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穷凶极恶（3）

    宏元故弄玄虚滔滔不绝，更给这九如沁源丹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众人愈加深信不疑。这宏元想要称雄江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唐靖雨冷眼旁观，一时也瞧不破其中玄妙。

    这时宏元再次瞧向观主束彦，束彦螓首微点。宏元回身再次瞧向唐靖雨，嘴角笑意更浓，然后回身高喝道：“有请平乐师叔！”

    此时自大殿内踱出一位灰袍老道，宽大的道袍罩着瘦小的身形，一双三角眼，两道八字眉，脸型瘦削，却带着一只紫金冠，让人不由想起沐猴而冠那句成语。

    这老道却神情肃然，身后走出一行十二个道士，却差点让朱雀、岳兆坤等人叫出声来。这些道士岳兆坤识得的有武当清云道长、昆仑玄机等五位道长，朱雀多认识几个，有青城紫风道长，崂山无尘道长，其余即连朱雀都不识得其来路。

    这一行道士缓缓行来，目不斜视，神情端严，不说岳兆坤等人纳闷，即便朱雀亦百思不得其解，低声道：“靖雨，清云道长，是不是中了迷魂药，怎么一副泰山崩于前也无动于衷的神情呀？”

    唐靖雨苦笑道：“昨日清云道长曾瞧见过我，他似乎认出我来，却又装作不识，我也不知清云道长有甚么打算呢，还是中了暗算！”

    这时那老道引着这十二个道长到了丹炉前，老道看都不看在场的众人，似乎话也懒得说，小眼一眯，伸出食指，连续指了六个方位。这时自这道士中走出六人，分别是清云、玄机、紫风、无尘，还有两个道长。名虽不显，瞧其气定神闲的神态，那也是内家高手无疑。

    这六个道长按平乐老道的指示的方位绕着丹炉盘膝坐了，其余六个道士依次在这六个道长身后打坐，双掌抵上身前道长的命门。

    这时众人多在瞧热闹，有那内家高手，则瞧出几分门道。这前面六位道长以道家清修的真元，催发出六味真火催动火势淬炼丹炉，只是这六道真元不足，稍有疏忽，那就是一个功败垂成的局面，所以这后头六道须以真元度入相助，以保万无一失。

    而唐靖雨、朱雀、南宫玉、烈火神君等一众高手，更是明了此中凶险，这六道合力使功，将功力贯注丹炉之下的火势上，稍有不慎、抑或力有不逮，只怕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力道失衡，就像是塌陷的堤坝，一发而不可收拾。

    唐靖雨想到这里，哪还坐得住，起身叫道：“且慢！”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出声阻止，宏元也没想到，那老道一双三角眼扫射过来，盯着唐靖雨上下打量，良久方淡淡道：“小施主，是你阻止老道炼丹！”

    这时人群一阵sao动，窃窃私语，不外乎说这年青人真不知天高地厚。有那精明些的，瞧见唐靖雨的座位和风度，又觉这人很不简单，这等场合，敢于挺身而出，至少是勇气可嘉。

    而南宫玉看来漫不经心，不时的瞥那俏丽如花的束玉一眼，实则一直偷偷注视唐靖雨的一举一动。他早已瞧见，这束玉神情淡然，却不时瞧唐靖雨几眼，对他这江湖新贵，南宫少帮主，正眼也没看过，心下酸溜溜的老大不舒服。此时见唐靖雨强行出头，不由的暗自惊喜，巴不得唐靖雨在美人面前出糗，他也好出口恶气。

    唐靖雨抱拳道：“平乐道长，久仰！”

    老道眯缝起眼，有些不屑的道：“小施主，做人还是踏实些好，你听说过老道，就说久仰？”

    “没有！”唐靖雨淡淡一笑，“不过晚辈听说过平阳真人。”

    平乐老道不期然的听这年青人如此答话，眼角一阵抽动。而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观主束彦则是娇躯一颤，脸上阴晴不定，心下则有些慌乱。唯宏元怒火中烧，恨不能一剑将这可恶的小贼劈成两半。

    平乐老道双目眯成了一条细线，淡淡说道：“这栖云观，一向由老道主持炼丹，这丹药好极了，活死人，rou白骨。不过，说句实在话，也毕竟不是仙丹，活死人，那死人也得要有一口气才成，否则，大罗神仙，只怕也是束手无策！”他这番话絮絮说来，似乎在说丹药，实则其中的威逼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这时南宫玉劝道：“唐少侠，稍安勿躁，还是成人之美的好。你看这里，哪个不想见识一下这不是仙丹胜似仙丹的沁源丹药。以往真人炼丹，不是藏之名山，就是归隐海外。这等众目睽睽之下炼丹的盛举，只怕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唐少侠，以为然否？”

    他问唐少侠，目光却转向下头的几十个道士。这些道士闻听此言，眼神中多了几多怒气，愤愤的瞧着唐靖雨，归罪他多事。

    唐靖雨哪里不知这南宫玉表面说的好听，实则是在挑拨离间，偏偏众怒难犯，一时颇为踌躇。要是就此翻脸，进来尚不到半个时辰，约定的时刻未至，此刻寡不敌众，只怕立刻陷于险境。这宏元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炼丹、祭天，就是要借此立威，然后轰传天下，今日之后，那栖云观就是江湖之上，谁也不敢小觑的势力，虽不敢说风头盖过少林、武当，只怕其余几大门派，难以与其匹敌。宏元将南宫玉奉为上座，难保私下没有达成甚么合作协议，甚或同流合污共谋天下武林，那是极为可能的。

    这时朱雀嘻嘻笑道：“老牛鼻子，万一这几个道长出了差错，性命堪忧，你这仙丹还没炼成，你又拿甚么医治。依老花子看来，你该将此中凶险讲个清楚明白，只要这几位心甘情愿，老花子同诸位也不好说别的不是？”

    平乐老道盯着老花子良久，方“嘿嘿”一笑，冲那那十二位盘膝端坐的道士问道：“诸位道友，老道炼丹修道，可曾强迫诸位？”

    众道士不语，良久清云道长朗声道：“非也！贫道心甘情愿！”玄机等众道齐声附和。

    老花子冲唐靖雨自失的一笑，微微摇头，意思是自作孽、岂可恕！唐靖雨也惟有苦笑以对，也罢，还是静观其变好了。平乐老道颇为得意，挥了挥宽大的道袍，喝道：“诸位道友，请默念老道所授心法，提聚真元，催动内息，发出三味真火，听老道喝令！”稍稍一顿，老道士低喝道：“起！”

    只见围坐丹炉的六道齐齐抬手，双掌平推而出，只听“呼”的一声，炉底烈焰升腾，接着火焰缩小，有黄变绿，有绿变紫，最后缩成一团紫色火球，在炉底缓缓转动，紫色火球中有一耀眼的焰心，如同午时的日光一般，眩人双目。

    丹炉内传出“噼噼啪啪”的轻微响声，顶上一缕白雾笔直向上，如同一条直线一般，煞是神奇，而芬芳的药香弥漫开来，更让这些道士心驰神往。这景象之奇，不要说众人没有见过，即便那老道平乐也是一脸惊奇，灰白的脸色变得赤红，显得极为亢奋。

    这等催发三味真火，颇耗真元，而真元是练功者的精气，耗尽之后则是油尽灯枯。不一会六道已额头见汗，老道再挥手喝道：“接！”这时那身后的六道听令之下，一齐运功，将真元度入身前六道体内，接力助攻，那紫色火球又缩小了一寸，而焰心愈发刺眼。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六道额角均已见汗，而丹炉之中“噼啪”的声响依然不绝入耳。老道平乐神色愈加沉肃，即便最没见识的弟子，也知此时已是紧要关头。宏元一颗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上，他踏前一步，低声道：“师叔！怎……怎么了……”

    平乐老道叹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十二道功力强弱搭配互补，虽相接近，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三味真火差一点点火候，难以结晶，只怕……唉！”

    宏元大急，低声道：“师叔，这要是半途而废，不说暴殄天物，更难免天下人耻笑，不成！这绝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