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月圆之夜
“这就是大师兄与咱们的不同呀！”沙僧再次诧异道。 “唉！”八戒轻叹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俺老朱可不想为了重修正果做神仙——且还是那种吃斋念经的佛门神仙而丢了性命，弄得连妖怪也做不成。” “二师兄！”沙僧目光冷峻地看着八戒，声音低沉道，“簸箕岭之战，师父为了不连累咱们，主动向那些要吃他rou，喝他血的魔群堆里冲。老沙看在眼中，当即立誓，既使不能完成自己的夙愿，也要先助师父求经。咱们身为师父的护法弟子，能遇到师父，是缘份，更是福份。师父rou体凡胎，尚不惧死，二师兄日后切不可多想，簸箕岭如此凶险之地，咱们不也是走过来了吗？” “沙师弟，俺……也是好意提醒你，呵呵，算俺老朱没说，算俺老朱没说。”八戒听了沙僧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对照自己所言，实觉尴尬之极。 看着窘态不安的八戒，沙僧发自肺腑地接着说道：“二师兄，咱们保护师父西天求经，又何尝不是为了咱们自己？若是师父贪生怕死，咱们既使有心舍命护法，怕是也保护不了他到西天。能摊上如此师父，死又何惧？” 听了沙僧晓之以理的一番话，联想到簸箕岭之战时师父的表现，八戒一时竟也豪气满胸，看着沙僧道：“沙师弟，是俺老朱一时糊涂，才说出刚才那样的糊涂话来。以后俺老朱包管一心一意跟随师父，再不敢起二心了。嘿嘿，只求沙僧弟不要把刚刚之事告诉师父，尤其不能告诉猴哥。” “二师兄尽管放心，任谁面对前程不明，都有可能会有理不清大义之时。”沙僧道。 “呼——”见沙僧冲自己点了头，八戒才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在沙僧身边坐了下来。 且说唐僧师徒一路西行，风餐露宿，不觉又行旬月。一路上师徒虽也遇到过几个魔灵精怪拦路，但一听到“孙悟空”的大名，就不战而逃，可见簸箕岭之战，并没有影响到悟空在魔界的威望。经西海龙太子一阵冲杀，劫后余生，为数不多的十几个魔王说出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这日晚正是十五月圆之夜，师徒照例又露宿荒野。夜半，唐僧已入帐安睡，他的三个神徒呈品字型护卫在帐篷周围，深邃的夜空中那轮原本清冷的皎洁明月，此刻圆满如盘，如水的银辉中泛着隐约的金黄，荒野的夜空中依稀能看见三道幻灭不定的光线，断断续续地从饱满玉润的月轮中射落下来，分别注入悟空、八戒和沙僧头顶的泥丸宫处，这是三兄弟在打坐修炼，采集月华填补体内精气…… “嗷——”忽然一声悠长的怪兽嘶吼声响起，就如寅卯之交的第一声鸡啼，很快，更多怪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地传入悟空、八戒和沙僧耳中，当然这种声音，身为人类的唐僧是听不见的。 “猴哥，沙师弟，今晚怎会有如此多的魔兽在同时嘶吼？”八戒睁开眼睛，警惕地向四周扫了扫，随即传音给悟空和沙僧问道。 “今夜可是仲秋十五的月圆之夜，正是修炼功法的好时辰，你在魔界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这些？”悟空睁开眼，奇怪地向八戒问道。 “听到这些叫声，俺老朱忽然想起了簸箕岭遇袭的事，再也无法静心修炼。嘿嘿，凑一块说会话吧。”八戒如此说道。 经八戒如此一说，悟空和沙僧也无法修炼，索性这兄弟三个聚在一起，天上地下的湖聊海侃起来。此时的夜空，风轻轻，云淡淡，月圆圆…… “丁丁……丁丁……”在人间看起来小如盆口的那轮圆月中的桂花树下，吴刚正心不在焉地砍着那棵看似永远也砍不倒的桂花树。“丁丁……丁丁……”时断时续的伐木声中，吴刚时不时地扭头看向那个窈窕的身影——被誉为神界第一美仙的嫦娥此刻正站在桂花树下，俯瞰着人间。 “父亲，”桂花树下一个阔嘴的大蟾蜍抬起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吴刚，说道：“此时正是人间中秋夜，你我父子何不观望人间，舒散心怀，人间的中秋夜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啊！” 吴刚轻“嗯”了一声，满溢着痛惜的目光从嫦娥的背影上缓缓移开，手中那柄伐桂的巨大神斧的斧刃一半没入桂花树内，只是他却没有将它抽出来，只是垂下双手，如嫦娥一样出神的注视着月光下的人间。 “已经多少年了，人间百姓还记得当年的那个射日英雄吗？还记得英雄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吗？”嫦娥面上罩着一层冷辉，一双长久凝视人间的双眸中似有泪花莹现，她口中喃喃，神情迷离，好像回到了人间，回到了那久违的岁月…… “着火了！着火了！……”夜半三更，忽然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昆仑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却一个个惊呆了：天哪！本应是繁星点点的天空，此时竟然晃动着十个太阳！白晃晃的日光刺得人们睁不开眼睛，灼人的热浪使村民们以为正身处在火海中。 “到山洞里！到山洞里！……”人们扶老携幼就近向村后的山洞涌去，少女嫦娥和她的父母就混在这些惊慌失措的人群中。 远方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无论是田里弱小的禾苗，还是高大古木的枝叶都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在迅速枯萎，迅速干焦，先是野草和禾苗比赛似地燃起火来。 河沟、溪涧里的水也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在迅速下降着，那些蓄水不多的沟渠已经干涸，龟裂的地面上鱼虾连跳一下都没有，就已经被日光炙熟，并因为体内的水份被蒸干，而迅速成为焦黄的鱼干和桔红的虾条。 坚硬的道路也开始慢慢裂开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口子。山石的爆裂声和碎石滚下山坡时的声音混在一起，此起彼伏。野兽绝望的哀嚎声迅速衰微下来，鸟儿刚振翅飞到半空，就被烤焦了羽翅，摔落尘埃，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和rou体焦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