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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大娘心中已下决定,也不顾杀死鲜于仇,只一连七八招杀着,把鲜于仇逼得手忙脚乱,突然间,她皓腕一震,绳镖急如蛇信,“嗖”地射了过去! 鲜于仇怪拐一封,绳镖突然在拐子上一绕数圈,仍疾射鲜于仇,鲜于仇一时不想放弃拐杖,只来得及侧了侧身,绳镖已射中了他的右胸! 他大叫一声,抚胸而退! 息大娘呼道:“快撤!” 她这一叫,可真有效。 高鸡血的扇子突然脱出飞出,旋舞追打高风亮,高风亮急忙跳开,凝神以待,高鸡血却凌空接引,取回扇子,转身就走! 高鸡血的轻功原比高风亮高,年纪又远比高风亮轻,他这一逃,高风亮实在追他不着。 赫连春水本来就占了上风,长枪一轮急攻,突然双手抓住枪尾,全身跃起,意欲全力当头砸下! 舒自绣几曾看过如此不要命的枪法,一面举钩招架,一面卸力急退! 不料赫连春水这凌厉无俦的战姿,接下来却凌空一个翻身,拖枪就走,与高鸡血、喜来锦、息大娘等人会合一道,正要撤走。 可惜韦鸭毛却被困住。 文张的武功深不可测。 这时铁手忽然掠了过来,喝道:“决出手!”一把抓住韦鸭毛,一掌向文张劈去! 息大娘、高鸡血、赫连春水见铁手如此张惶,不禁同时一惊,飞掠向韦鸭毛身旁,这时,文张的袖子已不跟他相接,三人一触韦鸭毛,才发现他衣服里无一根骨骼是完整的,咀角溢血,牙龈紧闭,敢情咀里还含了一大口血,未曾吐出来,再一摸鼻孔,已无呼息! 一时之间、息大娘、高鸡血、赫连春水三人,大恸大患,齐向文张出掌。 其实,文张的内力,本就胜过韦鸭毛。 韦鸭毛的“铁袖迎风”,真气遍布全身,但他的真气是自袖功而生,并非本身真元;文张出身极杂,所学也博,但本元内息却习自少林“金刚拳”及“大韦陀杵”功力,元气充沛刚猛,生生不息,他也长于“东海水云袖功”,以袖缠袖,两人旗鼓相当,但袖底下交手,文张便大占上风。 本来二人对掌,文张虽占优势,但一时未必能制住韦鸭毛。文张为人卑鄙,袖里藏刀,以匕首割伤韦鸭毛中指。 文张当日在“骷髅画”一案杀死鲁问张,用的就是匕首,原并不出奇;两人在袖中对掌,文张却以匕首伤人,韦鸭毛一痛失神,一着失利,文张内力源源涌至,先以宏厚无比的内力,震断韦鸭毛中指第一节,再以韦鸭毛折断的中指首节,撞断其中指第二节,再集二节断指之力,震断其中指第三节。 三节指骨尽碎,韦鸭毛内力一散,文张内力却汹涌而至,以其三节断指,撞碎其掌骨,再以掌骨撞断腕骨,腕骨震碎前臂骨,前臂骨震断后臂骨,臂骨震碎肩骨,肩骨撞碎琵琶骨,琵琶骨震碎胁骨,胁骨刺人心脏——韦鸭毛半声惨呼未出,立时身亡。 文张虽一举击杀韦鸭毛,心中正是得意之时,不料韦鸭毛濒死反扑,抬足向他踢去。 文张手上加劲,侧身闪开,同时用左手一格,想抄住来腿,岂料这一捞未着,反而胸上着了一掌。 韦鸭毛使的是他“声东击西”的看家本领,看似出的是腿,其实是腾出一手,劈出一掌,文张虽老好巨猾,只一时大意,也吃了一记,不过此时他已是强弯之未,文张又内劲遍布全身,他这一掌,只能教文张血气翻腾一阵而已。 可是铁手这时已看出韦鸭毛情形不妙,急掠而至,一掌劈到! 文张血气未平,掌力已乱,只好勉力相接。 要换作平时,以铁手内功之强,足可把文张震得吐血当堂,但此时铁手元气大伤,这一掌击出,最多只有平时两成功力,文张要硬接一掌,尚可应付。 不过这时息大娘、赫连春水、高鸡血三人掌力已至! 文张突然遇险,临危不乱,他左手与铁手交掌,右袖一挥,以“东海水云袖”截挡三股强劲1 这一下交接,文张连退五尺,口里一甜,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息大娘、赫连春水、铁手等还待再攻,高风亮、舒自绣、鲜于仇已拢了过来,护住文张。 高鸡血一见韦鸭毛死去,心中悲愤若狂,哀呼了一声:“师弟!”心感韦鸭毛、禹全盛师徒都为自己的事而丧命,他本来悲愤若狂,但毕竟是一代宗主,领导绿林同道大有经验,情知如果自己不退,别人感念韦鸭毛之死,更不会退,如此就算能手刃文张,大伙儿也全丧在这里不可,当下心意已决,以大局为重,叱道:“快撤!” 高鸡血这一声号令,人人莫敢不从。 息大娘急退,赫连春水也传令部下速退,铁手则招呼衙役们退走。 唐肯则不忘背负尤知味而退。其实,他并不清楚尤知味是敌人,只见他也在客栈之中,被封了xue道,xue道封得又甚特异,唐肯功力不足,无法解开,便不管他是敌是友,总之也要一齐撤走,这一来,可恨得尤知味牙嘶嘶的,文张虽然精明,料定客栈内可能还有要犯,故意留下讨伐立功,此际血战一番,尤知味依然落在息大娘等人手里。 高鸡血则负了韦鸭毛就跑。 这一来,韦鸭毛的部下都错以为韦鸭毛未死,全跟高鸡血撤退。 高风亮本就不怎么热衷于擒下这一干人,舒自绣被赫连春水伤得不轻,只顾护着文张,不敢再追,只有鲜于仇,十分剽悍,竟率兵追了出来。 追了几步,铁手陡然一停,一掌劈来。 鲜于仇素惧铁手神威,猛然止步,不料铁手功力锐减,这一掌只是虚张声势,果然把鲜于仇唬住。 鲜于仇在部下面前受骗,十分恚怒,发足再追,少说也要杀得一名重犯,以平怒火。 世间对落水狗穷追猛打的人,在所多有,由于对方逃避,更激起他一贯欺压之心,加上立功心切,鲜于仇领兵猛追,追近赫连春水,赫连春水不等他出招,一沉身,半旋步,就是一记“回马枪”! 这一枪当胸刺到,声势何等疾厉,但鲜于仇骁勇善战,应变奇速,确有过人之能,在急驰中突然吐气扬声,双脚如钉子般速然敲入土里,四平大马,拦拐一格,“啼”的一声,枪尖刺入杖瘤内。 鲜于仇发力一扳,想将赫连春水的银枪甩脱,赫连春水左手中指新断,握枪不稳,索性弃枪,揉身而上,“砰”地一时撞中鲜于仇。 鲜于仇大叫一声,他身后七八名精兵拥了上来,但十一郎、十二郎、十三妹一阵快斩,冲乱敌方阵脚,息大娘一扬手,绳镖向鲜于仇迎面打到! 鲜于仇百忙中拐杖一划,缠住绳子,绳索迅速在拐颈转成几匝,镖仍疾射向鲜于仇,鲜于仇眼明手快,一手抄住,他见自己片刻间夺两大高手的兵器,心中得意,正要说话,突然左肩府、右脖一齐凉了一下,跟着刺痛了起来。
原来息大娘绳镖射出,皓腕一翻,另有两片尖镞悄悄射出,鲜于仇只顾及应付绳镖,不意连中两下暗器,他心中一惊,息大娘一闪而至,一足蹴出,踢在他的腹中。 鲜于仇中了这一脚,并不退后,反而抚腹弯腰,息大娘拔出右腿,四大家仆等上前护住,息大娘与赫连春水相偕急退。 高风亮与勇成追近,扶住鲜于仇,这才知道息大娘鞋上藏有利刃,等于是一刀刺入鲜于仇肚里,鲜于仇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一干追兵见息大娘等反扑如此凌厉,都心存怯意,不敢迫近,高风亮本就不怎么全力以赴,文张因为负伤,待他调息后赶上,赫连春水等一干人早已逃得不知所踪了。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逃往的地方正是南燕县郊的拒马沟、青天寨! “拒马沟”住的不是强盗,也不是匪寇,而是一班以牧马为业的北方好汉。 这一群好汉的领袖,原本是义薄云天、豪迈狂放的“三绝一声雷”伍刚中,但伍刚中在追随铁手追捕“灭绝王”楚相玉一案中身殁,“青天寨”的重任,全落在他的爱婿——“急电”殷乘风的肩上。 殷乘风本来与伍刚中掌上明珠伍彩云青梅竹马,恩爱逾恒,可是伍彩云也在“谈亭会”一案中惨死,这件惨案发生后,殷乘风性情大变,虽然真正凶手已被无情和追命杀死,不过伍彩云的死,令殷乘风郁郁寡欢,无心理事,青天寨的声望,也从此一蹶不振。 “青天寨”本在武林中俗称“南寨”,它被称“南寨”,却非关位居南方,而是近易水南支建寨而得名。“南寨”原与“东堡”,“西镇”,“北城”合称“武林四大家”,但经过数番战乱、变故,“撼天堡”黄天星已殁,东堡欲振乏力;西镇“伏犀镇”蓝元山因欲逞一己野心,造成爱妻霍银仙之死,已孑然出家,伏犀镇亦名存实亡;北城“舞阳城”城主周白字,因与蓝元山之妻小霍有染,愧对天下好汉,双双自杀,舞阳城本就因“魔姑”姬摇花攻城而元气大伤,迄此可说寿终正寝。这些种种兴亡盛衰的变化,都在四大名捕故事中的“会京师”及“谈亭会”里一一述及。 殷乘风虽然已变得无精打采,但他毕竟仍是南寨寨主。 息大娘是“毁诺城”城主,她原本跟伍彩云十分交好;戚少商是“连云寨”寨主,连云寨声势,后来居上,他跟殷乘风也是相熟。高鸡血是绿林中的“中间人”,跟殷乘风虽然不熟,但跟伍刚中却有深厚的交情。 铁手曾跟伍刚中一道办案,而无情跟殷乘风,渊源可就更深了。 要不是无情,殷乘风未必能报得了杀妻之仇。 息大娘在“毁诺城”临毁之前,跟一众姐妹约好在易水见面,大家心照不宣,自然就是“青天寨”。 因为以“青天寨”与“连云寨”及“毁诺城”的交谊,断不会见死不救、坐视不理的。 大家集合的地点,正是这曾一度是“武林四大世家”的青天寨。 易水南。 拒马沟。 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