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地下溶洞（5K大章）
酒吞的嘴中发出了难听而刺耳的怪叫声，两个长得不可思议的胳膊呈刨土状抵在两侧前方，重心则依然压在两条微微向外盘屈的短腿中央。 “kiaaaaaa！！！！” 随着一声怪异的嗥叫，酒吞以人眼难以捕捉的恐怖速度朝着豺妖飞奔而去！动作犹如长臂猿在狂奔！！只不过它的样子非但没有半点滑稽，反倒让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豺妖见到这么个怪东西朝自己狂奔而来，顿时毛发倒立，呲牙咧嘴地瞪着酒吞，后腿一蓄力，霎时间以豺妖为中心九尺范围内的地面全部下塌！！而它自身却也早已冲到了捧酒罗刹的面前，钩爪向前掏去，却是以足以捣烂金刚石的力道与气势抓向了酒吞的眼睛！！后脚脚爪硬生生地剥开了酒吞的肚子！！方嘴却直接咬断了酒吞的咽喉！！这是完全合乎红豺残忍凶狠性情的攻击方式！！ 与此同时，燕修文动作麻利地用刀身将葫芦一拨，让葫芦嘴朝向那颗正因被斩断而轰然倒塌的大栗树，左手立刻掐了个法诀。 “收！” 还未倒地的大栗树树干顿时化为了一道黑光，犹如袅袅而起的一缕薄烟般飘入黑缚鬼葫芦之中。 “跟我进来！！” 燕修文大喝一声，接着向前一跃，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了树墩中央的空洞之中！而龙怜雪和向通也不敢犹豫，紧随着燕修文跳入了树洞中！ 那豺妖似乎是因为见到在场最‘滋补’的三个家伙居然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立刻爪子一钩掏烂了捧酒罗刹的脑浆，它的爪子压住被自己捣得面目全非的罗刹鬼的脸，以此为施力点直接将自己射了出去，而罗刹鬼的法身瞬间被硕大的力道压散！！！黑气凝成的法相开始崩溃，法身四分五裂！！！ 可就在那豺妖刚飞出去不足六尺远之时，那原本溃散的黑气却突然重新汇聚，一双畸形的胳膊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探来，死死地抓住了豺妖那棕黑色的尾巴！！ 罗刹鬼瞪开眼眶都撕裂的赤瞳血目死盯着豺妖，咧开了沾着涎水的血盆大口！旋即，一股庞大的吸力从它的口中传来！！ 酒吞面前的草木、碎石、沙土，乃至是滩滩血水和无数尸骸，都眨眼间化作了七彩的薄烟被他吸入，而后，全部吞入腹中——此般场景，与燕修文收入栗树树干一幕几近无二！！！ 这股匪夷所思的吸力自然也作用在了豺妖的身上，不过按道理来讲，就算酒吞抓住了自己的尾巴，也用这怪异的吸力阻碍自己，这种程度的力道也根本不足以令豺妖的速度慢上分毫！！ 但怪异的是，豺妖的身形却定格在离地三尺高的半空，动弹不得！最重要的是，它的身体周遭竟浮现出诡异的色彩——它身体周围的颜色，在崩垮！！ 黑暗中微弱的光线在扭曲！！破碎的色彩在被吞噬！！ 万象之颜色亦犹崩坏！！ 不对！这罗刹鬼根本就不是在吞食色彩！ 豺妖犹如醍醐灌顶般猛地清醒过来。 这只罗刹鬼是在……隔空吞食自己的灵力！！ 因为豺妖自己的强大灵力与罗刹鬼的灵力对冲，才表现出这种色彩崩塌的光怪陆离的景象！！ 想到这里，豺妖顿时窝火到了极点！！自己居然在这种羸弱的化形法相的手中吃了瘪！！ 豺妖顿时咬紧牙关，瞪圆了眼睛，身体中倏地爆出了一阵光是声势便足以摧毁金汤磐石的极强灵压！！ 下一瞬，包括捧酒罗刹鬼酒吞在内，方圆十丈中所有的事物无不顷刻间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还在通向地底幽长的空树心中下落的燕修文，顿时脸色一白，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可向通和龙怜雪还没来得及对燕修文的异状做出什么反应，燕修文就一抹嘴角，左手掐了个法诀，一道黑光从树洞口上方腾进，灌入了他的葫芦中，而金玟图中捧酒罗刹也已然归位。 紧接着，他猛地抬头看了看上方的空荡荡的空树心通道。 “怜雪！！”燕修文朝着龙怜雪开口大喊道，“快把上面的路堵住！！！” 龙怜雪微微一怔，接着便即刻会意。她在空中用力扭转腰身，面朝向树洞口，而后运转起口内碧落珠的法力，猛然抬起双手结了个‘齊’字日轮印。 同一瞬间，原本凹凸不平的树心内壁眨眼间蔓延出条条枝芽，不过三两秒钟的功夫，那先前还散发出淡淡腐烂味道的空树心眨眼间被新木填满！ “欧——！！！！！！” 隔着地层，众人听到了地面上那强大如斯的豺妖愤怒的嗥叫，接踵而至的是振聋发聩的巨响以及不断震颤的空间！！很显然，这豺妖不是单纯地在为没吃到三人而四处泄愤。恐怕它刚在树墩上刨出个坑，栗树就会因为碧落珠的影响而迅速生长，把坑洞填上。所以它开始轰击地面！想要直接开凿一条地道出来！！ 燕修文也猛地旋过身子，面朝着下方。右手攥紧了红魉刀，口中微微吐出一口气。 狐鬼……灯幽火！！！ 绛红色的刀身上倏然燃起藕荷色的淡紫红火焰，原本昏暗无光的环境内顿时明亮了不少。 燕修文左手掐了个法诀，那刀身上的淡紫红色鬼火顿时分散了开来，犹如被吹散的蒲公英的绒毛般飞散开，照亮了下方通道，直达地洞，并轻盈地朝着地洞四下散去。 由于燕修文的狐鬼灯幽火照亮了下方环境，而且因为枯树的树干在地洞的半空中腐断掉，三人此时刚好从枯木的树心中落了出来，这也让向通看清了地洞的模样。 空心树下，别有洞天！ 向通扫了一眼四周，脸色顿时一变。 这叫什么地洞！分明就是个水洞！！这地下根本没有任何落脚之处！整个地洞就是个看不到边际的巨湖！！ 而看这地下湖水暗流涌动，天晓得这地下会不会潜伏着什么猛兽！！虽说这地洞中很是暖热，估计就连湖水也是温热的，要人在水中泡一个晚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水中生活着妖魔……先不说燕兄弟，我可没办法施展开自己的力量，泡在水里纯粹就是个活靶子啊！ 只不过没等向通说什么，燕修文就右手抓紧了唐刀，左手在黑葫芦的表面轻轻一拍。 一道黑光闪过，一个琉球大小的东西从葫芦中飞出，进而以极快的速度飞速变大——这东西，赫然就是先前被燕修文的黑啼痕斩断的那棵参天大栗树的树干！！！ 燕修文连连挥动几下刀，如同活物的唐刀击打在栗树的树干上，以最开始他斩在树皮上的刀痕为起始，只不过是须臾之间，那棵直径足有十二尺长的巨大树干就硬生生地被燕修文砍成了一张巨大的木舟！！ 他将红魉刀收入刀鞘，双手连掐了几个法诀，眼神一凛。 “拟态罗刹鬼侏伏！！” 金玟图中的最右侧的那只长相极丑的罗刹鬼消失无踪，葫芦嘴中飘出一道黑气，眨眼间便在木舟之上三尺处编制出了一层黑网。燕修文三人从距离水面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虽说以燕修文和向通的身体素质也未必会受什么伤，但这木舟却很有可能会被几人砸坏。 可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向通与燕修文的双脚居然稳稳地落在了黑网之上，而黑网却纹丝不动，毫无黑气崩散的趋向，不得不让人感叹这黑网匪夷所思的牢固。 燕修文站稳了脚跟，又转过身一伸手，接住了龙怜雪，卸掉了她下落时产生的力道后，黑网立刻分解，化成了一团黑雾飘在空中，而三人也从三尺高处落在了木舟中。 燕修文将龙怜雪放了下来，有随手抄起堆在木舟中的两根长木头（挖木舟剩下的木头），手按刀鞘刀光一闪，那两根长木头瞬间被砍成了两张桨！ “不能继续跟那豺妖耗下去，要尽快离开这里……向通，这桨你来用，你一个人的力气能顶上数十上百人……”燕修文将船桨丢给向通，瞄了一眼在空中飘浮着的，朝着某一方向微微摇曳的无数狐鬼灯幽火，继续开口道，“冷术说他曾从另一个地方进来过……说明这里有其他出口，从火苗摇动的方向看……是这边。” 他指出了一个方向，双手又掐了个法诀，飘在空中的那团黑雾眨眼间就化成了一个个子不过三尺高，皮肤黝黑，面相极丑的罗刹鬼！ 双手又换了几个法诀，最终一个外狮子印结成，罗刹鬼的身体居然迅速胀大，等向通和龙怜雪回过神来的时候，罗刹鬼已然变成了身高将近两丈的小巨人！ 向通看着浮在半空的那显得颇有气势的罗刹鬼，不禁啧啧称奇：“这是什么法术？！简直就是弱化版的法天象地啊！！” “快划船吧，再磨蹭的话，那怪物就要打下来了……”燕修文捂着胸口喘了两口粗气，粗着嗓音说道，手里又结了个手印，那两丈高的罗刹鬼便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在木舟四周游荡起来。 “我会控制侏伏在船底巡逻，就算有什么妖怪从船底袭击我们，以他的防御力也能挡住……” 燕修文说完，便瘫坐在船上。龙怜雪连忙将手放在了燕修文的胸膛前运转起法术，她自然是看出他受了内伤，虽然不清楚这伤是如何造成的，但她能明白他的伤势并不轻。 可龙怜雪刚发动治愈法术，燕修文就抓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怜雪，你先别管我。”燕修文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空气中还弥漫着毒素吧……你先净化空气吧……” “唔唔……唔唔唔唔……”龙怜雪含混不清地说不清楚，可是她眼神之中的担忧却是谁都能看明白的。 “不用在意我，我可以先自己处理一下……”燕修文的脸色呈现出不自然的白色，却还强撑起一个笑容。 修炼者出门在外，基本都会些处理皮外伤的法术，就像是先前燕修文医好龙怜雪的脚一样。可是面对顽疾、重伤，他也是束手无策。而龙怜雪虽然实力很差，灵力也很弱，治疗个皮外伤都要耗费很长时间。但从她能让濒死的燕修文起死回生一点便可知道，她的医术很不错，或者说是相当高超。 龙怜雪听后，犹犹豫豫地看着他，显得很是媕娿不决。毕竟这是个放心不下任何伤者的，就连濒死的大罪人都能出手相助的善良到犯傻的女人。 “怜雪，你要分清楚先后顺序……”燕修文说着，掐了几个法诀，自己运转起灵力稳定着体内的情况，“我一时半会死不了，可是这空气中的毒素正体不明，也不清楚来源何处，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我们可是会全军覆没的。” “唔……”龙怜雪又犹豫了两秒，而后才缓缓点点头。 她探出手，再次结出日轮印，运转起碧落珠的法力开始清除空气中那不知名的毒素。 向通在卖力摇船，龙怜雪在静心净化，空气就一时间静默了下来。 四周在狐鬼灯幽火那淡紫红色火光的照耀下，水光粼粼泛着紫光，从上方垂下来的钟乳石千奇百怪，随着木舟前进水面泛起了涟漪，若是除却上方不断传来的豺妖重击地面的闷响声，这里倒还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那个豺妖的来历，我知道。” 燕修文冷不丁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静。 “我曾经云游世界各地，所以我对各地的情况都略知一二。”燕修文靠着舟身，整理着自己紊乱的呼吸，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妖怪，那可是被政府悬赏一亿两白银的胥雍林霸主，名唤婼耳，实力深不可测，恐怕就连这华巫山的霸主冰妖龙见到她都要避让三分。” “这么厉害！！” 向通大吃一惊，不过转念便觉得一想这也是自然。那么强大的妖怪靠近了我们，可直到她现身为止我们所有人却都浑然不知，可见豺妖婼耳法力内敛，怕是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这样的妖怪只要一只就足以摧毁整个城市，整个亶朝帝国中的妖魔不计其数，而这种程度的妖魔在整个国家中的数量虽不足五千，却个个是一方霸主。 但向通回过神来，眼神中多了些疑色，开口问道：“可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豺妖岂不是早就到了能化人的地步了吗？” 燕修文明白了向通的意思，平静地开口：“狮子在抓捕羚羊前，难道会跟羚羊交涉要不要将其放走吗？” 听到燕修文的解释后，向通不但没释然，脸上的疑惑反倒是重了几分：“可……可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胥雍林的霸主，会跑到华巫山来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燕修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按理来说，我们既然来到了冰妖龙的地盘，姑且也就算是冰妖龙的‘备用食物’。可是豺妖婼耳却跑到妖龙的地盘上抢食物，甚至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好比是一只狮王跑到另一只狮王的家门口抓兔子一样，这可是在直触妖龙的逆鳞啊！因此，从这点上来看，胥雍林霸主没可能是来和妖龙交好的……我觉得，六成可能是来宣战的。” “宣战？”向通一愣。 “为了争夺地盘和食物所有权之类的。而且胥雍林霸主也很有可能看中了华巫山附近丰饶的灵力，所以她是来向华巫山霸主宣战的可能性很大。” 说到这里，燕修文叹了口气，“……虽说我以前也见过霸主层次的妖怪，但这婼耳可比我见过的那些强太多了，这也强得太离谱了……她要是有那个意思，咱们三个恐怕早就被灭的渣都不剩了……” “等等，燕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向通大为不解，“难道你是想说，那豺妖刚才放水了吗？” “那你换个角度想想，同为霸主级别的妖怪，若是叫冰妖龙来，它会轰不塌这地洞吗？”燕修文说着，叹了口气，“我说了，婼耳八成是来跟妖龙宣战的。她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攻击我们，装作只把我们当做猎物的样子，估计就是想让我们充作导火.索。而且凭她的能力应该很轻松地就开凿出个通向地洞的地道，她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只是为了放大声势。” 燕修文手抵住下巴，开始分析起来，“先前攻击我们是为了做样子给那些妖龙的狗腿子们（潜伏在周遭的妖怪们）看的，毁灭酒吞法身的那一招灵力碾压是为了引起妖龙的注意力，现在闹出这么大声响是为了引怒妖龙……或者是说火上浇油……还真是狡猾啊……” “可燕兄弟，照你所说，为什么胥雍林霸主会选择攻击我们，而不是选择通过猎杀华巫山的妖怪而激怒冰龙呢？”向通疑问道。 “只要解决了冰妖龙，华巫山的所有妖怪就全部会被婼耳收于麾下。就好比两军交战，胜者有时也会将敌方的军力吸纳，这是一个道理。按照我的猜想，她这是想统一川龙城一带妖族，组建出自己的妖怪帝国，所以她没必要削减自己未来帝国的实力。” 燕修文解释道，“这就是她狡猾的地方，她选择在妖龙的地盘压低实力攻击人类，激怒冰龙，同时让冰龙产生婼耳状态不佳的错误概念，以将冰龙调离华巫山。因为只要冰龙还在华巫山，他就会坐拥地利的优势。婼耳要做的就是让冰龙愤怒到失去理智，随她来到胥雍林——那样形式就彻底逆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