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疗伤
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龙怜雪坐在石头上，低落的想着。脑海中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她跟随大小姐进入德学府一来做过的每一件事情。而她做的绝大部分事情都是仔细斟酌过才做出来的，没有引得大小姐勃然大怒的理由啊…… 夏日的晚上依然十分冷，凉气逼人。而龙怜雪的外衣则被大小姐拿去当了坐垫，现在她上半身除了贴身衣物外只剩下一件灰色小衬。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胳膊，打了个冷颤。 她虽然听话地离开了大小姐，但是她并未走远，只离开了不过半里地之远。想着等到明天一早再悄悄跟着大小姐吧，自己身为丫鬟，照顾好她就是自己的义务呢。 夏日的森林，少不了蚊虫的叮咬。尤其是在这个妖鬼尽显的时代，往往会出现诡异的虫子，例如沙包大的苍蝇，半人高的蚊子，绿色的马蜂等等。 当然这些异样的昆虫，在真正的妖怪面前就显得相形见绌，小巫见大巫了。 而就在龙怜雪坐在石头上浮想联翩的时候，自己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物体坠地的闷响。 “谁！” 龙怜雪吓得连忙转身，若是在这月黑风高，视野极差的夜晚遭遇到妖怪的袭击的话，单凭只会点花架子剑术的自己，可没有多少胜算。 龙怜雪的手轻轻擦过长裙（上为衣，下为裳。这是故事里的女子通常的装束）的侧部，手心中眨眼间多出了一张符纸。她左手掐了个法诀，那写着诡异篆体文字的符纸须臾之间变成了一把青光闪闪的细长唐刀。 龙怜雪双手握着刀柄，即便这样依然手抖得厉害，刀身以极快的频率颤动着。 她目不转睛地静默地凝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几秒钟，并没有见到异常。但龙怜雪也不敢放松警惕，在没有确认刚才那个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之前，连眨眼都不行。面对真正的妖怪，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破绽。 她心跳的飞快，呼吸浅的令人难以置信，好像怎么吸气都觉得空气不够一般。 她尽可能地深呼吸了两口，但即便如此她依然神经紧绷，倒不如说深呼吸似乎起了反效果。 “请……请问……”龙怜雪声音颤抖，试探性地开口，“请问……那边有人吗……” 而回应她的是夜晚的沉默和聒噪的虫鸣。 她与那黑暗的树丛对峙了几秒钟后，终于下定决心，朝前方迈了一步。 一步。没有动静。 两步。依旧宁静。 三步，四步，眼前一片漆黑，但她通过被薄云遮住的微弱的月光还是能勉强认出眼前有没有东西，而且她还举刀在前‘探路’呢。 连走了七八步，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是……是幻听吗……” 龙怜雪自言自语道，抬脚再次往前迈了一步。 然而只注意前方的她并没有注意脚下，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绊到，一个重心不稳，身体一晃就栽倒在地。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龙怜雪彻底慌了神，惊慌失措地拾起失手掉在地上的唐刀，慌慌张张笨手笨脚地爬了起来，将刀指向脚下的异物。 “什什什什……什么东西……” 她紧张恐惧到了极点，结结巴巴地说道。 而与此同时，挡住月亮的云彩渐渐飘去，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 惨白的月光照亮了森林，照亮了龙怜雪的脚下。 浮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满是血污的，昏迷不醒的男人。 而且……有着醒目的白发，在月光的照耀下，纯白的头发显得更加扎眼。 腰侧绑着一个硕大的金玟黑葫芦，一把红色唐刀掉在地上，刀身上也满是污血。 “……” 看到这张脸的之后，龙怜雪微微一怔。 “这个人……” 她眉头轻颦，若有所思地看着男子，“他……不是那位六祖的转世吗……” 龙怜雪自言自语着，同时云彩彻底飘开，月光尽数洒落下来，终于让男子的全身都映入她的眼帘。 血。 这是看到男子全身的第一印象。 浑身是血。 左胳膊以不可能的曲度扭曲着，而且上面还有着狰狞的咬痕，看情形很像是背后遭遇到了某种野兽的偷袭，因为这是野兽从背后撕咬了他的左臂遗留下的痕迹。 而且他的前身也有伤痕。在右胸膛处，一个硕大的凹陷，鲜血淋漓。凹陷的形状很像是……老鹰的长喙？ 男子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伤的好重……” 龙怜雪不禁颦蹙起狭长的柳眉，忧心忡忡地自语道，“在这么下去，他很快就要死了……” 说着，龙怜雪收起唐刀蹲了下来，抬起手按在了男子的胸膛上。她虽然才能并不出众，武艺也并不是特别精通，但是龙怜雪却很擅长治愈法术，尤其对于疗伤和解毒有很高的造诣，这是从懵懂的时候开始，多年里耳濡目染练就的本领，当然她的这项特长鲜有人知晓就是了。 然而正当龙怜雪想要催动灵力，替男子疗伤之际，她的心跳却突然慢了一拍，有些迷茫地抬起了手。 在面前遇到伤患病弱，在没有医生的情况下，自己上前去医治患者，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她会医疗法术，自己的力量能帮助到其他人，这是最令她感到开心的事情了。但这一刻，龙怜雪却有些犹豫了。 …… 救……还是不救…… 这个人是罄竹难书的大罪人，是意图刺杀圣上的恶徒。而且从他在德学府的表现上来看，他性情狂妄乖张，如果救了他，难保他以后不会再度生起对圣上的杀心。甚至可以说，他在此之后杀了任何一个人，追根溯源都可以说是错在自己救了他。 但……这个人是将死之人。 若是不救，会愧对良心，日后也定会寝食难安，这一个心结困扰她后半生。 ……我若是不救的话，那不就相当于见死不救吗，那与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固然不知道他今后会有何作为，但是…… 龙怜雪一咬牙，运转起体内的灵力，将手掌压在男子的胸膛上，左手掐了个法诀，即刻又换了个手印，在精妙的法术下，龙怜雪体内的灵力一点一点地灌输进男子体内。 男子的伤口神奇地止住了血液，并且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而这医疗法术显然并不简单，而且男子伤得很重，让龙怜雪灵力消耗很大。 额头上溢出了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滑下低落。汗水打湿了发丝，刘海粘在皮肤上，透过朦胧的月光，让龙怜雪此刻有几分飘渺感觉，如同天上仙女般，超脱凡俗的极致的美丽。 许久过后，龙怜雪胳膊一软，气喘吁吁地瘫倒在男子的身上，不断地喘着粗气。看样子这种法术会剧烈消耗体力和灵力。 伤口已经完美地愈合了，就连骨头完全变形了的左臂也完好如初。 在歇息了几秒钟后，龙怜雪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这下就好了。”看着男子愈合的伤口，龙怜雪嘴角上扬，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感觉……心情顺畅多了……” 就在这时，男子的眼皮突然跳动了一下，手指也微微一抽动。 紧接着下一瞬间，他倏然睁开了双眼，没有任何犹豫地抄起地上的红色唐刀，再猛地将剑身一翻，刀刃对准了龙怜雪，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挥刀斩向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