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察觉
盛酒的盘子,在他因为惯性扬起手的刹那飞了出去。 见那盘子在空划出弧度,从小二手起飞,途径十二侍,落在了通往厨房的门前。 小伙计眨眨眼,再眨眨眼。 幕然间头也不抬,发足狂奔趁着屋谁也没说话的功夫,竟是丢了那盘子窜得没了踪迹。 好……身手。木飞不可思议的伸长了脖子,看着小伙计的去向。 “齐云。”齐涛在众人以为回去惩罚小伙计的时候,发难了。 十二侍有一人踏前一步。“主。” 哼,却是连叫法都和普通的齐家子弟有区别吗?天佑托着腮,静待好戏。别人不知,他却是胸有数,刚刚的一切自然是出自秦若的手笔。 “你腰间别的那挂佛珠,拿来让我看看。”齐涛手还是带着余温的酒,听他语气平平仄仄,压根发现不了生气的苗头。更像是在和这位随侍话家常。 齐云愣住了。 满屋子的人都能察觉他的不情愿。 齐涛云淡风轻的接了句,“当年你随我出战离化,算起来这事也过去两百年了吧。” 那被叫做齐云的,猛然抬起了头。 离化之战,齐涛带部冲到离化观下,才深知自己的失算。小小的离化,人才济济。他带去的好手都折在那帮从来不出世的道士手。五百人的风雷弟子,竟是让离化观的二十道士杀的七零八落,活着的没有几个。他看着还活着的属下,心千回百转。离化不拿,这一方土地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风雷的名号。 眼前只有十几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他的万丈雄心下隐隐生出退意。 正是那脸色都看不清的齐云,冲自己大喊:“主!再平离化,日后不迟。今日我们还是先保住一条命在。”齐云护着他,三天逃亡,终于从离化逃了出来。那时候,他受了很大的打击,下清的世袭之家,一方霸主在他齐涛面前都不过尔尔,却没想到反倒是一个小小的离化观,给了自己天大的苦头。 齐云从怀拿出水壶,却还在安慰他,“主。不必灰心。离化的厉害,多半是靠着他们那祖传下来的阵法。”为了破阵,齐涛的五百人,已经去了四百。“可这阵咱们已经破了,下次离化还能受得了咱们的围剿?”他字字句句,都是在为齐涛打起。 正是从那时候起,齐涛眼才有了齐云这人。 一眼百年,时间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同意,永远保持着它的固有速度,单调而执着的前进着。 百年,齐涛灭了越来越的世家,名望越来越大。齐云在随后的十二侍选拔,又一次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曾亲自对齐云说过,“十二侍里,我最信得过的,唯你一人尔。” 那些过往,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牵绊。齐涛信不过旁人,正是齐云多次舍命相救,才让齐涛厚重的心防下有了他的名字。 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们?有一天他竟然会在齐云这样的人身看到最不该看到的东西。 齐涛突然觉得有些兴趣缺缺,他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 可这个雪夜,只是净了天地,却净不了他的心。 他注视着齐云。 那人在他如炬的目光下,不声不响的跪了下去。 “主!”这一声里是丰沛的感情,齐涛似曾相识,恰是当年离化出来时,齐云的语气。 “罢了。我只问你,你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纵然是铁石心肠,他的杀意也在齐云的这声呼唤消弭而去,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爱将。 这话,有着宽容,有着齐涛的最后一点真情实意。 那齐云一咬牙,头磕在地。“十三年前主纳了另一位夫人之后!” 齐涛神思一跳,是吗?他早不在宛如房宿着。这事不只是百年的光景,十三年前他更是大张旗鼓的另娶他人。原来,便是那个时候宛如和他走到的一起。 他摆摆手,“我将这女人送了你又何妨。” 屋其他人,简直像是在听天书。
两人的话,更像是在打哑谜。不是当事人,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木飞瞪的一双眼睛都快成了牛眼,还是没在两人的只字片语听出门道。 纵观屋的所有的,恐怕只有秦若才能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呵。不杀? 她印象齐涛心狠手辣,最容不得背叛。可瞧瞧今日的自己看到了什么?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多年,背着他坐实了各种jianyin之时,齐涛却能挥挥手,任着他们去。 究竟是宛如在齐涛心连这个小小的侍从都不如,还是如今的齐涛为了收买人心,任何能让的他都不在乎? 秦若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自己便是这天下间最好的例子。 为了权势,齐涛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她虽未想到这件事的处置如此简单,却是实实不愿相信齐涛身,还有一丝人性。 “那串珠子你留着吧。明日等咱们从冰原回来,我亲自为你二人将这喜事给办了。” 酒不成酒,人不成人,下属不成下属,齐涛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怪的世界里,他眼前的这些都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齐齐聚在了他的地盘。 没人会去问宛如,对这样的安排满意与否。在这男人轻易定夺了她的权利后,她更像是个礼物。 宛如大难不死,才刚刚用过世的孩子换来最后的一点生机,便是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砸出了另一幅天地。 她怎能甘心,普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刚才不说话,正是因为那时的情势根本容不得她说话。刚刚有那么一瞬,她能感觉齐涛对自己骤起的杀意。那一刻,她多说一句话,如今只怕已经是人头落地。深谙明哲保身的宛如,又怎么会站出来,去丢人现眼呢? 唯有现在,听了齐涛的处罚。别人不懂,她谁都明白,这个送字便是彻底断送了自己日后的所有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