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前尘往事（一）
三个人如入无人之境，进了宫门，一路上的侍卫看见他们，自动的扔下佩刀，跪倒一片。 成凯面露嘲讽，“你们这是以为我谋反还是逼我谋反呢？” “属下不敢www.shukeba.com。”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声音，浩浩荡荡，从宫廷中传出很远。 他来到正殿门外，站定在台阶下。 头顶上的月亮几乎已经看不见，东方渐渐出现金色的日光，此刻，成凯的心是凉的。 一年前，如果有人跟他说，他会和皇帝反目成仇，他肯定会封了那人的嘴巴。而如今，他居然真的站在他的对立面。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恍惚间，他自己都分不清。 房间里的人，那是九五之尊，一国天子。难道不是说的做的都应该是对的吗？ 他曾经也被蒙上双眼，那么想。如今，清醒过来反而更加痛苦。 皇上亲自推开正殿的大门，门分两侧打开，“你们！”他明晃晃的龙袍格外讽刺。 “臣成凯今天来，只想问皇上要一个公道。” “公道？”他语气相当不屑，“朕想要做什么，还用理由吗？” 依云不忍心看成凯难过，接上皇帝的话，“是，皇上向来随心所欲惯了。” “这天下都是你的，天下人自然也是皇上的，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不？” “既然你知道——” 他的回答还没说完，依云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刘义隆，你真不配做这个皇帝。” 依云和他，如同泼妇骂街，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愣是把严肃的家国大事，说得像市井小贩讨价还价那么无聊。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听不下去的叶三打断他们，“皇上，臣只有一个问题。秦将军无辜蒙冤，含冤而死的调查，为何不敢公诸于众？” “你们不妨都一一问出来，朕若是有耐心，便给你们解答。” “皇上是真的不怕众叛亲离。” “哼！朕会怕你们？别忘了，朕是真龙天子，怕你们几个蝼蚁？就算你们逼宫，满朝文武难道会臣服？”他仰天狂笑，“朕从不相信，刘家的天下会落到你们几个乱臣贼子手中。”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恶心得快吐了。”依云深深的觉得他是疯了，要不，这种明显已经输了的场面，他如何还有必胜的决心？ 难道是高处之寒，把他冻疯了？ “孝献王府何其无辜，皇上为何要赶尽杀绝？”依云问出心中的疑问。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成凯，眼睛里再无平日里的柔光。“你呢？” “我的问题皇上难道猜不到吗？成王府为何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 “不错，”深秋凛冽的风吹得他身上的龙袍长摆随风飘荡，一个人，显得格外孤独，又那么不可一世。 “鼠目寸光。” 对于他卖弄成语，依云比成凯还接受不了。“要说就说，不说，我们就开打吧！” “秦将军的事情。那可是宣王一手策划的。”皇帝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怎么样？朕这一手借刀杀人用得还不错吧！” 当他得知宣王打算拔掉秦胜这位保皇党最重要的角色的时候，皇帝的心中是兴奋地。他不过是假装生病，给他一次机会。 还好，宣王不负众望。 “为什么？”叶三痛心疾首的问，“少帝被废，是太后和程夫人说服将军拥戴皇上，才有你今天的登基。” 当年，可谓是得到秦将军的支持，就得到了六分天下。 “你也知道是因为他，我才登基。”他手中擎着的兵符，“可是，朕已经坐稳了江山，他却拒绝交出兵权。” “就因为这样？” “他半截身躯都埋在棺材里的人，要兵符做什么？是打算自立为王还是举兵造反？” 明依云实在是听不下去，“小人之心。”她啐了一口，“若不是秦将军，你以为你又是谁！” “朕是真龙天子。” 他的失心疯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依云觉得和他讲道理并没什么用处。 刘家人，小肚鸡肠似乎是祖传。她看着身边流着刘家人血液的成凯，心想：“还好程夫人教育的好。” 依云心里为秦胜叫屈。他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选了一个好皇帝拥戴。少帝年少继位，奢靡yin、乱，朝野浑浊，民不聊生。终于，在先帝遗诏公布之后，先太后和程宁说服秦胜，罢黜少帝，拥戴新帝，几乎是不费一兵一族，免除朝廷动乱。 “早知道这样，也许先太后也不会希望你登基。” “胡说！”皇帝气势汹汹的指着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我是谁！” 声音之大，空旷无人的正殿门口，久久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我是秦乐书，拜你所赐，被灭满门的秦乐书！” 她额头上，脖子上青筋爆出，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告诉天下人这个事实。 她顶着别人的身体，冒用别人的名字，终于等来为自己正名的一天。 皇帝向来坚实的身体，虚晃了一步，“你说什么？”他声音里透着不相信。 “我是秦乐书。被你害死满门的秦家大小姐秦乐书。”她这回倒是平静很多，袖子掩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在成凯和叶浩言面不改色的表情中，皇帝开始相信这是事实。轻笑一声，“呵，原来你还没死。” 依云真是想不通，曾经和她亲密如亲兄妹的皇帝，原来都是在演戏。不得不说，演技好到爆表。 “是啊，托您的福，我还没死。” “不过今天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成凯一直沉默的看着他，看他曾经温文尔雅的一张脸，变得狰狞丑陋。 “成王爷，你也不用记恨朕，这就是身为刘家人的命运。” “刘家人？”成凯反问，“我从来就不是刘家人。” “别不承认了。先帝选来选去，其实心里最中意的就是你。只可惜，他又舍不得你受孤独之苦。可是你以为你逃脱了皇位，就能逃掉刘家人的命运吗？”他开始在门口的石阶上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