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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必要时还得振一下所谓的夫纲。 话说,夫纲是什么?可以吃么? 不管赵清茹再不情愿,她家呆子的婚假也不得不提前结束,乖乖地进研究所。就是不晓得下次休假是什么时候。 既然周文涛提前销假回研究所了,赵清茹考虑着也没旁的事儿了,便回学校了。 作为去年才毕业,被“幸运”地留在了学校的新人,哪怕各科成绩优异,到底不是正了八经的师范院校毕业。所以去年九月份正式到燕京大学报到后,赵清茹最初时是被分配到了教务处,而不是上讲台给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学生上课。 教务处每天需要忙碌的事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反正比正经给学生上课要轻松些。可惜这样悠闲的日子,随着负责上语法课的林老师突发黄疸肝炎而中止了。 当然,最初时,校方领导即便想到了赵清茹,也是没准备让这小妮子上课的。这不是开玩笑嘛,小丫头哪怕在校读书时成绩再好,这跟给人当老师能一样嘛。再者说,人家也就是在学校里挂个名而已。 可惜,恢复高考也没几年,全国各地师资力量都是明显不足着。旁的不说,自家学校几个外语老师,哪个不是同时兼着好几个班的教学任务。若不是这样,林老师何至于被耽搁了治病时间。 思前想后,校方还是考虑着是不是先将某个小妮子找来问问,听听小丫头自己的意见。 “上课?原本也是无所谓的,不过明年一月份要办婚宴。”听校方领导这般说,赵清茹自然实话实说。 “就这几个月。一月份的时候老林那病应该已经治好了。” “好吧。”赵清茹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上课什么的,虽然没亲自上场的经验,问题当学生的经验够丰富呀。不就是上几堂外语课嘛,大不了照本宣科照着课本来。 虽然赵清茹真是这么想的,不过到底还在上课之前,买了水果糕点罐头什么的,去看望了一下那位林老师。林老师是个年近五十,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了。可以说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讲台。 听说赵清茹将代替他给自己个儿的学生上课后,便给赵清茹讲了好些上课的技巧,甚至还让林师母将他的备课资料从家里翻找出来。 不记得是谁曾跟赵清茹说过,一个国家只要四种人没有变坏,哪怕再穷再落后,那也只是暂时的。里面排在第一位的便是“老师”。看到林老师那厚厚的好几大本甚至比教科书还要厚的备课笔记,赵清茹收敛了玩闹的心思,连着几个晚上挑灯夜读。毕竟误人子弟不是。 转眼到了赵清茹第一次登上讲台的日子。 老实说,饶是赵清茹,站在讲台的那一刻,望着台下那一张张并不比自己年轻多少的脸,多少还是有点点紧张来着。更何况,那天前来听她上课的,可不仅仅只有林老师那些学生。学校的前辈,校方的领导,甚至还有曾经给赵清茹上过课的老师们,只要没课有空的,都过来凑热闹了。 见此,赵清茹反而没了紧张的感觉,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始正式上课。不就是上课嘛,就当眼前这些人都是一堆堆人形布景板不就行了。当然,该互动时还得互动一下。 赵清茹本就见过一些世面,再加上还有林老师那备课教材打底,即便相关的教学经验暂且不足,光凭着那一口流利的根本听不出口音的米式英语,就足以震撼住前来听课的所有人。 考虑到前来听公共课的诸位学生外语水平层次不齐,赵清茹也尽量放慢说话语速,用简短易懂的词汇讲解。 有时候赵清茹觉着人生真的挺不可思议的。旁的不说,就拿她来说吧,几个月前还跟眼前这些个学生一样,坐在下面听着老师在讲台上嘚啵嘚啵地在那里废话,转眼她自己就变成了那个嘚啵的人。 万幸的是,这人生的第一堂公开课,可算是有惊无险地坚持到了下课铃声响。还算成功吧,至少讲完后可以长松了口气,而台下前来听课的老师跟同学都有鼓掌,以示鼓励。 只不过对于赵清茹而言,一堂公开课近一个小时,真的蛮累的,尤其对嗓子。所幸的是每个礼拜也就两堂公开大课,其余都是在小教室里。再加上她也只是代课老师,回头等林老师身体恢复健康了,便该让位了。 “小赵老师,开始我还担心你年纪轻,没什么经验。现在瞧着那些个学生还是蛮喜欢你上的课的嘛。”说话的是负责教法语的一位女老师,乍然一听没觉着如何,可若是细细品味那说话语气就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子nongnong的镇江味道,酸溜溜的很。 “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全靠了林老师那备课笔记。”赵清茹那表情一如既然淡淡的,“作为新手,还得跟诸位前辈学习呢。” 镇江陈醋,不对,负责教法语的那位女老师见赵清茹这般说,也不好太过为难赵清茹。毕竟俩人没在同一个教研组,更何况只是暂代,回头人家还是要回到教务处。 “小赵老师,听说你结婚了?准备什么时候办酒席啊?”坐在赵清茹办公桌斜对面的是宋老师,最是喜欢的摆前辈的架子,外加八卦。虽说本性不坏,可到底没办法让人太过亲近。毕竟,没几个人愿意被人传是非。不过也托了这位的福,赵清茹倒是听到了不少比较内幕的东西。 “宋老师您的消息好灵通啊。”对于宋老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其实赵清茹并不觉着有多少意外。毕竟自己几个月前还是本校的在校学生。 赵清茹是燕京大学的学生,而且还是所在英语班里成绩最好的那个,这一点宋老师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宋老师不曾教过赵清茹,可过去的四年时间了,还是不止一次听到了赵清茹有关的事儿。 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家世据说也很好,就是身子骨好像差了点,四年里动不动就请假。这是宋老师最赵清茹的大致印象,甚至可以说是赵清茹所在院系绝大多数师生对赵清茹都是这个印象。 所以,从自家爱人那里听说这个新同事才从学校毕业,甚至才不过上了几天班就跟人扯证结婚还是挺意外的。这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总归格外引人注目,这不学校里隔壁院系的那几个年轻男老师,不就对赵清茹这个新同事,有那么点点意思来着。 “这么说是真的?” “嗯,其实我大一的时候就跟我现在的爱人定下来了。他是隔壁大学的,比我高一届……”真真假假,反正大致是没有说谎。具体的一些细节嘛,自然没必要跟宋老师这样的外人,而且还是喜欢八卦的外人说的那么详细了。 宋老师听赵清茹这么一说便了然了。恢复高考后前两届大学生,有很大一部分是老三届毕业,上过山下过乡插过队的知青。所以年龄上跨越不小。也就是第三年开始限制年龄,超过二十五岁就不让继续参加高考了。至于现在嘛,得是应届高中毕业生。 “是嘛,那可得恭喜小赵老师了。不晓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席啊。” “明年一月份。欢迎宋老师到时能过来喝杯水酒。” “一定来一定来。” 赵清茹借着宋老师,将自己明年一月份办酒席的事儿给漏了出去,而宋老师也不愧是“包打听”,没几天的功夫便将赵清茹未来爱人周文涛的那点点家底给挖了出来。祖籍在魔都,隔壁交大机械工程的高材生,人长得一般般,性子有点点呆,家里条件有点点差…… 在宋老师等人看来,周文涛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大学生”这一点了。就有点么想不通,赵清茹是怎么千挑万选就这么一个书呆子咧。 或许正因为赵清茹选了这么一位夫君,宋老师,尤其那位教法语的女老师之后看向赵清茹的眼光总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这人就是在跟人比较中,得到满足感。对此,赵清茹也只是笑笑,却没再多解释什么。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比周文涛条件更好的,赵清茹自然不是没遇到过。但外在的东西,其实真不如找个能让自己心安,觉着可靠的男人来得重要。至少,比起其他人,周文涛更能包容赵清茹那性子。 至于钱财家世什么的,放眼这四九城里,也找不出几家比赵家更好的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水满则溢”的道理赵清茹不傻,还是知道一点的。更何况赵清茹那嫡亲大哥已经娶了钱家唯一的闺女。 不管怎么说,消息传出后,赵清茹周边那些个想打主意还没来得及下手,亦或者已经决定下手还没挑破这层窗户纸的未婚男老师一下子少了大半。等到传出来年元旦过后便办酒宴的消息后,基本全都歇了心思了。 想来也是,这会儿的人思想什么的不比几十年后,更趋于保守,也就是年轻一族,几个胆子大些的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基本上大部分人还是由着亲朋好友介绍对象,甚至有些地方直接由家里的长辈说了算。 因为生病而告假的林老师在家好生休养了一个多月后,因为担心自家学生,便提前回到了学校。本就为了酒宴等诸事忙得不可开交的赵清茹见到林老师回校后,很是高兴,立马将手头的工作跟林老师交接了一些。
谁曾想,那些个更喜欢赵清茹上课的学生不乐意了。并非林老师教的不好,事实上,赵清茹当学生时,也曾旁听过林老师的课。 但年轻人自然更了解年轻人,几个月前还是学生的赵清茹显然更清楚底下这些个学生的心思。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大家也已经习惯了年轻漂亮的赵清茹那上课风格,自然不想再换。 林老师在讲台上已经三十多年,作为一名老教师,自然积攒了丰富的教学经验。可在教学过程中难免就会忽略掉的一些在林老师看来很简单,极有可能是初中阶段非常基础的东西。所以有时候就直接跳了过去。 再者,比起林老师更为年轻的赵清茹有个非常明显的优势,那便是发音。即便是米式的,在这方面确实比林老师要强些。而且赵清茹在上课跟学生互动时,偶尔会提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 不是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外语专业,不管是英语法语北边老毛子的俄语……将来很大一部分人将从事翻译方面的工作。其实翻译看似简单,可若真的照本宣科直译,恐怕就很容易出问题。书面语跟口语毕竟有区别,更何况同是说英语的国家,每个地方的风俗习惯也是不一样的。 林老师在这方面显然就没有赵清茹阅历丰富了。 学生们会更喜欢赵清茹的课也就不难理解了。 知道赵清茹将自己的学生教的不错的林老师满怀欣慰的同时,一瞬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点空落落的。不过林老师并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尤其知道赵清茹一月份准备办喜宴请婚假后,还主动跟校方建议那几天他可以帮着代课。 提前解决了代课问题,赵清茹自然就能在家安安心心地享受难得的婚假。可惜才短短几天,某呆子就被一通电话直接召唤走了。闲在家也没事的赵清茹只能跟着提前回学校销假了。 “早上好,各位。”既然回到了学校,正好有课的赵清茹便没让林老师继续帮她代课了。从林老师那里问清楚了进度后,便拿着厚厚的课本,直接去了教室。 “pandora你结婚回来了?新婚快乐啊。”因为年龄相差不大,再加上前面二三个月相处下来,赵清茹跟眼前这些个学生相处得还是挺不错的。就拿称呼来说,从最开始的小赵老师直接变成了赵师姐,不过更多的则直呼赵清茹英文名“pandora”。 只是一个称谓,赵清茹也没那么多讲究。 “谢谢。”赵清茹也没跟自家学生解释,其实去年国庆节时她就已经成功切换到了“已婚”模式。说起来,现在的人还是习惯性地以摆了酒宴为准。 “班长,麻烦你一会儿帮我将喜糖分给大家。一人一份,不可以抢哟。”去年年底时,赵清茹因为答应过大家,所以这次趁着还没开始正式上课,便将一大包装着喜糖的尼龙袋递给了班长。 这次赵清茹给班上学生准备的所谓喜糖其实就两颗一包,是自己蛮喜欢吃的小费巧克力“her”。 “老邱,你的。”穿着深棕色中山装的小伙子将手里其中的好友面前,随后将自己那份随手拆了开来。透明的彩色包装纸里是两个用金箔纸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小圆球。 “圆滚滚的,不晓得里面什么味道。” 那个叫老邱的小伙子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喜糖,又抬头看了眼已经站在讲台上的那人。几天没见,果然大不一样了。原本还只是个漂亮的小妮子,这会儿眉眼多了几分明媚,就像那已然绽放的牡丹花,越发吸引人了。 可惜……这般明**人,并不属于自己。 “好吃啊,老邱,这个不会跟我之前吃到的那些个巧克力不太一样呢。里面还有竟然花生?” “那个是榛子可不是什么花生,乡巴佬就是没什么见识。”小伙子的话音还没落下,身后便传来了一声轻笑声。 “姓顾的,你找抽是吧。” “邱意民我若是你就不会傻傻的什么都不做,现在后悔了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邱意民将面前的喜糖往口袋里随意一放,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俯身跟他说话的那位,随后提醒道,“顾庆云,要上课了。你还不走?” 顾庆云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随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只可惜这一切,正在跟班上那些女生小声说着话的赵清茹并没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