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军心3
诸将有的见刘启、秦占山等一下子拥有了数千亩良田,心内羡慕不已,也想做个地主翁,钱正、黄二、常智等最期盼能有地分赐,但在方学那里知晓如今的人口数和田产数后,明白地少人多,实不是大肆分地的良机,也就领了赏银作罢。 毕竟现在县里无地的民户太多了,再加上四处赶来投附的民众,均需县里出资安置,秦占山、刘启、万金海可以不去关注民生,于志龙为了长远计,却不得不尽力竭虑。这也是各部之间有些龌龊的原因之一。 在靖安军分田上,谢林出了大力,无论是核实、统计田亩数和民户数,还是重新评估、划分良田、劣田,并将其如实丈量,一一分发到户,再完成各项书面契约文书等,均做得有板有眼,丝毫不乱,不像刘、秦等部在县里要了田亩后,简简单单的就派发了下去,根本没有考虑其属下军户、民户的多寡,甚至不仅其亲信暗中中饱私囊,就是刘启等也是先从中克扣了许多田亩、牛羊,归入自己的腰包。 于志龙的思绪一时飘得太远,要不是自远处跑过的一部士卒突然集体喊出号子,惊醒了他的沉思,还不知会考虑到何时。 看着眼前一队队士卒喊着号子,满头大汗的在野外列队奔跑,于志龙干脆下马慢慢巡视。 前后一个月的时间,靖安军终于开始有了一支军队的模样。战前、战后,方学将赶制的粗布衣衫、军鞋全部分批发了下去,至少现在的靖安军中各部将士的衣衫终于统一了,全部是灰衣灰裤灰靴,远看仿佛是一片阴云! 遗憾的是靖安军急缺甲胄,大部分士卒皆是布衫,青布裹头。有限的盔甲优先配给了骑军和各部将佐。 于志龙和明雄非常看重各部的队形训练和体能、技击基础练习。除此之外,于志龙还加入了站姿、行军等内容。要求每日必须完成半个时辰的站姿科目,站姿时,各部将士前后左右均要形成一条线,人则是两手身后握住,目视前方,腰背挺直,双腿绷紧。 每次自有督察人员来回巡视,凡是动作不符的,当即纠正。屡次不改的则被揪出来,绕场罚跑三圈,晚饭只有窝头咸菜,若再不能更改,则取消本人的团队参赛资格,本人也就不可能获得名次银两的赏赐。 受苦受累,很多士卒不在乎,毕竟大家都是苦出身,什么罪没有遭受过?现在能有窝头咸菜吃对于不少人来说就是过节了。 不过若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就没有了获取赏赐银两的可能,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每次大比结束,于志龙立刻集合各部,当场抬出钱匣,叫着得胜将士的名字,逐个上前领取。 不用做工,不用交粮,只要受些苦累,赢了名次就能拿银子,这好事天下哪里找去! 虽说夺冠的可能性小,但是每日一比,机会总还是有的,所以士卒们不怕受累受罚,就怕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在物质奖励的刺激下,各队将士不仅参训的热情和主动性高涨,遵守军纪的自觉性也大大提高。 于志龙不怕花银子,现在自己手里还有数万两,只要能练出满意的军伍,什么代价都可以! 但军中不许嫖赌,这是于志龙的底线,一旦发现违犯者,除名! 为了严肃军纪,特命赵石召集数十老兵,建起一支宪兵,暂以赵石暂代领队长,每人左臂上带一环形红色布条,上面绣着宪兵二字。 于志龙再根据明雄的治军经验和前期教训暂时编制了十几条军纪,一一颁行。如军中严禁嫖赌,严禁私下斗殴;一切行动听指挥;各人兵器的保管擦拭,被褥等应如何整理摆放;营寨内严禁乱闯,各人应呆在本部驻扎范围内活动,夜间休息严禁喧哗,擅自乱串等。 靖安军一切草创,于志龙不想编制太多条款。这些新卒一时也不可能领会记住太多,只要令行禁止,肯卖力参训和作战即可。 宪兵的权力甚大,即便是校尉、百户有违纪,一经发现,同样有暂时扣押的权力,违纪军官必须报于志龙裁决,至于牌子头和总旗等下级军官当场就可以扣押,由其进行处置。 为了以儆效尤,于志龙专门要求每日训练结束,众军开始会餐前由宪兵押解违纪将士在营内行走一圈,公开示众,并沿途大声说明其违纪的原因和处置措施。 至于违纪士卒所属的各部百户,则受连带训斥,在方学那里专门记载,根据所犯次数和性质轻重作为其今后的奖惩和提拔的一项依据。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于志龙可不想最后带着一帮大大咧咧的爷们去行军打仗。 于志龙一边走一边看,来到一个站姿方阵中,转到站姿的士卒身后,趁人不备,随机在士卒的膝盖弯处用力踢了一下,有士卒不备,立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凡是按照要求的,其人自然不会跌倒,至于不用心、偷懒的士卒则立刻被踢的跪在了地上。这士卒是由侯英所属,侯英在于志龙身侧见到此情此景,脸色立刻刷得红了,也不言语,挥挥手,这士卒就灰溜溜的由督查人员带走处罚去了! 于志龙指着一个刚才试后合格的士卒道:“此人练的不错,奖!” “遵令!”方学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于志龙问道,这个士卒身体挺拔,立得纹丝不动,自己大力踢其腿弯,他也只是微微晃了晃,看得出此人下盘甚稳,不似普通人。 “回大人,小人晏维,本是临朐县城里打行的伙计,是大人将小人自采石场救出来,后来就入了靖安军。” “啊,我想起来了,当初派往县城做探查和联络内应的人里就有你!夺取城门的战斗里你和同伴的表现不错,这两件事你都是立了大功!” 晏维没有想到于志龙竟然还记得如此明白,大喜道:“小人贱名不敢辱将军清耳。将军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你是有功之人,理应为我部楷模,奖罚分明,吾之责也!” 侯英上前插话道:“此子已经被任命为我部总旗。战前在斥候队里就有斩获,在大战中他又斩敌四人,是个好苗子,我特地把他从斥候队里要来。这几日练兵也是表现优异,其所在的百人队曾得了一次冠。” “不敢,小人只是尽力杀敌而已,若论战功,小人的师傅,斩杀的鞑子更多,战功更大。而且当初夺城门一战,若非他带领我等奋勇杀敌,首先打开了城门,迎接将军第一个进城,只怕我等都会丧身于城门洞那里!” “那晚一战,你等血战,可算是九死一生!没有诸位,我顺天军就没有今日。你的师傅何在?” 旁边数步远一个中年汉子赶紧跑过来,单腿跪拜行礼道:“禀告将军,小的劳景劳力世就是晏维的师傅。”
于志龙本想取消跪拜礼,不过诸将觉得礼不可轻废,最后军中只是取消了长跪之礼,保留了单腿跪拜。 “劳力士?”于志龙大惊,仔细看了看这位打行的掌柜,此人一脸风霜,浓眉大眼,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伤疤。当初入城后,于志龙奖赐诸有功之人,故对晏维和劳景有印象,后来大战的赏赐名单上,这二人也在其中,只是那时名单上是劳景的大名,这力士二字应是其表字,名单上自然未注明,故于志龙不知。 侯英见于志龙似乎有些发愣,在旁道:“劳景因战功卓著,大战时斩敌百户两人,总旗一人,牌子头四人,论功特等!现擢为我部百户。” “壮士!可愿与吾杀尽靼子,重建汉家天下?”于志龙赞赏道。 “属下愿追随将军杀尽天下不平事!”劳景斩钉截铁道。 “记得当初你是带着手下的伙计投军,现在他们都在哪里?” “回将军,属下当初做打行掌柜时共带着二十余人投军,在入城之战时就折了一半多,大战时又折了数人,现在还有七人了!都是在侯校尉军中任职。”劳景有些伤感道,自己与手下的伙计多年感情深厚,不少人还是他抚养长大,可谓亦徒亦子,没想到两场仗打下来就折损了多半,这些日子殁去伙计的音容笑貌是常常萦绕在劳景的梦中。 “他们都是吾辈英雄,我等绝不能忘记。”于志龙叹道:“他们的家人可发了抚恤?” “凡有家人的都按军中抚恤条例发了下去。前几日属下将他们的尸骨都葬在了一起,九泉之下他们也好有个伴。” “此次我部阵亡将士有数百人,我下令将其全部葬于一处,日后我军若能成功,必定回来移棺厚葬,以慰英灵!” “大人令全军素食冷斋一天,并亲自与众将白衣守灵,再令办法事一天,并给众阵亡将士抚恤,全军皆铭感将军恩情。”劳景叹道。 “人生在世,活着应有舍可居,死了也应有坟冢入葬。”于志龙慢慢道:“元廷暴虐,使得诸君或流离失所,骨rou分离,或家贫四壁。上不能孝父母,下不能养妻儿,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容身之地,此诚吃人之世道!今日当诸君之面,我于志龙对天发誓,誓与暴元不两立,定要还汉家子民一个清朗世界!” 于志龙语声虽不高,但是身边众人都听得清楚,劳景单膝再次跪地道:“将军有抗元之坚志,属下愿誓死追随!不灭暴元,天下不靖!” 晏维等人皆拜:“愿从将军,誓杀胡虏!” “好教将军得知,大伙儿知道益都来了招安使者,很多人还在担心将军变了心意,特别是听说其他将军的下属中有人很是动心,大家不免人心惶惶,今亲耳听到将军誓言,军心可定!”晏维接着道。 于志龙笑道:“今日顺天王已经告知益都使者,我顺天军与胡虏道不同不相为谋,令其归去!晏维此言甚是有理,此事应立即通告全军,以安军心。孙校尉,这就派人驰马至我部各处鸣金宣告!” 孙兴大声接令,立即安排数人或驰往军营内,或驰往野外cao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