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可疑
眼淤血,伴着她的愤怒喷薄而出,模糊的视线里迹的能看清了轮廓。 她身下,惨白面色的天佑瞠目结舌,硬气的一句求饶都没说。 万妖山被灭,成了这修罗场,他这最大的主事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秦若打的对! “谁做的?”从满心怨气到逐渐归于平静,喃喃声流淌在天佑耳边。 秦若累了。视线的清晰和天佑的生还,都让她的心境平缓。愤怒仍然在胸,那把熊熊烈火烧透了她的身体,敖干了她的泪。 谁做的?谁做的?谁做的?她的迫切和乏累纠缠在那小小的躯体,无休无止的煎熬着她。 天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手臂勾住了秦若的腰身。眉梢如剑,起伏不休。他能体会到秦若的心境,看着秦若周身列成布条的裙衫,惨兮兮挂在她身,心下轻叹。他抹了把脸,手指碰到秦若打过的地方,疼的他的眉峰又拢了起来。 秦若那小小的身子骨,终于倒在了他的肩头。 天佑的眼神料峭,似冬日的寒风。他吸口气,眼光定在了秦若身。 姑娘肩头红白相间,裙衫大开大合。肩头自有血污,雨幕的疾奔在她肩头滴落成沙,全汇成血迹。天佑忍不住往下瞧去,明知道秦若不会毫发无损,却在看到肌肤的痕迹时闷了口气,呼吸不出。那句小小的身体,周身下几乎体无完肤,白的剔透的肤色,那一抹抹红色刺眼的很。扎得他鼻子一酸,险些落了泪。 “阿乌……”梦呓的秦若声音小小,阿乌两字含在口。 天佑的眼光不敢在她身留恋,只勾起她的腰身,将她带离了自己肩头。很轻,身下的身体几乎牡丹还要轻。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屠杀吗? 看她眉头紧皱,红唇似血。遏制不住萌生出罪恶感。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倘若他能预知到这次屠杀,秦若还会落的这样凄惨的下场? 他蹑手蹑脚穿了衣服,再望一眼被他放在床的秦若,捏紧拳头。 “秦若,起来。咱们走。”天佑的声音,少有的果断。 屠杀进行到了现在,若是还有其他人在,他们必成了剑下亡魂。天佑内疚自责,匿大的万妖山,光是在册的妖物,有三千名。只怕,今日之后全都销声匿迹。 他拍在她逐渐开始泛白的颊,眼闪着不忍。留给两人的时间,他没有概念。只是尽了自己的努力给她将腕子的伤口止了血。 连着呼唤了几次,秦若终于有了醒来的意思。她睫毛一动,他胸口一跳,几乎跟着颤动起来。曾经在他印象,留给秦若的只有争强好胜四个字。随着两人的接触,他却发现这小小的身体,带给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她倔强,顽强。这些早在天佑的预算内,摸摸胸口的伤,秦若在危难眼都不眨割血救人的举动深深的撼动了他。 “师父!”床的人猛的坐了起来。那双逐渐清醒的眸子在聚焦到天佑之后,渐渐失去了光彩。 呵。活着的不是阿乌,只怕是让她失望了。 “起来,我们走。”天佑扔过来一件袍子,云丝为绒,黑底金边。 秦若有片刻的失神,接着只将那袍子草草的罩在身。袍身宽大,全是合着天佑的身材量身而作,套在秦若身,只让她露出一张芙蓉面,娇小的身材都拢在了袍。倒也越发显得秦若的羸弱。 天佑想:这么小的身体,是靠着怎样的意志在这场劫难逃脱,生存下来? 彼时屋只有案烛火,点点微光。那些人来去如风,顷刻间将万妖山毁于一旦,真如黑暗的利剑。 “走?去哪?”阿乌的尸体,还在九曲桥下的珠贝。她瞳孔一缩,心火又燃。 “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去。总之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天佑回的很快,那些话在秦若昏过去的时候早在他心翻滚过无数次。万妖山一直是他的家,可今日这事来的蹊跷又古怪。若是他们真的留在山,难道不是更危险的选择吗?逃,不管怎样一定要先带着秦若逃出万妖山的地界。
他抓住她的手,便再也不准备放开。今日之后,万妖山只余他两相依为命。 “可苏海叔叔呢?”阿乌的后事,她没处置,苏海也未曾见到,她如何能甘心离开这里? 她摇头,一副蛮不讲理,不愿在听天佑话的倔强样儿。 许是因为刚才的雷雨阵,终究是伤了她的根本,说话间她竟腿下一弯,倒头载地。天旋地转,预料的疼痛并未诸加在她的身,天佑稳稳的接住了她,“强弩之末,还要逞能?” 秦若的血液,便是下清最好的良方。横亘在天佑胸口的剑痕,迹般生出骨rou。他扶她站稳,一只大手探到她额前,眉心涌出忧虑。“来,我背着你。咱们先避避,师娘的后事稍后在办。” 秦若像是只负伤的小兽,眼神野蛮,身体防备。他不得不先找了借口安抚这只受惊的小兽,掌下的问题冷热交叠,既是不去过脉他也能猜测到,秦若身体的情况。此时此刻,算是用哄的,他也要先将秦若从这一片死寂的修罗场带出去。他暗暗对自己发誓,万妖山的妖族,只有他们两人。只要有他活着一日,定会保秦若平安! 秦若眼前忽明忽暗,意识沉沉浮浮。只见到天佑起唇,脑乱哄哄的竟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想睁大眼睛,可连自己的身体也在和她作对,眼皮越来越沉。 黑暗,她能感受到身体跌宕,等她再次睁眼,视线也跟着跌宕起伏。 “醒了?”她略挣扎,用足了力气在天佑看来不过是在他背后蹭了蹭。天佑的问候接踵而至,荡起在她耳。 两次昏迷,秦若犹然不知。若不是她这特殊的身份,早被那雷雨阵化成血水,如今只是靠着身体的本能生生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