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了晚间,连身形都没换过。 月亮挂在空中,又圆又大。 方圆几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小草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声响。“我说,你这个人,要在我身上坐多久?”其实也不怪小草,这一个白日,压得他一脑袋包,再胆小再没脾气得家伙也被坐出了气不是? 神经病似乎没想到能听到这小草精说话,但也不慌,柔声细气的回他。“对不起。” 接着屁股挪了挪,坐得离秦若又近了一寸。 小草精是个自来熟型的话唠,一看这人和气得要命,立马再道:“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秦若一阵头大,尼玛,前两天不是告诉我说这里他熟得很。是座仙山吗。 那人的声音虚无缥缈,带着点心不在焉的空灵之感。“药炉。” 小草挺直了茎叶,再问:“药炉?” …… …… 秦若默了。 “喂,你上次给小灵芝的药汁,能给我也浇一头吗?” “又到了五月初五。” …… 两种生物,鸡同鸭讲,小草精自己乐在其中。没完没了的问这个问那个。 少年有时会回他问题,有时又不知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秦若终于知道了,这哪里是什么仙山,这是百草堂的一处药炉,山中百草,都是为了炼药而种。 百草堂对秦若来说并不陌生。 这里是医药世家。超然的一种存在。 秦若在世的时候,三派并立于世。百草堂不涉其中,却不伐讨好之人。这里的医者,医术高明,谷中更是有许多灵丹妙药。 秦若想到此处,小心肝顿时碎成了片片,难道说她这株灵芝种出来就是为了炼药? 她可是记得,百草堂的药炉,正是专门培养仙草的地方。 待得神经病坐足了一天一夜,转身离开后,秦若终于开口了:“小草,你想过逃跑吗?” 她深思熟虑,深刻认识到身边有人日日凯觎自己,实在不是个让她舒服的事情,再加上弄不好她就要成为别人炼制的丹药,这设定是有多坑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小草没心没肺的回答却是一针见血。“逃什么,你能动?” 这个回答,犹如醍醐灌顶,秦若呆了。 是啊,动都不动不了,明摆着等人来采的一株灵芝!靠。 也正是因为她和小草的一席对话,秦若更加加紧了修炼,同时骗着小草发了毒誓,绝不能将她开了神智的事情告诉神经病。 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有一日,月朗星稀,天空中连一片云朵的影子也看不见的黑夜。 秦若终于化出了人形。当然,在这里秦若对神经病做出的贡献还是非常感激的,那些灵丹妙药不要钱一样往自己身上灌,加速了她的修行。 少年每次出现,不是当头一顿乱浇,就是边唱边吟。 秦若深知,那对自己来说都是只有好处,而且因为少年说出的那些口诀,她已经渐渐的摸出了些门道。妖类修炼,和人类差别也不是太大。如果说作为人类修炼,主要是内外兼修,那么妖其实更加简单,天地灵气在体内的循环效果也更加显著。 化出人形的时候,她想,或许是她吓到了神经病。 不然为什么神经病一踏上山头,第一个反映就是脸红。 那个眉目细致,带着稚气和诱惑的少年,仅仅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接下来便是发足狂奔。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连他眼中凝聚的光彩到底是什么含义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跑掉了。 她的脚踝,有什么东西轻轻柔柔的缠了上来。仿佛羽毛划过肌肤的触感。 她低下头去,正听到小草精带着怒气的声音。“好兄弟,要够义气。” 秦若忽然就笑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小草精的脑子里都装了点什么。她蹲下身子,对着小草精道:“你乖乖的在这里修炼,等到也能化成人形再来找我就是。” 小草精不依,秦若仿佛能看到小草精化成的小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艮着脖子气急攻心。 “我去哪找你,去哪找你,你这个骗子!” 嗯……这真是个烦人的小家伙。秦若挠挠头,拔掉了一根头发。放在小草精的草叶上,说道:“这样就可以找到我了吧。”
看着小家伙珍而重之的用叶子卷好那一根头发,不禁又是想发笑。 精怪身上的物品,带着他们天生的气息。特别是草木类的精怪,气息比旁的精怪都要浓厚。 可算摆平了小草精,突然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秦若当时就悟了,尼玛。神经病不是被吓的,是被她臊的。她做惯了植物,化形时候忘了穿衣服! 随手唤出衣服,刚上了身,又是一惊。 神经病去而复返,一手托着个药罐,一手提着小火炉。 秦若呆了。看这架势,自己刚才还是猜错了。神经病根本就不是小兔子,是凶残的大灰狼。 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个长得很是好看的少年,是要就地将她入了药。 秦若的第一反应是打。可想到当初小草和他的对话,知道这里根本是限制了植物的法力。 那时候,小草问他:“这山中灵气充沛,若是满山的植物都成了精怪,岂不是要把你打趴下?” 少年微微一笑,只道:“山中自有阵法,能让草木染上灵性,拿来炼药效果不可同日而语。又怎会让它们能使出妖法,伤了我们自身呢。” 所以说,打肯定是不靠谱的。 那怎么办?跑。 “整座山中刻有印记,跑是跑不掉的。” 秦若想了又想,打不过,跑不掉。 刚化成人形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模样,脸蛋红彤彤的看着就像个没长开的小包子。 普通一声,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一抬头,眼泪顺着脸颊就滚了下来。 “大王,饶命。”呸呸,一激动还喊错了。 “大侠,好汉,饶命!” 胖乎乎的小爪子拽着少年的下摆,又拧又揉。力道大的惊人,只过得片刻,那舒展的布料就被揉的皱成了一小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