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楚国客栈
用过饭，熊飞飞上马启程，心下思索：这个“楚国客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客栈吗？不是客栈吗？先后安排了两次截杀，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他们为何要阻止我，难道这个弯刀杨是他们的头目？看来这次的刺杀目标确实有点棘手。 街道上行人寥寥，熊飞飞猛一回头，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走了一程，影子依然尾随着他，也不行动，似乎只是在监视熊飞飞。又或者，他在等合适的出手机会。 看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就要黑了。熊飞飞不便投宿，以免夜长梦多，遂快马加鞭，奔向弯刀杨的住址。 走到后来，只见崇山峻岭，野草荒径，绝无人迹。跟踪的人影也不见了。熊飞飞勒住缰绳，缓缓而行，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按资料上的地址，应该快到了，举目远望，却哪有什么人烟。还有那什么楚国客栈，这里怎么可能有客栈！熊飞飞有点紧张。他理应把一切都调查好了再动手的，谁知半路上就被识破行藏，眼下人单势孤，如何是好。也怪自己太自信了。自信是优点，过于自信就是缺点了。 不一时，红日西沉，暮色四合。 熊飞飞还没见到一个人，他只得继续往前走。月亮爬上夜空，举头望去，山高月小，令人倍觉孤冷。马蹄声单调而寂寥，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影幢幢，犹如鬼魅。 还好有月亮，否则目不视物，那就危险了。 此刻熊飞飞不怕人，就怕没人，更怕有人却不露面，只躲在暗处放冷箭或下陷阱。江湖险恶，熊飞飞今天才算深有体会。 刚想到陷阱，就听“咔”的一声响，马蹄踏空，连人带马摔进陷坑里。熊飞飞虽惊不乱，脚下一蹬马背，借力跃起蹿上地面。四周忽然多出六个黑衣人，把他团团围住了，手上有刀有剑，全部对准了他。 不远处的月光下，还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头上扎着发髻，长发垂肩，倒没穿黑色夜行衣，而是一袭青色长袍，腰间束带，仿若书生模样。如果他手上拿的不是刀，而是折扇，就更像了。 那是一把弯刀。 “书生”发话了：“小弟恭候多时。” 见到人，熊飞飞反而镇定下来，扬声问道：“你是弯刀杨？” “正是小弟。”“书生”不紧不慢地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细有点柔，像个女人。 “我还以为有很多人呢，原来只有你们七个。”熊飞飞打算拖延时间来想对策。 弯刀杨抚弄着手里的弯刀，道：“要杀你，我一把刀已足够。” 若是单挑，熊飞飞是不怕的，趁机道：“听说弯刀杨刀下从无活口，我倒想试一试。” “你这点小把戏，唬弄小孩子还行。我明明有七个人，为何偏要和你单打独斗？”弯刀杨女声女气地笑了。 熊飞飞心里一沉。 “在杀你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弯刀杨好整以暇地道。 熊飞飞只想拖时间，就说：“我也想问你几个问题。” “远来是客，你先问。”弯刀杨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活人对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笑意。 “你是女人吗？”熊飞飞有意激怒他。 没想到弯刀杨居然一点也不生气，款款道：“不是。你觉得我像女人也不奇怪，因为我曾经是一个太监。” 熊飞飞怔住，不敢相信他连这种难以启齿的事也会坦诚相告。他这样做，只能说明两点：第一，他真的不在乎太监不太监；第二，在他眼里熊飞飞已是个死人，死人是不会说出去的。看情况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本来熊飞飞是想随便问几句拖下局面的，弯刀杨既然肯说实话，干脆把心里的疑问都问出来：“你的客栈呢？我怎么没看见？” “原来你还不知道？”这次轮到弯刀杨怔住了。 “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来杀我？”弯刀杨不可理解地望着他。 “为什么不能来杀你？”熊飞飞想套他的话。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不是火神派的人，也不是九道山庄的人，更不是锦衣卫。你到底是谁？”弯刀杨陷入沉思。 听到“九道山庄”四个字，熊飞飞心中一跳：“九道山庄为什么要杀你？” 弯刀杨马上嗅出仇恨的气息，打探道：“你为何对九道山庄这么关心？” 熊飞飞不语。 弯刀杨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熊飞飞的内心。他放下刀，换了一副客气的语气：“不知小弟哪里得罪了阁下，还请告知。” “恕难奉告。” 弯刀杨也想套熊飞飞的话，而要想套一个人的实话，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先抛一点秘密出来做诱饵。他思前想后，决定告诉熊飞飞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楚国客栈并不是客栈。不过他的前身确实是一家客栈，但现在，是一个民间组织。‘客栈’的意思，就是专门招收居无定所、漂泊江湖的人。我们以‘楚国客栈’的名号聚在一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一切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熊飞飞心中一动，自己不正是这样的人吗？家破人亡，浪迹尘世。他的声音不那么冷了：“这个组织听起来还不错。”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阁下是谁了吗？”弯刀杨循循善诱。 听到这句话，熊飞飞心神一凛，想起师傅的话，要隐藏身份，决定避口不谈，只打听秘密，不坦白秘密。他问：“你们肯定招收了不少人吧？却不知都去哪了？” “恕难奉告。”这个秘密事关重大，弯刀杨敛容正色。 熊飞飞抬头望了一眼月亮，突然计上心头，神色轻松了些：“你不是要问我几个问题吗，可以问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你是谁？”弯刀杨注视着他。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熊飞飞悠游道。 弯刀杨走近几步：“请讲。” 熊飞飞眼中黠光微闪：“我叫八号。” 弯刀杨闻言，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一团乌云飘过夜空，遮住了月光。 弯刀杨心知不好，果然，云去月现，四周暗而复明，月亮的清辉下，那六个黑衣人已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熊飞飞横剑当胸：“看来，你不得不跟我单打独斗了。” 剑尖还在滴血。 好快的剑法。弯刀杨不敢轻视，凝神以对，手中弯刀蓄势待发。 两人再不多说一句话。 一个长剑，一个弯刀，沉默对峙。 万籁俱寂，只有夜风吹过大地，簌簌作响。山巅那一轮明月，如一只诡异的眼睛，在窥视着两个即将一决生死的人。月光落地成霜，冷冷清清。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始终一动不动。但没有一个人放松警戒，也没有一个人露出疲态，过了半个时辰，依然锐气逼人。 熊飞飞这才明白，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弯刀杨也在打量，眼前的少年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