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如刀割
就在我以为杜菲儿会像连娜那样对我一番拳打脚踢时,她忽然长叹了一声,捏着眉心在迟疑什么。 “秦诺,有空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你应该特别想去。”许久,她转了话锋,还温柔地笑了笑。 “我没空。”我面对她会愧疚,会无地自容,不愿意多呆。 “耽误不了你多久的,我们应该放下心中芥蒂好好聊聊。我这个人不喜欢去与人争夺什么,尤其是你这样毫无竞争力的女人,我不想一直把你当成假想敌。” “……好吧!” 我看她那么坚持也就答应了,她拉着我回到了她的保姆车。那个冷面保镖冷冷瞥了我一眼,关上车窗就缓缓把车开走了。 我有些不懂杜菲儿的心思了,她明明那么愤怒,那么恨我,为何忽然间变了画风,什么都没做。 她要干嘛呢? “这是陈然,我的助理。” 路上,杜菲儿给我介绍了前面的冷面男,我冲他打了个招呼,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应我。 陈然从大道一直开到匝道边,再直上了高架,越开越往西,我看到周遭逐渐熟悉的景物,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生疼。 这就是当年我和晟浩发生车祸的高架,我们当时在匝道的时候就被追逐,直到高架上始终没摆脱他们,被撞了下去。 就在坠落的时候,他抱着我撞开车门,然后…… “呲”的一声,陈然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高架上,就是我和晟浩翻下围栏的地方。 杜菲儿开门下车,靠着车头燃起了一只香烟。她望着夜空吞云吐雾,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们何以把车停在这里,这么一个让我撕心裂肺的地方。 这里被撞坏的围栏早就修补好了,看不出来任何痕迹。可我依然记得是从哪里掉下去的,记得晟浩那血rou模糊的样子。 我在车里呆了好久,还是忍不住下车了,站在围栏边,我心如刀割。 这里的风好烈,雪好大,吹得我泪眼婆娑。 我望着桥下面灯火阑珊的马路,脑海里全是血腥的画面。晟浩当年就是从这里抱着我一路下坠,然后摔得粉碎。我无法想象他支离破碎的样子,我都快要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他如果知道我成了别人的小三儿,不知道会多难过。 晟浩,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我始终控制不住情绪,背对着杜菲儿哭得歇斯底里。她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会不会也知道我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秦诺,你在哭什么?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耳边传来杜菲儿凉凉的声音,波澜不惊的。我回头泪眼婆娑地怒视她,觉得此刻的她好可怕,仿佛拿着一把无形的刀狠狠戳我的胸口。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怒道。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当年为你死去的人吗?你心里念着一个亡魂,却又在凌枭身边风花雪月,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她冷哼一声,又道,“可惜那凌晟浩啊,为了这样水性杨花的你死去,真是一点也不值得。秦诺,你说那场车祸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呢?” “你怎么知道我当年在这里发生过车祸?还知道晟浩因我而死去?” 我被她吓住了,虽然当年的车祸惊动了不少人,但真正知道底细的并不多。这杜菲儿怎么知道晟浩是因为我而死去的? “当然是凌枭告诉我的啊,他跟我什么关系?我只要一问就什么都晓得。你以为他留你是因为你漂亮美貌?错,他不过是听说你那段传奇而已。” 竟然是凌枭说的,他又是如何知道得那么清楚的?过去的事情那么血淋淋,我谁都没有说啊。哪怕是阿木,也根本不知道当初的细节。 怎么会这样? “秦诺,你对得起死去的凌晟浩吗?对得起他那份心吗?我不管你和凌枭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我希望你悬崖勒马,别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菲儿小姐,你别总是把我当敌人,我没有任何兴趣去替代你的位置。如果你真的觉得凌枭很爱很爱你,又何必来跟我示威?” 哪怕是强词夺理,我也想争辩两句,我此刻讨厌她。 “他爱不爱我是我的事,但你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边。你敢对着死在这下面的凌晟浩说,你跟凌枭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吗?” “……” 我当然不敢! 晟浩在我心里有着绝对不可亵渎的位置,我怎么敢对着他撒谎呢。我无法对杜菲儿的咄咄逼人做出回应,我只能沉默。 她怔了好久,忽然不屑地呲了一声,“贱货!” 随即她就转身上车了,陈然很快开着车离开了,没有理我。等我反应过来包和拐杖都在车上时,他们已经飙得没影了。 我想杜菲儿应该是希望我说出一个肯定答案的,因为我的沉默表示我跟凌枭是有关系的。她心里肯定恨死我了吧?但我此时没有心情去介意,我也不会介意。 我本就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诚如她说,贱货! 我站在高架上望着墨黑的天空,被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裹得像个雪人,很凄凉,很沧桑,很无地自容。 我明白,虽然杜菲儿做得很过分,却也让我认清了事实,我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混账。 高架上忽然间没了来往的车辆,昏昏暗暗的一直延伸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像黄泉路一样,没有尽头。 风刮得好厉害,雪花打着旋儿扑在我脸上,很刺骨,却不及我心疼。我觉得自己好恶心,一直嚷嚷着要报仇,却一直在随波逐流。 我在高架上站了很久,竟没有等到一辆车,只能从高架上慢慢走下去,一瘸一瘸的。 不知道用了多久,我才看到匝道口,等我从匝道口下来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一身被化掉的雪打湿了,好冷。 我准备找一辆出租车回东区,等了半天发现这竟然是单行道,我得走到另外的路口打车,于是鼓起气又走。 “秦诺!” 忽然有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有点像苏峰的。我回过头,瞧见他拎着一个食盒从马路那边飞奔而来。 “你怎么在这里啊?怎么一身都是湿的?”苏峰很惊愕我会莫名出现在这个地方,这已经在另外一个区了。 “我……随便走走。”我当然不好跟他说我被杜菲儿放在了高架上,一路走下来的。我看了眼他的食盒,有点意外,“你竟然喜欢吃麻辣烫?”
“对啊,一直喜欢吃。在国外没机会,回来后隔三差五会吃一次。你准备去哪里?就你一个人吗?”他左右瞄了眼。 “对啊,一个人。” “那不如去我家坐坐?等会我送你回去好了?” “这……” 跟他不算太熟,去了不太好吧?可是这四下里没有熟人,我强撑着只有自己吃苦的。 “走吧,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要走,刚迈一步停下来背对着我蹲下了身子,“来我背你。” “那谢谢你了。” 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就盛情难却地爬上了苏峰的背。他一边走一边跟我聊,说他家就这里不远,是他自己的房子,他爸妈在市中心的地方,很少来他这边串门。 他很健谈,一路上滔滔不绝,很快就到他所在的小区了。 这是一个风格偏欧式的建筑小区,里面的绿化布景都透着一股nongnong的欧洲风。这小区的楼都不高,只有五层,但依然有电梯,还是一梯一户,很超乎常理的配置。 他在五楼,是套一百八十多平的套房,还有个小跃层。里面的装潢很具有西方田园风格,感觉特别另类。 这屋子摆设井井有条,看不出是一个单身男人住的,特别干净清爽。 “诺诺,看你衣服都湿透了,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他把我放在沙发上,倒了杯水给我。 “没事,你借我一件外套穿一下好了。”在男生家里洗澡总是不方便,更何况我的脚还不方便。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去给你拿衣服,你就穿我的睡袍好了。我这里没女人,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住,打扫卫生的阿姨一个礼拜来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进屋去给我找衣服,我也就不推辞了。 我就打量着他屋子里的摆设,全都是一些与建筑有关的模型,还有海螺饰品什么的,给人很丰富的感觉。 他不像凌枭的喜好,都是以奢华大气为主,屋子里摆放最多的是珍藏,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我瞧着他左侧凿空的墙壁里还放着一个眼熟的相片,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拿起一看,竟是一张我的照片,还是读大学的时候,在C大的草坪上摆了个风sao的pose,被阿木拍下来了。 而在照片的下面,还写了几个小字:我的女神。 我顿时就脸红了,觉得这四个字用在我身上简直是亵渎女神二字。我不明白苏峰对我的感觉何以那么纯粹,难道他看不到我身上阴晦的一面吗? “诺诺,我真的很喜欢你。” 身后传来苏峰低沉的声音,我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扳过我的身体,又道,“你可能觉得特别匪夷所思,为何会把你记得那么清楚。其实我一直都有你的消息,是阿木给我的。直到你出事,我以为你真的离开了。” “我……还是去洗澡吧,浴室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