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五十两银子
王腾设宴只为财,如果乡绅们识趣,痛痛快快地交出银子,王腾绝不会节外生枝,反之,如果乡绅们不知好歹,王腾不介意施展备用的手段! 时间过的飞快,酒楼中的气氛逐渐冷清下来,这时候所有人都发现广灵士绅中最重要的一员始终没有出现。 刘文远呢? 今日可是广灵防守官设宴,如果刘文远一直不肯出现,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刘文远固然手眼通天,可是,王腾却也不是善茬呀。 广灵县最精悍的战兵在手,又得上司信赖,这样的人物虽然只是个武夫,不过谁也不敢小觑了他的前途! 龙虎相争,鹿死谁手? 时间一滴一滴地过去了,王腾坐在下首,眯缝着双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眼瞅着就要到午时了,这时候,门外踱进一名老者,此人眉眼含笑,入厅之后便打了个团揖,“诸位海涵,老朽腿脚不便,让诸位久等了”。 王腾睁开眼睛,嘴里道:“什么时辰了?” 黄得功松了口气,“刚刚午时”。 “既然没过午时,那便让他进来吧” 王腾的潜台词就是,如果误了时辰那就挡在外面! ←长←风←文←学,ww ●wx.⊕t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的程度,刘文远虽然姗姗来迟,却还是及时赶到了。 大明文贵武贱,王腾今日的一举一动必会传扬出去。 刘文远中过举,又过了天命之年,可以说是官场上的前辈,如果王腾流露出桀骜无礼的态度,用不了几****就会声名扫地。 大明朝最难惹的就是读书人,而刘文远恰恰是一个又老又有钱的读书人。这样的人物,如非必要,王腾不愿彻底撕破脸。 淡定,淡定,就当是孝敬老人了! 王腾按捺住心中的不爽,站起身来迎接。“刘先生,这里请”。 刘文远笑着拱了拱手,“王千总,老朽来的晚了,失礼呀”。 口腹蜜剑的老贼! 对方拖到最后一刻出现,摆明了是要给王腾一个下马威,,如果他恶狠狠地出现也就罢了,可他却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越是如此,王腾越觉得此人虚伪。 好吧,既然对方已经开始演戏了,王腾只能配合着演起了自己的角色,“是我考虑不周,适才应该去刘府接先生才对,如今累得先生辛苦,实在是罪过。来来来,刘先生请上座!” 刘文远笑着摇头。“老朽何德何能位居上座?大人官居六品还是莫要谦逊了”。 王腾又谦逊了一番,就在刘文远打算自己坐下的时候,王腾突然说道:“哎呀,是我失策了,刘先生年纪大了,咱们一直这么谦让可不是法子。这样吧,不如空下主位,咱们都坐在侧席,如此可好?” 比起王腾直接坐下的结果,这样的局面也算是差强人意。于是,刘文远同意了王腾的建议,坐在了侧席。 落座之后,王腾直入主题,“前些时日,建奴入侵,巡检司战兵折损严重,如今,奉朝廷之命,王某重新招募了五百战兵,兵卒虽然不多,可是粮秣消耗却与日俱增,今日设宴,为的还是诸位的银子,请诸位慷慨解囊,以作军资”。 一名乡绅惊呆了,半晌之后方才痛骂道,“有辱斯文,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另外一人连连附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打秋风打的如此理直气壮,范某却是涨了见识”。 “依我看呀,这防守官怕是狗急跳墙了,若不然不会如此没品!” “说的也是,诸位,稍安勿躁,且看刘文远如何行事!” 不知不觉间,刘文远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做惯了指手画脚的话事人,刘文远很是享受这种万众期待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将所有人的胃口彻底吊了起来,“刘大人清剿流寇,逼退建奴,实乃我广灵之英雄,如今既然库房拮据,我等自当慷慨解囊,刘某愿意抛砖引玉,捐献纹银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折换成人民币有三万块,如果是寻常人家拿出这么多,自然是一笔大数目,可是,刘文远家财万贯,五十两银子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坛美酒的价格! 好个老贼,拿个五十两就想来打发我,真是白日做梦! 王腾彻底怒了,广灵乡绅唯刘文远马首是瞻,如今刘文远捐献了五十两,谁敢多掏一两?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名乡绅大声吼道:“刘员外仗义施援,我王某人也不能袖手旁观,我捐四十两!” 明明只是四十两,可是,此人却好像捐出了百万两银子一样,偏偏引来了不少叫好声。 看模样,这些托儿都是刘文远事先准备的! 老贼果然jian猾! 王腾看的清楚,原本有心多给一些的乡绅碍于现状,也只能捐个几十两。 这都是刘文远做的好事呀,这个老杀才太过可恶,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建奴破城,所有的财产都将付之一炬吗? 后世里,两浙地方的豪商藏有数百万两银子,崇祯皇帝收税的时候,他们派人闹个不停,还整出个什么“五人墓碑记”,等到建奴入关,大军南下之际,所有的银子都成了建奴的战利品! 如今,刘文远的所作所为与两浙豪商们并无不同。 也许,当建奴入侵的时候,刘文远会成为一名jian人。 江南之地,扬州三日、嘉定三屠,可是,除此之外,偌大的岭南之地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反抗事例? 做惯了人上人的豪商们一夜之间成了奴才,可他们偏偏甘之如饴! 说到底,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一条祖训坑苦了大明的皇帝。 短短两百年,敢于反抗蒙元暴政的汉人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他们的血脉、传承似乎也随之远去。 儒家憧憬的理想国度终于到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可是,如此情景真的是天下幸事吗? 当大明的读书人依旧在结党营私,吟诗集会的时候,东北的建奴已经磨亮了爪牙,为来年的入侵做准备。 吃rou的rou食者保持了骨子里的凶悍,而杂食的汉人们却逐渐失去了血脉中的勇气,这就好像杂食的大熊猫一般,从一名rou食者沦落为一个吃竹子的吉祥物,这是幸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