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身心俱疲
且说石猴按照“赛神仙”指点的方向，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翻山越岭、不休不眠地向篁山赶去。这一路南行，果然沿途罕有人迹，石猴饿了，就在林中摘些山果边吃边行，途中虽然也遇到过毒虫猛兽，但都被石猴机智摆脱。终于，在三天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石猴来到了一座竹林叠翠，峰峦峻奇山下，心想：“此山应该就是赛神仙提示的‘簧山’了吧？” 此后，石猴每日穿行在山林中寻找神仙师父，如此数月眨眼过去，石猴除了见到一些羊鹿虫鸟、毒蛇猛兽，不要说神仙，就是连一个打柴的樵夫也没有看到过一个。 这一日，石猴登上此山最高的一处峰头，居高临下，俯瞰山林，远处层云如海，回旋舒展如浪花飞卷，石猴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情就如同眼前这翻滚的云海。他手抬凉棚怅然四顾，山下松林翠竹中奇石隐现……山景如画，美不胜收，可是石猴苦苦寻找的神仙师父又在哪里？ 松青簧翠石秀奇，苍山四顾云海深。四季苦寻仙不见，饮宴瑶池醉未还？ “赛神仙如此善良，决不会欺骗自己。”看着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峰，石猴心中暗暗思忖：“难道山中的神仙去赴瑶池宴了？” 想到这里，石猴兴奋地从石台上跳了起来，向着莽莽群山大声呼喊道：“神仙师父——” “神—仙—师—父……”山谷的回音把石猴的喊声清清楚楚、层层叠叠地传了回来。 “只要神仙住在此山中，总有一天会回山的。”石猴坚信：“神仙听到自己的呼喊声，定会出来和自己相见。” 石猴觉得这个方法比自己在无边的山林中盲目穿梭寻找神仙师父，简直要强过千万倍。 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刮风下雨、霜雪冰冻，石猴都会站在山顶上，向着莽莽群山大声呼喊，“神仙师父”的叫声，日复一日的在群山之间此起彼伏的回应着……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春、夏、秋、冬去而复还，不知不觉间，石猴在簧山已经过去了三年，也就是说，石猴已经离开花果山六年了。 在山顶呼喊“神仙神父”的这一年里，石猴也曾想到过放弃，特别是冬季来临，连充饥的野果都不易找寻的时候，石猴经常是忍饥挨饿地站在山顶，冒着凛冽的寒风大声呼喊着。有几次，石猴因承受不了这种苦寻仙师不见的压力，心灰意冷地跪在平台上，放声嘶哮，几近疯狂，甚至想从平台上跳下深不见底的深渊，来个一了百了，可是肩负的血海深仇最终还是让石猴冷静了下来。 “都六年了，都六年了，既使以后我真的找到了神仙，学到了神通，那时花果山上的猴族也都已被灭族多年了。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石猴站在崖顶捶胸顿足地吼叫着，忽然，他纵身一跃，竟然真的跳下了悬崖…… “这是在哪里？”耳边“呼呼”的风声竟是有些熟悉，石猴身在空中有一种飞翔的感动，失去控制的身体正“呼啸”着向崖下落去。崖底狰狞的怪石不是向他飞来，而是他的身体正向崖底扑去。 在距崖底数丈时，石猴下落的身体砸断了一棵长在峭壁上的碗口粗的松树，和断枝乱石一起滚落崖底。 “我死了，谁给花果山上的猴族报仇？”在距崖底数丈时，石猴从那种飞翔的感觉中清醒过来，急利用下坠之势，腹部收紧，双手抱膝，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向扑到眼前的松枝撞了过去…… 换作平常人，如此一跳，必是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挥霍。石猴虽然天生具有人性，可他毕竟是灵猴，不是人，超强的生命力使他赢得了这次后悔的机会，才使得不久后他重回花果山时见到了那些未死的猴族，并报了血海深仇。假如石猴这次真的死了，那些苦苦等他回山拯救的猴族却还活着，石猴若是灵魂不死，怕是连灵魂都会懊悔死，又谈何一了百了？ 三日后，石猴从崖底爬了上来，如往常一样站在崖顶的平台上，迎着朝阳开口一声大吼：“神……仙……师……父——” 刚才还一铺万顷的云海在石猴的一吼之下，忽然间风起云涌，云涛滚滚如潮，似千军万马包围着群峰。石猴初见之下，惊诧不已，试着又喊了几声，结果声声如此。石猴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自己每一声喊出，都能令云海翻涌，这一切，足可以让石猴兴奋和喜悦了，于是，他一声接着一声，不停地大声呼喊着。 “天道酬勤”，全力做一件事，虽未必就能如愿以偿，但追求的过程中总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石猴由于心无旁骛，不间断地呼喊“神仙师父”，竟于无意之中练成了一种神功，只是他自己尚不知道而已。 “神仙师父——”石猴正喊得起劲，忽见眼前的云层中出现了一个由红、橙、黄、绿、青、蓝、紫组成的光环。空明如镜的光环内竟然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神师师父！一定是神仙师父来了！”看着眼前的光环，石猴兴奋得手舞足蹈地冲着光环内的人影拼命的大叫起来：“神仙师父！……” 忽然，石猴哑口不语了，他惊讶地发现，光环内的人影举手投足竟和自己如影相随。惊诧之下，石猴忽然想起刚出世时在花果山桃林下的水潭边，初次见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时，就是这个样子。不同之处，那时的影子是在水中，而此时的影子却在空中彩环内。 非人非神云雾中，七彩弧圆中空明。峰台绝顶凝目看，神猴身在佛光中。 看着光环，石猴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已意识到这并不是神仙在显灵。 “该死的影子！该死的影子！”石猴捡起一个个石块，向光环投去……终于石猴累了，静静地坐在峰顶，看着空中的光环发起呆来。远处的天空和近处的山石丛林，与光环出现前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