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下毒之人（七）
皇帝居然耐着性子等她哭哭啼啼结束，终于从嘴巴里吐出那个名字。 “臣妾是为了孝献王！”最后三个字，她居然说得心安理得，声音也高了八度，理直气壮。 成凯没有打断她荒谬的话，安静的啜了一口清茶。 “你为什么要帮他？”皇帝显得格外痛心疾首。 “因为我爱他www.shukeba.com。”皇后扯掉头上的凤凰金钗，摔在脚底下，“你知不知道，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成凯扑哧一声笑出来，嘴边喷出一点点茶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继续。” 因为他，皇后所有的愤怒都像极了一场笑话。 她双眼猩红，含着热泪，“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跪坐在地上，歇斯底里，“我从小到大都爱着他，只爱着他，可你们——”她抬起手臂环指周围，“是你们，硬生生把我们分开。” 皇帝连连咳嗽，都快喘不上气了。 “不管你多爱他，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你还有两个孩子，你怎么忍心？”成凯替皇上问出口。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看着他痛苦，我更痛苦，只有你死了，大家才能解脱！” 皇后越说，成凯越听不下去。 “亲爱的皇后娘娘，你觉得凭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就应该给孝献王定罪吗？”他冷哼一声，遗憾的摇摇头。 皇后已经匍匐在地，“臣妾不求皇上饶命，只求不要牵扯到孩子们。” 皇帝靠坐在龙椅上，打击不清，估计快要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既然如此，何必当初？你为何不一次毒死朕！”他把茶杯摔在她身上，guntang的茶水洒了她一身。 “皇上以为臣妾不想吗？我多少次都想一次直接把你毒死，可我又不舍得。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臣妾为你生儿育女，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我怎么舍得！” “所以你就一点点耗死我！”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中含着泪。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一直到成凯都听不下去，“停！”他无情的打断他们的纠葛，“娘娘既然一心赴死，为何还要把孝献王供出来？” 皇后一愣，满脸茫然。 “你想死，想拉着他一起？原来皇后娘娘的爱，还真是独特。” 明显的嘲讽，明显的不相信。 成凯走到皇后身边，面对皇上，“这件事皇上既然交给臣来办，那就请皇上相信。皇后娘娘是真的因为孝献王，还是被人收买栽赃陷害，臣都会调查清楚。” “臣妾拒绝。” 成凯真的控制不住的狂笑，“拒绝？皇后娘娘，今天一整天你没带脑子吗？你现在是谋害皇上的疑凶，你保不住你的地位，你保不住你的家人，你不被关在刑部天牢就已经是万幸了。” “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成王府啊！” 皇后赖在地上不起来，成王府有程宁，她恐怕会比在刑部大牢过得更加凄惨吧。 “成王爷，你答应朕，不能用刑。” “皇上还心疼这个贱女人？” “你不可以这么说她。”皇上反对的话脱口而出。 “她已经承认了，不管是真是假，刘宋朝都没办法接受一个yin-荡的皇后娘娘！” 皇后显然被成凯的话刺激的不轻，从小到大，谁敢用这种嫌恶的语气说她，而且说的是这么严重的指控，“不是这样！” “你住嘴！”皇上拦住她，“那这一切交给成王爷，希望你尽快给朕一个答复。” 对外宣称皇后娘娘抱病，在正阳宫中休养。实际上，她被关在成王府后院的佛堂呢，每天和程宁朝夕相处，想不见她都难。 “娘娘，何必呢？”程宁看着已经跪了一晚上的袁皇后，“其实，你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最后的牺牲品，只有你自己。” 她轻轻叹了口气，“皇宫啊，从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看着袁皇后如今的模样，程宁不可自拔的回忆起自己当初的日子。她亲眼看着亲jiejie被先皇迎娶进宫。 那万人空巷的场面，如今想起来，也是震撼。 在程府，大姐程安穿着红色锦缎的喜服，上面的凤凰牡丹是用金丝绣线一针针缝制的。 大婚前夜，程安拉着程宁的手，姐妹俩坐在房间里相顾无言。那也是程宁第一次对皇宫产生恐惧。从小到大，护她周全的大姐，第一次出现迷茫、恐惧，甚至是排斥。 可她再小，也知道圣旨已下，没办法拒绝。 “以后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如果想jiejie，你就进宫来。jiejie会给你一块随意出入的金牌。”程安一直摩挲着程宁的手背，仿佛一松开就会再也拉不上，“别怕，jiejie一直都在。” 程宁甚至怀疑，这句话是程安对自己说的。 后来，她困得睁不开眼睛，靠在床边打盹儿，只听耳朵边，程安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很多，她都没听见。 不过，日后的日子里，程安确实给了她一块随意出入的令牌，而她，也一层层剥开皇宫的伪装，看见里面血腥的一面。 “皇后娘娘，我特想问问，你现在和当初入宫的时候，想得要得都还一样吗？” 皇后跪在地上，整个人像块儿木头。 “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栽赃嫁祸，其实已经破绽百出。” 袁皇后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程宁，“你什么都不知道。” 程宁重重的叹口气，“把你从刑部大牢接到成王府，是帮你活下去。你想想，那样阴森的地方，你能活过几天呢？是畏罪自杀还是抱病而亡？” 袁皇后害怕得浑身颤抖，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自古皇家多无情。” “他不会。” “也许，你可以活着看到那一天。” “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无所谓你们怎么胡乱来，只要别连累成凯，我不会插手。” 袁皇后没想到，“为什么？” “手心手背都是rou。” 她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再也不肯开口，拉着袁皇后又跪了一天，一直在念经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