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试探向通
“冷术采取过地下气体的样本进行了检测，不知道为什么这地下的空气里弥漫着剧毒……不过放心好了，这种毒气并不会往上飘，而是会往下沉（密度比空气大）。而且我砍出来的刀痕虽然深，但相比于这棵树的粗壮，我也只不过是差不多刚好触及到空树心的边缘，现在漏出来的这种程度，不要说是龙怜雪了，就连普通人都能承受得住。” 燕修文指了指刀痕道，“但是如果将这棵树轰倒，里面的气体大量涌出的话……就算是我，也绝对承受不了。” “那燕先生，现在要怎么办呀！”龙怜雪抱紧胳膊，捂着胸口问道。 “是啊，地下的空气有毒……可是暖和的地方又只有地下，这可咋整啊！”向通也愁眉苦脸道。他倒是不在意寒冷，只是这种程度的低温，向通完全可以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睡一夜。但他担心他的两个‘搜集冰龙鳞的协助者’被冻坏了啊！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要到龙的地盘走上一圈，对手可是能将整个华巫山变成冰天雪地的妖龙啊！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向通在听燕修文说明白冰妖龙的神通后，也有些畏首畏尾了。战力本就不足，这要是龙怜雪和燕修文冻坏了，影响了战斗的发挥……那我们的后果可就不难想象了。 而燕修文却完全没有发愁的意思，他坦然自若地耸了耸肩，淡淡地开口：“这里的空气不干净，所以我们只要对地洞使用能净化空气的法宝就可以了。” “净化空气的法宝？”龙怜雪和向通一怔，异口同声道，紧接着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碧落珠？！” “对啊！只要使用碧落珠的话，不就可以净化空气了嘛！”龙怜雪很是高兴地说道。 冷术掏出榆木盒子的那一幕，她记得可是很清楚。 撕下三张符，生命力磅礴，蚊虫退避。 再撕下三张符，清香四溢，空气也瞬间变得无比清新（说白了就是能转化出氧气）。 最后撕下五张符，死木被重新赋予生命力，而且顷刻间长成了茂密的小树。 六颗碧落珠中的‘绿’能带给死去的森林、江湖、大气于新生，即便是被猛毒污染过的河流，‘绿’也能除却剧毒，重新让水底的植物生长。 它象征的是不屈的生命，所以不论是怎样的猛毒都绝对敌不过它。 只不过正当龙怜雪激动的时候，燕修文却在她的兴头上浇了盆冷水：“才没那么简单。” “……这是什么意思？”向通不解地问道。 “绿色的碧落珠代表生命与森林，能唤醒生命。”燕修文平静地解释道，“如果将碧落珠丢进地洞里让它净化空气的话，怕是这树心被腐蚀空的树木会眨眼间重新生长出来。不止是通向地洞的树洞会被封死，附近所有的树根也会因碧落珠而疯狂地向下延伸，怕是不等它净化完毕，整个地洞就会被盘根错杂的树根彻底填满，运气差的话这个地洞甚至可能会直接塌陷。” 燕修文的话让二人不禁一惊，的确，碧落珠的效力是有目共睹的，它能让死去的植物以堪称恐怖的速度飞速复活生长，所以燕修文的分析不无道理。 “那要怎么办呀！”龙怜雪显得有些沮丧，同时冷风一吹，害得她顿时打了个冷颤。 谁知在听到龙怜雪话后，燕修文居然紧盯着龙怜雪，嘴角勾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以上的猜测都是建立在让碧落珠自主净化的基础上。”燕修文一边说着，一边朝龙怜雪走了两步，站到了她的面前，“但如果让人控制着碧落珠进行净化呢？是不是也能抑制住树木的复活呢？” “……诶？”龙怜雪怔了怔，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怜雪，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精通解毒术是吧。”燕修文诡异地笑道，右手摸着黑葫芦，左手‘滕’的一下腾起醒目的黑气，手心中浮现出‘黑缚’二字。 龙怜雪呆呆地看着燕修文，怔了几秒而后猛地反应了过来。 “……啊！”龙怜雪受宠若惊地摇着头，连连挥手，“我不行的！我绝对不行的！！” “废话少说！” 燕修文拔开黑葫芦的塞子，翠绿色的碧落珠直接弹到缭绕着黑气的左手上，他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法术强行压制住碧落珠的效力，以免周围的死木受它的影响。紧接着他不给龙怜雪任何反应的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碧落珠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唔！！” 那碧落珠再怎么说也有个橡木塞子的大小，龙怜雪的樱桃小口被燕修文强行塞入碧落珠撑得圆溜溜的，几乎整个口腔都快被珠子堵满。害得龙怜雪不但话说不出来，因嘴角还有点胀痛的缘故，现在就连将珠子吐出来也很难做到。 她只能抬起双手捂着发痛的嘴角，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燕修文，嘴里发出来的却只有含混不清的唔唔声。 只不过燕修文见到她的反应后，眼中不但没有歉意，他反而是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这让龙怜雪很是纳闷，这碧落珠可是上等法宝，弥足珍贵，放到市场上恐怕能卖出天价。这么贵重的宝物，燕先生为什么能满不在乎地塞到自己的嘴里呢…… 可就在龙怜雪冥思苦想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清凉从口中的碧落珠内涌了出来，旋即她那因燕修文粗暴地将碧落珠塞入口中而扯痛的嘴角也顿时舒服了不少，而且身体羸弱的她此刻也讶异地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向通见状，啧啧称奇起来：“哦！这珠子还能疗伤啊！真是个宝贝！” “怜雪，你的嘴角还很痛吧。”燕修文微微俯下身，跟龙怜雪面对面道：“你试着控制住碧落珠的力量，不要让其在你全身游走，你要让它的法力集中在你的嘴角。” 龙怜雪听后，顿时明白了燕修文的意思。 燕先生是有意那么蛮横地塞入碧落珠的，为的是给自己一个熟悉碧落珠力量的机会。何况大撑嘴角痛也不会痛到哪里去，最多也只是有些微痛发麻罢了，龙怜雪也不是什么娇气的女生，会意后就趁着痛麻的劲儿未消，她听话地尝试着指挥碧落珠的法力。 只不过她心中还是难掩一种受宠若惊之感的，毕竟自己只是个穷人家孩子，从来没拿过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在夏家当家仆的时候，虽然那些公子哥总是拿着金银珠宝来诱惑自己，但她是恪守妇道的女子，自是懂得洁身自好。 而燕修文看起来并不贪图自己的姿容，却若无其事地将这种法宝放到自己手里……原来他这么信任我吗？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能博得他信赖的事情呀…… 我只是单纯地想跟他做朋友而已，仅仅因为我脑子发热说出来的几句话，就对我这么信赖…… 燕先生真是个怪人呢……还是说，奇怪的是我？是呢，我也是对这个人抱有不合理的信任呢。 可他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呢？明明从小到大，包括父母在内，都不曾有人对我抱持过信心，我的信任从来都没得到过回报。 在那个时候，我也是做好被燕先生杀掉的准备的。 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但不管怎么说，燕先生是在鹰妖手下救过自己，并且招待了自己的恩人，他既然这般信任我，那我就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龙怜雪犹豫了几秒，才回应了燕修文一个眼神。接着她紧闭双眼，缩起肩膀，双手用力地捂着嘴，奋力地尝试起来。 向通饶有兴致地盯着龙怜雪，等待着她的动作。而燕修文则朝着龙怜雪身旁迈了两步，挡在她的身侧，似乎是在提防着向通。 碧落珠有多么的不可思议，这向通也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可不清楚向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不得不加以防范。 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 虽说自己跟龙怜雪也相识没多久，但如果龙怜雪是那种贪财狡诈之人，他早就离她而去了，正是因为燕修文把龙怜雪视作了不可玷污，不磷不缁一抹纯白，他才会对她无条件地信任。 华巫山一带仿若冬季，天暗的也比外面要早。 像是沾满灰尘破破烂烂的一团棉花的天空颜色渐渐加深，这片死树树林也愈加的昏暗，普通人要是来到这里基本就只能辨认出周围事物的大概轮廓了。 龙怜雪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捂着嘴。她并没要两人等太长时间，只不过十余秒的功夫，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上前几步，走到栗树前抬起手，将手掌紧贴在树皮上。 “好像成功控制住碧落珠了。”向通手抵下巴，这般说道。 “是啊。”燕修文看着那已然进入精神力高度集中状态的龙怜雪，感受着她身体中散发出来的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气势，他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碧落珠真是好东西啊，靠着它，即便是原本力量弱小的怜雪，灵力也能变得这么饱满而细腻啊……” “没错啊，真是好东西，我也想要一个啊……” 向通抱着胳膊，咂了咂舌头，不禁慨叹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后燕修文不禁一愣，稍有迟疑地盯着他。 谁知那向通一点都不懂得避嫌，甚至还眯起眼睛吧唧吧唧了嘴巴，“要是能拿到这么个宝贝回去，铁定能卖不少钱啊……” “……” “诶？燕兄弟，你咋用这种眼神看我？”向通这才反应过来，注意到了燕修文那无言以对的表情。 这个向通是真傻假傻？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想到这里，燕修文下意识地捂住了微微发烫的额头，斜着眼睛看着向通。 “你想要碧落珠？也就是说你有摸走碧落珠的动机对吧。” “呃？”向通愣了愣，随即也明白了燕修文的意思。 可他既没有因受到猜忌而生气，更没有慌慌张张地连找借口，他只是搔了搔头发，嘿嘿一笑：“拿不到还不允许我想一想啊……而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向通虽然担不起什么正人君子之名，但是至少糟蹋粮食以及鼠偷狗盗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燕修文听后眉头轻挑，淡淡地开口问道：“如果我能完全支配住碧落珠，想必我的法力也会更上一层楼吧！这么好的宝贝我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肯定是不会变卖掉的吧。” 向通咧嘴一笑，自然是听懂了弦外之音，“燕兄弟，我说实话吧，其实除了诸如火苗术、纸笔符诀等等最基本的法术之外，我对法术基本是一窍不通……法宝给了我就基本算是暴殄天物。”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令牌，并将背面示给燕修文看。 “你看，我的点数是54点，等级为‘戊’。”他将令牌收进怀里，接着扒了扒手指头，“实际上我的真正点数是44点的。笔试20点（满50），灵力4点（满30），体力满点。但因为我的体能实在是超出检测标准太多了，所以考官就破格地给我多加了10点。” 向通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粗犷而和善的笑容，“明白了吧，我是个纯体力型的修炼者，我战斗时依靠的完全是我的体力，我体内仅有的一点灵力也只是为了辅助我的力量而存在的。可以说，法宝对于我而言，除了卖钱之外没有半点用处。一是因为靠我这少得可怜的灵力基本无法运作起法宝，二是因为我战斗方式的特异性。” “纯体力型的修炼者……”燕修文仔细回味了一下这句话，脑海中想起向通徒手挖开石头的一幕。的确，自己无法从向通身上感受到什么强大的灵源，其他的不敢肯定，但他几乎没有灵力这点应该属实。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瘆人的长啸声突兀地从旁传出，这寥无人音的树林中阵阵回荡起来。 “嗷呜——” 随着一声长啸，接踵而至的是附和般的，宛如合唱、接连响起的瘆人啸声。 “嗷嗷呜——”“嗷呜——” 燕修文和向通浑身一震，他们已经分不清声源有多少了，四处都可以见到黑暗中的点点绿光，很显然三人被包围住了。而龙怜雪还在忘我地进行着净化，虽然她也因知道情况有变而变了脸色，但是在碧落珠的强大效力下，怕是她一分神就会让栗树疯长，进而令眼前这唯一的退路被堵死。 “这些是……” 燕修文的额角溢出了一丝冷汗，扫视着四周那摇曳着的绿光。 “不是普通的狼啊……”向通意识到了什么，这般说道。 向通话音未落，一只比寻常的野狼略大一圈，身上披着银光闪闪、锋利如针的厚实毛发，嘴角挂着拉成长丝的涎水，两颗獠牙足有手指头长、二指粗细，口中还发出‘唔噜噜’响声的狼妖，朝三人前进了几步，瞪着它那不见眼仁只有绿光一片的眼睛，死盯着燕修文三人。 这应该是这群狼妖中的头狼了吧…… 燕修文一边绷紧神经防着周围的狼妖，一边小心翼翼地拔出了唐刀，刀身一扭，修长的刀身表面燃起了一层灼然赫奕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是介于乳白和苋红之间的，泛着透明的朦胧淡紫红色。 狼妖的数量……少说也要有上百只。 这数目可不低啊！我们必须为了明天与冰龙的战斗养精蓄锐，可不应该将体力白白浪费在这些妖怪身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到身后的地洞里，但是地洞里空气的毒性应该还很大……虽然不能跟狼妖死战到底，但至少要为龙怜雪争取一点时间。 从冷术的调查资料上看，这地洞至少要有十分之一个德学府的大小。这种范围，联系一下碧落珠的效力，和龙怜雪的能力极限…… 大概五分钟左右就能达到我和向通勉强能承受住的程度了。碧落珠放在龙怜雪的口中，她自然不会受到气体的腐蚀。到时候只要钻入地下，再慢慢地让龙怜雪净化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燕修文轻轻吐出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向通，你说你是体力型修炼者，战斗时不需要靠法术？你的意思是，你想单靠一双拳头去对付称霸华巫山的冰妖龙吗？” “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向通自信地说道。 “哦，是么……你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再说！” “哈哈！正有此意！！”向通大笑两声，随手伸向堆在树旁、嵌入地底三尺深的一颗几乎大半头壮牛大小的巨石，宛如捏豆腐一般手指一掐，指头顿时陷入了石头里。他死死扣住了巨石，单手朝天一抄，那巨石顷刻间被他从冻土中拔了出来！！ “呶噢噢噢噢！！！！” 向通的口中爆出了气势磅礴的吼声，掐着巨石的右臂大力一抡，巨石旋即以惊人的速度砸向了头狼的头颅。 可那头狼见到那携着足以将小妖砸成rou泥的力道的巨石，非但不惊不退，反而上前一步，呲牙咧嘴地嘶吼了一声，随即脑袋向前一顶，不偏不斜地直接撞上了飞砸下来的巨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