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谁是张小闲

    年轻剑客仿佛已看见长剑刺入仇人胸膛的那一瞬：长剑贯胸，鲜血喷溅，仇人倒下！

    他甚至已听到了哀号的声音，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分辨出了这哀号的声音并非是面前的女子所发，而是从他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他简直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喉咙里先发出了哀号声，但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那年轻女子的叹息声，“她为何要叹息？又是为谁叹息？”

    石拓风缓缓走过去，又在他的后背重重地一击。年轻剑客立即扑到在地，但他发现，自己竟然又可以动了，他挣扎着爬起，又转过身来，瞧着石拓风与古梦云，身子不住颤抖，就像是看到了两个怪物一般。

    石拓风依旧带着歉意，道：“抱歉，这位兄弟，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方才，见阁下你要加害在下的朋友，一时出手过重……”

    古梦云又是一声叹息，道：“这位兄弟，你便是想替你的朋友报仇，可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方才若不是我闪避得快，若不是这位石公子出手相助，只怕你的剑已经刺穿我了！”

    “恶贼，你们一定是杜师兄他们请来的帮手，哼，今日我输给了你们，不能杀掉你们，那是我学艺不精，可你们用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张小闲的头可以断、血可以流，但你们休想从我手中得到那东西！”

    “张小闲？”古梦云大声道：“你就是天山派的张小闲？”

    “不错，小爷我就是张小闲，哼，你们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小爷我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再姓张！”

    “可是，可是你娘也是姓张！”古梦云笑道：“你若不随你爹爹的姓，改成你娘的姓，那你也是姓张，那你岂不还是叫张小闲！”

    张小闲脸色大变，颤声道：“恶贼，你、你究竟是谁？你、你怎么知道？”

    古梦云道：“我当然知道，嘿嘿，天山派掌门张九天的大名谁人不知，张夫人的娘家乃是洛阳金刀镖局张家，这虽是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但巧合的是，我恰好知道这个秘密！”

    张小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两位究竟是何来路，又为何要杀害我的三位师兄？”

    石拓风连忙道：“张兄弟真的误会了，在下再说一遍，咱们只是路过这里，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三个人是被人杀死在大路上……”

    古梦云却道：“张小闲，贵派所发生的事，我们也听说了，坦白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觉得很遗憾！不过，我这位朋友所的话也不完全都对……”

    张小闲的呼吸又急促起来，道：“你、你们真的……”

    古梦云道：“我们可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杜师兄，你这三位朋友也不是我们杀的。不过，我们倒不是路过这里，而是特意来拜见令尊的！”

    张小闲忽地掩面恸哭，古梦云心中一惊，忙道：“江湖上的那些传闻，果真都是真的！”

    张小闲哭得越发厉害，古梦云心中顿时想到了古今，又想到了水灵儿。一时间，也有眼泪夺眶而出，不禁伸手出去，想要安抚张小闲。可就在她的手掌刚刚触到张小闲的肩膀，张小闲突然右肩一抖，左手已自身前绕出，他身子也立即倒拧，竟然顺势按在了古梦云的手腕处。

    石拓风见势不妙，想要救古梦云，却已来不及。

    张小闲已狞笑起来，大声道：“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张小闲请来的帮手？”

    “不错，我们就是张小闲请来的帮手，我叫古风，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石云，敢问阁下是？阁下莫非便是张小闲的杜师兄？”古梦云已被他制住，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哈哈，张小闲这笨蛋请来的帮手居然也不是那么笨！”那人大笑道：“我就是杜仲，识相的，你们就老实一点，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否则的话！”

    石拓风瞳孔已在收缩，紧紧盯着杜仲，眼眸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古梦云见状，连忙道：“石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又对杜仲道：“杜大侠，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我们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仲冷笑道：“这样最好，哼！第一个问题是，张小闲此刻人在哪里？”

    古梦云回道：“张小闲只是托人找到我们，咱们也没有见到过他。否则的话，方才又岂能会着了你的道。不过呢，咱们在来这里的路上，倒是听说张小闲也正日夜兼程地赶回来。杜大侠这般问，莫非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杜仲身子一颤，立即游目四顾。但这条大路上哪里有人影，他顿了顿，又道：“你们究竟是谁，张小闲又究竟跟你们说了什么？”

    古梦云叹了口气，道：“我叫古风，他叫石云，我方才已经说过。张小闲托人找到我们，告诉我们天山派发生了变故，又说他爹惨死，这一切都是拜他那位姓杜的师兄所赐，他还说姓杜的是恶贼、逆贼，竟然想夺取天山派掌门的位置！”

    “放屁！”杜仲厉声道：“张小闲这是血口喷人，哼，天山派发生变故不假，但这一切都是张小闲搞出来的阴谋，哼，是他想要夺取掌门之位。为此，他竟然勾结外人，可怜师父与师娘他们……”

    “咯咯”，古梦云又笑了起来：“这倒是奇怪了，张小闲说是你与外人勾结，并害死了他爹娘，可你又说是张小闲与外人勾结，并害死了你师父与师娘。你们各执一词，我们究竟该相信谁呢？”

    “当然要相信我的话，他们两个人的话都不可信！”突然，大路上又走来一人，同杜仲一样，也是一位年轻的剑客，他快步走了过来，双脚站定，看了一眼古梦云与石拓风，便紧紧地盯着杜仲。

    “你是张小闲？”石拓风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道。

    “你才是张小闲，你们全家都是张小闲！”年轻剑客脸上已满是怒意，大声道。

    “等等！”杜仲似乎想起了什么，可他还是慢了一点。古梦云的手腕已经像泥鳅一样，自他掌心滑开。他正要反手再捉，自己的手腕处已是一阵刺痛，却是古梦云翻手摁在了他的手腕处。古梦云手心微一吐力，杜仲已痛得像是杀猪一般哀嚎起来。

    “哼，杜师兄，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后来的年轻剑客冷笑道：“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杜仲手臂吃痛，又无法挣扎，只得怒目瞧向此人，眼神中的怒意，只怕已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了。

    石拓风又忍不住好奇，道：“那么，阁下方才说要相信你的话，却又是为何呢？”

    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石拓风，微笑着道：“因为，我现在是天山派的代理掌门！”他一边说，还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手掌。突然间，那三位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个人居然同时动了起来，居然还齐刷刷地向他躬身行礼，道：“见过掌门！”

    古梦云突然道：“他是杜仲，你又不是张小闲，那么，你一定是田伯劳。”

    田伯劳神情一变，道：“你、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

    古梦云又叹了口气，道：“天山派英雄辈出，‘天山三侠’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英雄，但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更何况，江湖上还有传言，这田伯劳虽是‘天山三侠’中排名最末的，但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远胜于杜仲与张小闲。只不过，杜仲是掌门大弟子，张小闲是掌门的公子，那田伯劳也就只好屈居末位了。既然天山派发生变故，你又不是那两位，能够暂领掌门之位的，恐怕也就非田伯劳莫属了！”

    “古风”，田伯劳喃喃自语，突地喜道：“你姓古，但你的名字并非是古风，而是古梦云！你是古家堡的古梦云古姑娘！”

    那三个人已禁不住欢呼起来，“真的是古姑娘？莫非是古堡主派你过来的？”但很快，他们的脸上又浮现出失望的神情，低声道：“可是，古家堡也发生变故，听说古堡主他……”

    古梦云点了点头，黯然道：“你们说的不错……”

    那三个人已经押住杜仲，田伯劳道：“实在抱歉，发生这样的事！二位既然路过这里，不如到灵鹫宫休息数日，田某正好还有一些事想向二位请教！”

    古梦云并不拒绝，石拓风也只好跟着他们回到灵鹫宫。

    一路上，古梦云与石拓风眼中所见的，竟然真的如江湖中所传言地那样，此刻的天山派已全然没了曾经的繁华与富庶。大片、大片的田地已荒芜，丛生的杂草，在太阳的照射下，已渐渐枯萎，也越发显得荒凉。甚至灵鹫宫里的街道也已冷清，许多地店铺都大门紧闭，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偶有几个人走过，也是神色匆匆。见到田伯劳他们，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田伯劳忍不住大声叹息，古梦云也忍不住轻声叹息。只有杜仲，一路走，一路冷笑。

    回到灵鹫宫大殿，众人分宾主坐下。田伯劳甚至还让人给杜仲也安排了一个座位，他轻声道：“大师兄，不管你如何误会我，可你终究是天山弟子，你也终究是田某的师兄！古姑娘与这位石兄，他们远来至此，总是我天山派尊敬的客人，所以……”

    杜仲冷笑道：“姓田的，你不要再装，哼，这样也好，杜某倒也想看看，你究竟还会演出怎样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