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柳月
张子凡看到赵新明脸色变了几变，知道事情已成，当即说道：“赵兄若是有意，可以去黑水镇西南方的‘王记当铺’找我，在下静待赵兄大驾光临。” 说完，张子凡冲着吴老大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吴老大看着赵新明，笑了笑也跟了出去。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新明，缓缓离去。赵新明一脸恭敬，目送老者出了客栈，这才松了口气。只有柳夫人守着柳月，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新明心中烦闷，沉声道：“夫人，天色已晚，还请夫人早点回去。” 柳夫人瞪了赵新明一眼，用面纱罩住柳月，冷冷地道：“等到月儿醒了，我自会离开。” 赵新明心中恼怒，又不想跟个女人一般见识，只见柳月面色红润、呼吸平缓，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顿时心中大奇，忍不住上前几步。 柳夫人心中一惊，手腕一翻抽出一柄短刀，怒斥道：“姓赵的，你想干什么？” 赵新明自讨没趣，撇了撇嘴道：“我只想看看人死了没有。” 柳夫人双眉倒竖，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缓，沉声道：“赵公子，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也不想横生枝节。我看你并非坏人，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此事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吴老大怀疑你凝聚了意境，这才要柳月来试你。我当时反对此事，无奈刘老的主人也同意此事，我与月儿被逼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赵新明冷笑一声，刚才动手的时候可不像试探啊！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真当自己好骗的吗？赵新明心中警觉，暗中催动“落日经”，冷冷地盯着柳夫人。 柳夫人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赵公子，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与月儿乃是逃难至此。月儿出身并州柳家，柳家世代经商、家境殷实，是并州东阳郡有名的富户。月儿自幼长相俏丽，到了十六岁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在整个东阳郡都是远近闻名，上门提亲的人更是踏破了柳家门槛。可惜柳老爷心疼月儿，迟迟没有定下人家。等到月儿十七岁的那年，京城王尚书的大公子突然听说了柳月的美名，跑到柳家看了一次，一眼就相中了柳月。回去软磨硬泡逼着其父上门说亲，****也答应了。这****的官品极差，人品更是鄙劣至极。他家大公子也是不学无术，整天跟一群纨绔子弟沾花惹草，在京城中臭名远扬，柳老爷打听清楚，自是一口回绝了王家。” 说到这里，柳夫人突然脸色一变，满脸愤怒道：“****恼羞成怒，竟然连柳家的家产也惦记上了。不出一个月，****找来一帮强人，趁着夜黑风高杀进柳家。柳家虽是大富之家，可惜护院实力并不强，官府又置之不理。那天夜里，这帮匪徒当着柳月的面杀了柳家全家老小三十余口。要不是我出身将门，自幼习练拳脚功夫，混战之中救下月儿，真不知会发生什么。尽管如此，月儿的容貌也毁了，心性更是大变，一夜之间凝聚成了‘杀境’！月儿从小到大从未杀过生，偏偏凝聚成了“杀意”。从那时起，月儿日日夜夜受此煎熬，从未睡过一次安稳觉。赵公子，在下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让月儿在此安睡一夜，在下感激不尽！” 听到这些，赵新明突然心中一软。此二人的经历与自己竟是如此相似，同样的朝廷权贵、同样的家破人亡、同样的报仇无望！赵新明顿时心生怜惜，拱手说道：“夫人请随意，在下这就换个房间。” “多谢赵公子。”柳夫人道了一声谢，突然问道，“公子，为何月儿中了你一拳之后反倒睡得安稳了，公子可知这其中原因吗？” 赵新明顿时愣了一下，想了一会，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同时身中“杀境”、“血境”时的情景，当时两境相争、相持不下，最终轰然而散。不过也仅仅是散了而已，并没有消失！想了一会，赵新明有想起刘师叔说过的话，破除意境只能是另外一种意境。难道是自己的意境层次较高，无意间破掉了月儿的“杀境”？ 赵新明沉默片刻，将自己的想法与柳夫人解释一遍。柳夫人脸色突变，一脸凝重地看着柳月，心中万分纠结。如果赵新明说的是真的，月儿“杀境”没了，她们以后怎么办？如果“杀境”还在，月儿日日受此煎熬，柳夫人也是万分不忍！ 柳夫人沉默片刻，轻声道：“赵公子，月儿意境被破之事，公子能否暂且保密？” 赵新明心中不解，只听柳夫人缓缓说道：“赵公子，实不相瞒，我与月儿刚来黑水镇时，就被人盯上了。那天下午，月儿杀性大起，杀掉了整整一条街的人，这才镇住了这些心怀叵测的亡命之徒。如今月儿‘杀境’已破，要是传出去，结果怎么公子可想而知。公子救命之恩，在下自当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夫人请放心，在下自当从命。”赵新明叹息一声，想到赵新华，忍不住问道，“夫人为何不带着月儿隐姓埋名，找个地方好好活下去？” 柳夫人摇了摇头，道：“赵公子，月儿生性要强，一定要为父报仇，我也劝不住她。现在想来也是如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可是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势力庞大，罗织罪名发下通缉文书，我二人走投无路只得来此躲避。可惜了月儿，身为一个女子，偏偏要承受这些痛苦！” 赵新明静立一旁，心潮涌动，听着柳夫人说着过往之事，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此时，柳月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远远望去，天地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纠缠了她三年的血色空间终于消失了，那些杀死自己全家的蒙面人也终于不见了。柳月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煎熬了三年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次日清晨，柳月一声轻嘤醒了过来，目光澄净，仿若孩童一般，懵懵懂懂地看着二人。赵新明心中一动，抬头看去，淡淡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