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霸王略江东3
有人欢喜有人愁，此刻兀自陷在包围圈里的刘繇可没那么好的心情了，原本一场顺利的追击，变成了对方诱敌深入，自己惨遭埋伏，双方态势被整个颠倒，如何不叫他又惊又怒又怕。 看过主帅的神勇，孙策帐下军士如同打了鸡血，狼入羊群般地对刘繇骑军展开疯狂的攻击，一时间失了两员大将的秣陵军人仰马翻，毫无战心。 到了这个关头，什么封赏都毫无作用了，毕竟赏格再高，也得有命消受，眼看的命都保不住了，神马高官厚禄都变成了浮云。 刘繇知道自军士气已经降到冰点，从外围不少下马请降的军士不难看出，突围无望之下，投降才是最好的保命手段。 一时间刘繇悔恨不已，自己本是汉室宗亲，堂堂帝胄，受封扬州刺史本欲大展宏图，却被袁术赶出寿春，来到秣陵想重整旗鼓，却又被孙策打到了家门口。 天不佑大汉，天不佑我，刘繇只能感叹自己时乖运舛。忽然身后一个亲信报道：“大人，东南角有一处漏洞，并无伏兵，我等可从那里突出重围。” 乍闻此言，刘繇犹豫万分，这必然是围三阙一的计策，若是从此处突围而走，想必会遭到更大的包围。但此时此刻，不突围同样连半丝生还的希望都没有，说不得只好冒一回险。 下定决心，刘繇引着百十个心腹，脱离大队向东南而去，这一路惶惶如漏网之鱼，一口气逃到泾县，天幸竟然没有遇到任何伏兵。 此时的刘繇已经无心再想秣陵守不守得住，自己既然已经兵败至此，丹阳郡便再也不属于他了。思前想后，刘繇还是决定去豫章投奔同为汉室宗亲的刘表，毕竟都姓刘，都是一个祖宗，总不会对自己太过决绝。 神亭岭下孙策营中，孙策正不解地向周瑜问道：“公瑾为何叫我留下一个出口，放走刘繇？此番攻占他的地盘，便是与他结下了血海深仇，如此良机不除掉他，来日必为大患。” 周瑜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兄长稍安勿躁，那刘繇是齐悼惠王之后，堂堂的汉室宗亲，我等占他领地已属无奈，何必再造杀孽，此事若是说到北海天子处，咱们理亏的紧。岂不叫辛锐贤弟坐蜡？再者刘繇虽无大才，却也颇为勤政爱民，作为扬州刺史素无恶评，若是将他杀了，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等？还有谁敢来投效？依小弟看，我们不仅不能杀他，还要设法将他迎回曲阿，攻心为上啊。” “嗯，公瑾所言极是，愚兄只顾好勇斗狠，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差一些便铸成大错了。对了，离约定时间还有数日，你怎地如此神速？”孙策理解了周瑜良苦用心，继而好奇问道。 “曲阿军势与先前小弟所料一丝不差，正巧守备曲阿的刘繇军中，有个校尉是小弟旧识......”周瑜笑道。 “有公瑾相助，何愁江东不定！”孙策只觉得胸中无比畅快，拍拍周瑜肩膀高声道。 周瑜随即将在曲阿的策反的校尉陈武引荐给孙策，孙策见陈武生的雄壮，好生欢喜，忙叫军士于大帐中设宴，一来庆祝今日大胜，两军会师，二来庆祝孙营有得一员大将。 自起兵江东以来，孙策可谓连战连捷，又得了数员将领，正是春风得意。眼见得秣陵近在咫尺，今日神亭岭一战又令刘繇军锐气尽失，甚至连主帅都不见了踪影，想必来日便是攻城，秣陵也轻松可下。 这夜饮宴，众人都无比愉悦，将领们纷纷请求来日攻城打头阵，孙策和周瑜亦是频频举盏，勉励着众人，直到三更才尽欢而散。 翌日攻城之战，便无甚计策可言了，除了命军士在城下叫骂，继续瓦解守军那所剩无几的士气，再就是安排军士就地伐木，打造攻城器械，准备一举攻进秣陵。 见器械尚未备好，己方军士喊话声音又不够洪亮，孙策亲自纵马来到城下，对城上薛礼等人喊道：“我乃镇南将军孙策，你家主公刘繇已战败逃走，尔等无主孤魂，还不投降更待何时。降者可免一死，愿意从军的便继续留在军中，不愿从军的，发回原籍为民，绝不伤害无辜。尔等若仍旧执迷不悟，待城破之时，便是尔等死期。” 城上众人见夹死一将，喝死一将的小霸王来到城下，无不两股战战，打心底生出浓重惧意，若不是薛礼、张英等人在身后督战，只怕众军士早就一哄都逃散了。 张英前番丢了牛渚，正是气恼非常，见孙策立马城下，偷偷搭弓引箭，觑得孙策较亲时，突然放出一支冷箭。 弓弦响处，只见孙策哎呀一声坠落马下，双手捂住左脸，那箭直直地钉在他左眼附近。一时间城上城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张英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孙策已死。”紧接着城上沸腾了，这一箭令秣陵守军低迷的士气登时大振。 事出突然，孙策身后数骑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下马将孙策死命救回，狼狈不堪。 军中众将乍见孙策中箭落马，都齐齐出马前去接应，此时见孙策脸上中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军医官，快找军医官。”众将魂都丢了，到底程普经历多些，慌忙喊道。 众人都慌了手脚，却没注意周瑜在一旁只是偷笑不已，却并无任何动作。待孙策被抬进大帐，只剩下孙军的核心将领之时，周瑜方才笑道：“兄长，莫再演了，再演真要出人命了。” 众将一头雾水之时，孙策缓缓起身，双手从脸上挪开，却哪里有半点伤痕！ 丢掉手中箭簇，孙策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只需瞒过秣陵守军便好。”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孙策是借这一箭玩诈死，引蛇出洞。只见孙策道：“方才这冷箭，半丝力道也没有，我早听见弓弦响，伸手抓住箭杆而后装作中箭坠马。如今城上守军都道我中箭，必然会蠢蠢欲动，我等只需夜里埋伏起来，定能击败敌军，趁势拿下秣陵。” 老将韩当心有余悸道：“虽是有所防备，但好在今日这一箭力道欠缺，若是遇上善射之人，只怕凶多吉少。主公今后可万万不能再行此险着，要以大局为重才是。” “韩老将军说的是，兄长今后不可如此，也就是刘繇帐下没什么大将，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小弟先前在北海遇到那几位，便都是万人敌，武艺绝不输于兄长。”周瑜正色道。 “老将军之言，策当谨记。今后再不敢弄险了。”孙策亦知众人为自己好，恭敬地致歉道。 转而又对周瑜笑道：“许仲康、马孟起、太史子义。成天听你念叨，真想去北海和他们见一面，较量一番。尤其是那个太史慈，听说枪、箭、戟三绝，来日我必要和他比试比试，看看我这孙家枪法，能不能与他做个对手！” 众将见孙策说得顽皮，都大笑起来，被亲卫唤来的军医官急火火进到大帐，却没有发现一个病人伤员，不由满头雾水。 安排好今夜埋伏，孙策与周瑜安心地待在帐中，对外只宣称孙策重伤不治，已经身亡，一时间三军缟素，也不打造攻城器械，都回归营寨之中。 薛礼遥遥望见孙营中尽皆悬挂白练白灯，军士龟缩于营内，颇为混乱，忙唤来张英问道：“今日你那一箭，可是亲眼所见射到孙策脸上了？” 张英好容易一雪前耻，扬眉吐气道：“那是自然，本将对自己的箭术还是颇有自信，薛公何必怀疑？” 薛礼大喜道：“如此大事济矣，今夜便可趁孙策营中混乱前去劫寨，只要打退敌军，再迎回主公，张将军便是首功。” 张英亦眉开眼笑道：“薛公亦是功劳不小，今夜我军全伙出城劫寨，必能成功。” 两人自以为得计，稍事商议，等到三更天，偷偷打开城门，引着城中剩余军士摸进了孙策营中。 拨开鹿角，张英一马当先率骑兵冲杀进来，先向几个放哨的孙军射了几箭，半晌没听到任何呼叫之声。 这情景便是再傻也知道自己中了埋伏，张英瞬间冷汗直流，大叫一声不好，调转马头便要向外冲突，马军转身困难，后队又堵着出路，一时间进退失据。 营中突然四处亮起火把，火箭紧接着铺天盖地袭来，秣陵军中箭、烧伤者不计其数，登时更加乱了。后队的薛礼引部将陈横前来与张英合兵一处，计划突围出去，哪知此时高台上一声巨吼“孙策在此”，令所有秣陵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孙策的出现犹如一道催命符，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军马，在程普、黄盖、韩当、周泰、蒋钦、陈武等人的带领下，迅速将秣陵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秣陵已被我占领，众军降者免死。”孙策那响雷般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仗，没法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