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测试
“这帝清观的徒弟,不做也罢。”张有没喝酒,说出来的话却是冲动而莽撞。回想他在帝清观这一个多月的境遇,也着实是没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且不说功法是秦若教给自己的,帝清观里明清那态度,也已经超过了张有对为人师表的定义。张有是个粗人,土生土长的清土著,算是有先天优势可在那些门阀子弟面前屁都不算,唯一能较的也只是和天佑秦若这些下清来的人,还算有那么点些微的优势。但秦若一出手,教导了张有那套帝清观的吐纳之法,张有信心最后的骄傲也被激的荡然无存。剩下的自卑大于自傲。这货,心的激情全喂了狗,再不做那春秋大梦,只想找地方窝在被埋头大睡。 “还说!”天佑不出门,自然是和张有差不多的理由。眼下和他们同门的师兄弟,虽说是师兄弟,可实际和陌生人并无二致。听得天佑和秦若是下清来的,见了他们那是眼皮子都不抬,只当不存在。刁难?那是不存在,人家眼他们是个背景板,何来刁难之说。天佑看过几次众人态度,越发和一干弟子疏远起来,唯一能说话的,便是这自来熟的张有同志。 “既然你今日回来的早,不妨教教我御剑啊?”像玉公子看到的,张有御剑之术实际真是习得有模有样。他尚自怨自哀,不知别人还不如他的半斤八两。 日子,便在两个难兄难弟的相互扶持缓慢的过着。一眨眼,竟已是去了半年。 秦若生不出张有那些个悲悯春秋的感想,实是因为这丫头脑只有修炼。 明清背着手,站在山谆谆教导的模样,似都成了众人对帝清观的印象。这刻,明清依然拿足了他的架子,身后并站六个童子,在众人面前训话。 “到了帝清观这半年,我想各位应该是受益良多。”各位,自然是不包括天佑和秦若的。玉公子那他收了四次礼,其他弟子少些,他也拿了两三次。心自然是欣喜玉公子多些。两位长老见过自己一面,随意提了提天佑和秦若,也被他糊弄过去。大长老单独面见自己的指示,他可是牢牢记在心。“此次正到了考验你们的时候。”帝清观对于新入门的子弟,每过半年确有个考量,都是些小打小闹的问题,用以记录各位外门子弟的修行进展。 明清等这个机会等了半年。 “帝清观群山鹤立,你们只是窝在最外面的山峰之,可知帝清观究竟有多大?今日的考题,我只当给大家个看风景的机会,出在第十三道山峰。” 不等他说完,便有人问了句,“明清师傅,咱们山的时候可是有明规定,除了第一道山峰,其他的都是要晋级成内门子弟才可窥探。”却说帝清观占地广阔,山脉相连。可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弟子,即是无缘也是无能在群山畅游。单单一个御剑术,众人用了两月才会。 “我的考题是这个。”说话那人在明清这还算眼熟,他也不去计较什么。“第十三道山峰,近日出了只山妖。内门的掌教和我商量,正好用来当做对你们的测试。”明清没提,山妖这事,他知道那天起盘算起来是否要当做除掉秦若他们的工具。 帝清观灵气浩渺,人杰地灵。妖族开智,是很寻常的事情。往日他们这些小辈若是看到,随手灭了也不是没有。 秦若他们同期,人数众多,细数下来恐有两百来人。参差不齐的不止是修为,也是这些人的家世。 “好了,从现在开始计时。第一个拿到山妖内丹的,便是这次考较的第一名。” 明清给的提示,一共这么多。 玉公子那,昨日他为其通经伐脉,提到了青沌,想来这次测试的排名不会差。 两百多人站立当场,却没人急着朝十三峰而去。 活泛点的,直接叫了和自己关系较好的,相约前往。 明清只说了奖励,却没说规则。那便是什么规则都没有呗。 这些人对这点都是门清。 等了小片刻后,场的人散得差不多。如今彼此都找到了队友,却是那玉公子落了单。 那人咬牙,朝着秦若他们的方向而来。 “几位,我能和你们共行吗?”别看玉公子家世最好,在这些人当却不受人待见。 秦若望其一眼,低下头去。 张有衣袖一甩,“老子才不要和你一起。”嗤鼻以对。 两人态度,一个冷漠一个强硬。那玉家公子不动了。 天佑似乎永远在这样的场合,都是充当和事佬的身份。秦若自打来了清,疏离冷淡更胜从前,那态度没什么毛病。能让张有这么起劲,可才是最让人想不到的。 “玉公子,不和其他师兄弟一起,怎么找到了我们这来?” 半年前,这玉公子站在小院门外,向往的神情他还没忘。 “我……”张有只知道被人看不起的苦,哪里知道这被人嫉妒的愁。玉公子家大业大,父亲又是个花心的,家只是夫人是三十位。玉公子却是他的独苗,疼爱到了骨头里。往昔对着不同辈分的人,大家多是赞扬,可真是让他融入到同龄人当,很是艰难。这不,帝清观的外门子弟里,竟是没有一个来和他说话的。 半年的日子,玉公子独门独户,独身而居,他那方院子除了明清去过竟从来没迎接过别人。 “我,我觉得你们能成为很好的同伴。”玉公子修为不高,眼力却是准得很。张有****被明清点名,每每看到张有的技艺,他都很是惊讶,心知张有其实才是这些人最有修炼潜质的。 可张有那个傻蛋,每次玉公子的有意亲近都被他理解成了没事找事,横眉竖目,冷对人家的热情。 张有脸一扬,看天。瞧瞧这货说的都是什么屁话。他们是不是好同伴,管他屁事。 “来吧。” 说话之人却是秦若。 她一转身,发尾扫开一季的春,沸沸扬扬的都是暖意。 张有大惊小怪。“道友!弟妹想什么呢。怎么能让他和咱们一道。”咋咋呼呼的老爷们当场蹦起来。 天佑疤痕下的嘴角,渐渐高升。“走吧你!”搭了这厮肩膀,朝玉公子露了善意的笑。 十三道峰,离他们远着呢。 御剑之术,着腾云耗费不少心力却是顺意许多。秦若足足花了半月才将两者区别分开,如今御下正是一柄木剑。 天佑坐在张有的铁剑,恣意妄为,杨开手臂。“张有,你这御剑的本事是真不错。”想他自己,如今只能自驾,哪里能够带人。两月期间,单单御剑只怕这些外门子弟,当属张有最是扎实。 迎风而动,却又稳如泰山,这便是张有的本事。 “啧啧,少夸我。”张有头一歪,看向身旁御剑那位玉公子。仍念念不忘,“弟妹今儿是吃错药了?怎么让这家伙和咱们一起。”虽说是叫着弟妹,但秦若的话他其实并没有不听,反而是种默认。吐纳都是人家教的,他对这个弟妹才是真的心服口服。 “嘿,我媳妇做事,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她都同意了,你还在这里蘑菇什么。”天佑是四人最轻松的那个,帝清观设在云,远观缥缈近看浩荡。真真是个百年的好去处。天佑定睛看去,横着数数着数第十三道峰都是带着尖角那座。 “玉公子是吧?”同为外门子弟半年,根本没人知道那玉公子的名姓。天佑试探着叫了一嗓子,张有御剑,他不好多加打扰,那便只能将一身的精力用在这玉公子身。秦若能同意他跟着,必然是有她的道理,他先试探试探?天佑点子多,当下问道:“公子可是北方玉家传人?”混迹在清半年,算是在帝清观,对于这清的各大门阀,他也耳熟能详。北方最大的便是玉家庄。而南方居然是他们入清的霞光单家。 玉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守着清最大的玉石山。一步步发展到今天,几乎清所有的玉器,都是他们玉家供应的。玉老爷本不姓玉,叫的人多的索性改了名姓,用那玉字做了姓。至于他家独苗,更是煞费苦心,取单名一个鈺字。玉鈺,这便是那玉公子的高姓大名。
玉公子没有天佑的问询,也没有张有的痞气,听着天佑的话,显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纯良无害却又战栗。只是小声答道:“我叫玉鈺,若是道友不嫌弃,叫我小玉行。”家女人众多,只有他娘亲亲切的唤自己一声宝贝,其余姨娘都是叫自己小玉。他听得惯了,便觉倒也不难听。 张有当场哈哈大笑,木剑摇摇晃晃。“哈哈,玉鈺。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娘。”此时甚是应景,从张有角度望过去,见那人白衣胜雪,睫羽漫长。风吹处,散落开的发梢再不能遮挡住他无暇的面容。“他娘的,要是女的倒也好了。”张有小声嘀咕。 御剑风,那人侧首望来,“你说什么?”声如翠竹,丝丝扣耳。张有心头一颤,险些带着天佑栽下山去。 “张有!”天佑和张有做了半年同屋,再不叫道友两字,都是直呼其名。 他脸红咳嗽,企图掩盖自己的失礼。去他大爷的,那玉鈺根本是个男人。许是因为看多了天佑和秦若,自个也向往有个婆娘在身边照顾?张有迷茫了。 下到十三峰,秦若回首,“玉公子,明清可是给了你什么宝贝?”这才是秦若带他来的目的。 半年,明清最常去的是玉公子的住处。眼看着这么点的时间里,玉公子到达了青沌期,没有明清的帮助根本不可能。玉公子既然是主动要来找他们,总是得为大家做点贡献吧。秦若这才下了地,已经盘算起玉公子手里的几件宝贝。 玉鈺两颗白牙咬在唇,张有只觉风凌乱。“师傅给了我三样东西。”边说边从他腰间往外掏。 一方沾了水的帕子。 天佑挑眉。 一束已经凋零的落月花。 张有下巴掉了。 一个滚圆的石子。 “东西给我。”秦若伸手,这玉鈺也真给。半点都不含糊。 秦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想不出门道。可却知道,关键一定在这三样东西。 “敢问玉公子,明清可还给过提点?”秦若既带了玉公子,是有心要争一争。 含糊其辞的明清,连那妖怪是圆是扁都没提过,他们真的要和两百人争高下,难得很。 玉鈺摇头,明清昨日确是没再多自己交代过什么,最后只是放下了那三样东西。“明清师傅。昨日许是忙的很了,只将东西放下并未多说什么。”玉鈺不想让秦若他们觉得自己有所隐瞒,说的一板一眼很是认真。 十三峰,此刻到来的只有他们四人。 “行,我知道了。趁着大家没来,咱们先分开找找那山妖在哪。”不愿耽误时间,御剑速度,大家只在伯仲,他们争取到的这丁点时间,便要利用起来。 “我和天佑朝东,你两人向西探探。” 山峰不大,可也不小。云端看来,只是黄豆大小,真正下到峰,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秦若的分法无可厚非,她始终都是和天佑一组,张有摸摸鼻子,凶巴巴冲着玉鈺喊道,“看什么看,还不跟着老子走。” 那厢两人前脚走,听天佑说道:“若若真是好手段。那小玉儿家世虽好,显然人却是无知的很。明清给的三宝,眨眼成了咱们的三宝。” 秦若脚下一顿,漫不经心说道:“想多了。我是忘了还他而已。”人都跟在他们身边了,她还真看不明清给的那三宝。这界外门子弟,谁都能出事,只有那玉鈺,绝对是明清的心头宝,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这清也有山妖?”天佑掌管下清妖族,无数年头。碰山妖两字,多点疑虑不足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