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上门求医
峡谷里的枪声,传到山那边的西阳沟,惊醒了张民安刚出月坑的宝贝儿子,正咧着大嘴啊啊叫唤。 “哦,哦。宝宝别哭。”张民安的妻子江月正坐在炕上缝小红肚兜,听见宝宝叫唤便放下针线活,从身旁抱起宝宝一边哄着一边解开衣扣,将一只坚挺红若樱桃的**塞进宝宝的小嘴里。她明知道宝宝刚奶完哄睡不怎么饿,但还是习惯地用奶头堵住他的嘴。 “啊——啊——”江月的这招竟然不管用,宝宝吐出母亲的**,向后挺着脖子继续叫唤。 江月抱着宝宝站起来,在炕上来回走动,晃着肩膀想把他悠睡。尽管她耐心地悠来悠去,胳膊都累酸了,宝宝睁着眼睛就是不闭,叫唤的更厉害了。 “这是怎么啦?以前他也经常被枪声震醒,没像这样啊!”江月心里纳闷,瞅着宝宝这样不停地叫唤,心疼,不知怎么办好。 就在江月一筹莫展的时候,张民安背着药箱晃悠悠地走进屋。江月瞅他一眼,把对宝宝的火气一股脑儿撒在丈夫头上,埋怨说:“你在哪喝成这样?醉醺醺的,就不怕道上遇见土匪?” “怕什么?我是大夫,被称为‘神医’,土匪敢把我怎么样?谁敢保不有病,土匪有病不是照样得来求我呀!”张民安神气地说。 江月斜楞丈夫一眼:“那遇见狼呢?它可不管你大夫不大夫。” 听妻子提到狼,张民安浑身一激灵,酒马上就清醒一半,摇头说:“狼不行,它是恶兽,不懂得人情道理,碰上就完了,非把我给吃了不可。”说完,从身上解下药箱,看儿子咧着大嘴叫唤,就趴在妻子身边看。 江月说:“知道就行,就咱一家在大沟里头住着,离沟下面的堡子远,加点小心好。” “就知道说我,孩子哭成这样,你咋也不哄哄?”张民安似乎听耐烦了妻子的磨叨。 “我咋没哄?怎么哄也叫唤。”江月一脸无奈的样子。 “来,宝宝,爹爹抱。“张民安说着把宝宝抱起来在地上一阵晃悠。 江月看丈夫东倒西歪的,不放心地说:“看你那样,站都站不稳,别跌倒了把孩子给摔着,快给我。” “没事,我摔着也不能让儿子摔着。”张民安抱着宝宝在地上晃来晃去,看宝宝还一个劲儿叫唤,只好把他送到江月怀里。 江月说:“你给看看,是不是病了?” 张民安摸一下宝宝的脑门,感到奇怪:“孩子也不发烧啊,这是怎么了?” 江月说:“以前叫唤一哄就好,奶一奶就睡了,今天不知怎回事,像中了邪似的,越哄越叫唤。” 张民安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从怀兜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洁白无暇的半圆玉坠,在宝宝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把拴玉坠的红绳挂在他脖子上。 宝宝两只小手抓住胸前那块滑润细腻的半圆玉坠,突然就不叫唤了,“啊,啊”笑着。 江月惊奇,睁大眼睛盯着那块玉坠,问张民安:“这是什么宝贝?从哪儿弄来的?” 张民安见宝宝不叫唤了,一高兴站立不稳,打个趔趄一下倒在炕上,眯缝着眼睛说:“这叫玉坠,是……是……”没等说完,闭上眼睛呼呼睡了。 江月见张民安说说睡着了,就没再问。把宝宝放到炕上,让他自己把着玉坠玩,下地系上围裙准备做晚饭。 和往常一样,江月做饭之前得先去大门外抱柴禾。她刚出屋,猛然见院子里趴着一团灰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吓了一大跳。开始她以为是谁家的狗跑这来了,镇静一下,定了定神,从墙边cao起扫帚上前往外轰。只见那东西抬起头,两只耳朵直竖竖立着,眼睛里放着红光,立刻想到人们说的狼就是这样的特征,吓得“妈呀”一声,丢下扫帚,转身往屋里跑。 江月跑进屋里,见张民安还在呼呼大睡,就上去扯他腿叫喊:“不好了,快醒醒呀!” 张民安坐起来半睁着眼睛,瞅妻子惊慌失措的样子,迷怔怔说:“咋地啦?一惊一乍的。” “狼……来了……咱院里……”江月磕磕巴巴说。 张民安听说狼在自家院子里一下子就清醒了,紧张地问:“狼?真的吗?你不是看走眼了?是狗吧?” 江月紧张地说:“趴在那儿像个半大驴似的,狗的身子哪有那么大?先头我也以为是狗了,拿扫帚想把它轰走。可到跟前一看它竖着耳朵,两只眼睛哇红,跟别人描述的狼一模一样。” 张民安听妻子这样说,不再怀疑,赶紧下炕从门后拎个木棒出屋。尽管他胆小怕狼,平时上山采药听见狼叫都吓得腿发软,但狼上家里来了,这还了得!就仗着酒劲儿,站在房门口举着木棒冲那毛茸茸的家伙大声吆喝。 那家伙像没听见似的,蜷曲在那儿一动不动。 张民安见那家伙不理睬他,不由来气,举着木棒壮着胆儿走上前去,大声喊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一棒子打死你!” 只见那家伙抬起头,望着张民安哀嚎一声,费力地站了起来,拖着后面一条瘸腿向大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又倒下。 就在那家伙倒地那一瞬间,张民安本能地向后退了两大步,睁圆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的真真切切,眼前的家伙确确实实是一只大灰狼。 江月扒着门缝向外看,也确认那家伙是狼,心想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儿伤着我儿子。可是,当她看见狼后面悠荡一条腿,走了几步又倒下,就推开房门大声对丈夫说:“它好像受伤了,别打它!”说着来到丈夫身旁,仔细打量躺在地上的大灰狼。 大灰狼见江月走了过来,两只黄眼睛瞅了瞅她,又艰难地站立起来,继续向门外走。 江月突然对狼说:“别走。” 狼回头看看江月,“嗷呜”一声,身子晃了晃又趴在地上,两眼望着江月露出乞求的目光。
江月见狼那只受伤的后腿正往外流血,就慢慢凑到狼跟前,发现狼挺着大肚子,两排**膨胀,遂起恻隐之心,对丈夫说:“这是一只怀孕的母狼,它腿折了,我们想办法给它接上吧。” 张民安惊讶地望着妻子,不理解说:“你疯了!狼是吃人的恶兽,不打死它就够仁慈的了,怎还能给它医治,让它继续害人呢?” 江月说:“不管是人还是兽,都是生命,你身为大夫怎能见死不救?何况它还有孕在身,眼看就要生了,它要是有个好歹,岂不害死了多条生命!” 张民安没吭声,他知道妻子心地善良,如果不给狼医治,她会伤心难过的,只好点头答应。 江月看丈夫同意给狼医治了,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张民安虽然答应了,但还是担心地说:“要把母狼的折腿接上了得用板枷固定,起码得两个多月才能长好。狼吃的是rou食,我们上哪弄那些rou喂它?再说,它快下崽了,听说狼一窝崽最少七八个,它自己都不能动弹,怎么喂活那些崽?我们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江月看母狼一眼,铁了心说:“眼时别想那么多,先把它的折腿接上再说,以后的事不用你cao心。” 张民安瞅瞅妻子,虽然满心不愿意,但还是笑着问:“你打算把它搁在哪?得圈上,别出来把人伤了。” 江月环视一下院内,指着西下屋说:“放西下屋吧,那里朝阳。虽然现在是春天不太冷,但别让狼潮着了。”说完,就走过去把西下屋的门打开。 大灰母狼好像听懂人语似的,挣扎一下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西下屋走去。走到门口停下,仰头望着江月不动。江月也好像明白母狼的意思,先进屋在一块空地上铺上稻草,招呼母狼进去。母狼在稻草上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趴在上面。 张民安怕出事,在门外提醒妻子:“你小心点,赶紧出来,别让狼给咬着!” 江月说:“你快回屋去配药吧,我看这母狼通人气,没事。” 张民安还是不放心说:“你可不能大意,狼野性,上来野劲儿会吃人的。你没听说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啊,东郭先生把狼给救了,结果狼恩将仇报,还要把东郭先生给吃了。” 江月从小就听人讲过东郭先生和狼、农人和蛇的故事,对狼和蛇一直都没有好印象,曾经发狠过,今生今世,自己一定不要救狼救蛇。但今天赶上了,她却改变了以前的想法,情愿要救眼前这只母狼。一种母性的善良让她这么做。她对狼还是没有好感,心里早有戒备,现在听了丈夫的提醒和劝告,当然得更加堤防了。 可是,她对母狼那道戒备的防线很快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