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救死扶伤（七）
“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长孙术才不会说自己无缘无故的被匡来做善事。他带着长辈的威严把依云唤来身边，“你去给那些人检查，若是出了差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还没说话，有人听不下去了，“我的人，不用你管。” 依云蛾眉紧蹙，明眸暗淡，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怎么都这么幼稚！ 她洗干净双手，把自认为没有患病的村名排好队，准备诊脉。 因为已经确认小冲没有患病，所以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成了她的小帮手。悬丝诊脉的丝线刚刚搭在第一位村民的手腕上，被长孙术大喝一声，“你是怎么会的？” 依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指一抖，没诊出脉象。“我说老头，你能不能小点儿声说话。”她正了正身子，“要真是耳朵背，就自己给自己看看。” 她压根不觉得悬丝诊脉有什么问题。 “我是问你怎么会？”他绷着脸，声音却假装温柔。 依云鸡皮疙瘩起一身，抖了抖肩膀，“算了，你还是正常的和我说话吧。我的书房里有一本医术，我学的呗。再说了，你不是说我是药王谷小丫鬟的后人吗？” 他干笑两声，“药王谷不是人人都会悬丝诊脉。”说完这半句话，他不再言语。 依云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 他诊完手里的病人，“你过来，看看他的脉象。” 依云心中诧异，“你这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用你管！过来诊诊，然后把脉象写下来。” 他说完，已经率先动手写出来，藏在手心里谁也没给看。依云诊完，眉宇上的三道皱纹没有散开，心里嘀咕着这老头又作什么妖儿？ 她把脉象写下来和老头互换，居然一字不差。 长孙术再抬头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脊背恶寒。 在小冲的维持秩序下，依云很快的诊断出这群人的身体状况。有些人看似没有病，其实已经感染。她不得不把病人推到长孙术面前，“抓紧治疗，他们还会痊愈。” 她把之前给小冲的药丸掏出来，数了数，还好够用。 “你别动，我看看。”又被长孙术抢了先。他把黑色的药粒儿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清晰地辨别出里面二十多味药材，药方也瞬间了熟于心。“你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就算是他，估计也要想一阵子。 “诊完脉之后就想出来了啊，不对吗？”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关键就是太对了。长孙术没打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丫头，我收你为徒。” 是十分肯定的语气，不容置喙。 “喂，看病就看病，别借机套近乎。”咏白又跳出来制止，他的存在，就是要掐断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对依云的想法。他挡住长孙术的目光，“看你的病去！” “不懂得尊师重道。” “我看你还为老不尊。” 依云推推咏白的背，“我觉得有一个药王谷谷主当师父，挺好。”她心里盘算着，将来有一****堂上混不下去了，在江湖上，顶着药王谷谷主徒弟的名号，也是威风至极啊！ “老头，你有几个徒弟？” “没有徒弟。” 她大呼赚到了，“行呀行呀，当你的徒弟有什么要求？我可先声明，如果一辈子都要待在药王谷那可不行，除了医术，你不能管我的任何事情。” 长孙术对她时时刻刻不忘谈条件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是，你想让我管，我都不管。” 嘴皮子一张一合，药王谷谷主就收了个便宜徒弟。什么拜师递茶，统统没有。 依云把药给那些没患病的人吃下之后，从小冲那里拿回来自己留下的药方，“师父你看，这个可行吗？” 他点点头，“对小冲他爹这样的患者可行，但是如果是病情较轻，这药量太重了。” 他几乎是针对每一个人，都制定了一副药方，写上名字，交给咏白，“派你的人去抓药。” 村民没办法出村，就算是得到药方，也只有看着它等死的份。 天亮之后，两个草棚搭好了，药也抓回来了。全部黑衣人都撤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来过。 “死村”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在云州城里传得是沸沸扬扬。依云听着神乎其神的传言，看着身边坐着大吃大喝的老头，真无法想象他刚刚还是一副高冷得不问世事的家伙。 酒足饭饱之后，依云再次扮成小琴的模样出现在知府家里，隆重的像他介绍了自己的师父——药王谷谷主长孙术。 云州知府就差没喜极而泣了，直呼神仙下凡，他女儿有救了。 陈雪莲吃了两天的药，身体也见好。看见依云来了，流着泪就要给跪下。她扶着她的手臂，“你若是好了，能帮帮‘死村’的村民，就算是报答我了。” 陈雪莲的骨骼变形还不是很严重，长孙术也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想彻底治疗也行，打碎骨骼重新固定，让它重新生长。” 依云倒吸一口气，“师父，你说得轻松。”她也想过这个办法，但这份疼痛，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未必忍得下来。 “如果能好，只要不疼死，我就能忍。” “不疼死也差不多。”依云劝了一句。 陈雪莲看着园子外面泪水连连的陈王氏，“还请神医动手吧，我不想成为父亲母亲心头的一根刺。” 陈家只是宣布她生病了，但谁都不知道她是得了麻风病。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侍卫，也都被撤开。 “我敬你是条汉子。” 她说完，陈雪莲扑哧一乐，“这辈子我恐怕都没办法报答你的恩情了。” 在陈雪莲连喝了十天的药之后，长孙术终于动手敲碎她变形的手指和脚趾。小院里时不时的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嚎，那是恨不得死去的痛呼，而后渐渐消失，可突然间又爆发一声，把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 陈雪莲就在晕死、疼醒之间反反复复，一直到她双手双脚被包的像粽子一样，她才彻底的精疲力尽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