以言表. “孩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薇薇,我本想这一切可以密不透风的掩饰下去,可刚才薇薇她......,唉—!如果说有什么罪过,有什么不妥都让我们这些做父辈的去承担吧,错在我们而不是你也不是薇薇,若是没有当初我们的私欲,就不会有今日情形,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正面去应对吧” 语心坐在那里,还是也一言不发的面无表情,只是觉得这么多的话,像从耳机里扩大好几倍声音,然后直接灌进脑袋里,一种无法消散的膨胀感在脑海里面旋转激荡. 陈薇薇的父亲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来,用手抹了下上残留的泪滴,朝着陈薇薇的闺房走去. 回到闺房里面的陈薇薇,在母亲的安抚劝说下,情绪逐渐平稳下来,陈薇薇的父亲走进屋里在床上坐了下来,刚要准备开口要说话,却听到屋外咣的一声闷响,是语心起身推开门跑走了,她出门口并没有坐电梯而是一路跑下了楼梯,越来越难以抑制的哭声渐渐回荡在楼道间,悲伤了这栋楼里所有的情绪. 此时的言青正忙完工作,刚刚停了车走到楼下,他一路上还憧憬着见到语心之后情景,在他心里面之前关于语心一切的美好记忆又被渐渐翻起. 刚走到楼门口的言青却被低头跑出来的语心碰了一下. “怎么了?语心,你不是来吃饭的?发生了什么?” 语心不说话只是不停哭着,她无暇顾忌言青的问话,只是想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前进的路却被言青故意挡住了,语心这次没有任何犹豫,而是猛的将言青一把推开,她在漆黑的夜色里越跑越远. 言青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她那不言而喻的伤心,还有一种莫名却又复杂的情绪. 仲夏的夜空里热浪始终不能如期褪去,夜幕的降临也无法将这火炉的温度缓缓降低,一切蒸发在这空气里的情绪缠绕在一起,千丝万缕的拽扯着人们的感情. 被语心狠狠推开的一瞬间,言青并没有回头,时间仿佛就像一张凝固的照片,将他定格在这画面的位置里,任凭语心从身边擦肩而过,然后背对着自己跑开,那从身后传来的哭声撕裂了整个夜空的宁静,砸碎了言青原本美好的心情. 他事与愿违的看到,在语心的眼睛里面,没有流露出想要的那种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要比撕心裂肺来的更加残忍的伤心,没有哭天跄地的声音,那是一种低沉到可以割碎人心的哭泣,回转在眼眶里的泪水透明如镜,写着无数的百感交集,汇聚而成的无奈和痛心. 伤痛—— 沉默—— 挣扎—— 站在原地的言青拼尽全力,想要冲破这画面的安静,他不想也不可以看到如此沉重的语心,就这样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他最终给予自己的勇气不是上楼去看陈薇薇,而是立刻转过身体,飞一般的向着语心跑去,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也要在所不惜的拦住,快要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的语心.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愿意跟我说!你以为你一个人把发生的一切,很深的压在心里,就可以逃得过时间赢得过你自己?你为什么总是把这样的悲伤和不悦留给自己来抗?” 言青很强势的拦住了语心,他很违心的做出一种盛气凌人的强势姿态,面对眼前已经快要彻底崩溃的语心. 他看的出眼前语心的这种状态,对于生活的承受能力,已经逼近临界点了,从前的温柔在这样的场合已经失去作用力,唯一可以拯救的就是强势而出的语气,尽管这样做在言青看来有些残忍.
“不用你管!你这时候应该待在陈薇薇的家里,而不是站在这里像个恋人一样安慰我!快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言青敏感的耳朵可以听得出,语心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有了杜冷丁那样镇静作用,强忍住所有情绪的爆发,压制在心里,泪中带笑的对着言青抹了抹自己脸上哭泣未干的泪滴. 言青从转身追上语心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这一次哪怕语心将自己打得浑身是伤,或是骂的狗血淋头也不要紧,只要语心可以将所有积压内心的情绪垃圾宣泄而出,不要将所有的事情憋在心里就行. 面对站在眼前暂时不会离开的语心,言青仍然是摆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依不饶的架势,脸上是比一本正经还要难以表现出的冷若冰寒的表情. “我今天就是要你说出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憋在心里面只会积累成疾,不管你今天怎么看我,或是对我做什么,我必须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陈薇薇和她家人欺负你了,还是有什么事情勾起了你的伤心?回答我!” 言青抱着语心的双臂,全然不在乎周围偶尔停下脚步围观的人群,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晃动着她的身体. “你到底烦不烦!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巴给我走远点!我不想看见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么?这可以算是理由吧,请你快走!拜托你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挣脱开言青的语心头脑失去了对语言的支配力,混合着那些不该在此时喷涌而出的情绪,要将言青像个陌生人一样驱赶远离. “好!真好——!谢谢你,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 语心的话说来无心,但却无法让言青听来无意,失望的言青在语心面前停留了十几秒之后,慢慢的转过身去逐渐远离. 不明真相的言青只是从语心那只言片语之间,获取若隐若现的讯息. 他深深的自责,认为这一切的祸根是因自己而起,看着无法恢复平静的语心,想到她此时此刻也许需要的就是一个独处安静的环境. 看到言青离开的背影,语心面若呆滞的站在原地,眼泪就像夏季里过量的水蒸气遇到冰冷的眼角,凝结成水滴,挂满了脸颊,无法控制的肆意横行. 语心自从认识言青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在转身离开时,如此落寞不堪的背影,她的内心充满了追悔莫及的恨意. 就这样看着言青越走越远,一直消失进匆忙的人海里,却连一秒钟的回头也没有出现. 感到自己已是千疮百孔的语心,沿着人行道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挪动着还会呼吸的身体,脑子和身体在迈出陈薇薇家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掏空了. 她唯一可以感到的,就是皮囊之下包裹的rou体,还可以支撑着自己继续走下去,这完全一个诈尸的躯体. 走在华灯初上的北京街头,从来到这个城市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的无趣,生活对语心来讲像是一场马戏,更像是一场恶作剧,总是在不经意间上演出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剧情,开出一个几乎快要把人推向生活边缘的玩笑话题. 语心站在繁华喧嚣的街头,看着这个在眼前清晰又模糊的城市倒影,从前灯火霓裳的色彩都在意识里面逐渐褪色而去,变成了一个只有黑白交织而成的记忆森林,缩放在承受有限的瞳孔里. 走了没有多远的言青在心里面还是很困惑,毕竟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现场直播的他,只是听着语心一面之词,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很清楚. 乘着电梯上楼的言青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感到的不是倦鸟归巢的期许,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害怕陈薇薇的家人会将不好的情绪像和面一样,揉成一团砸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