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剑下留人（2）

    叶七虎目涌现泪光，摇头道：“唐少！多余的话不用讲，叶七能够追随唐少，这辈子于愿足矣！

    孟开毅然道：“唐少，我的命是你给的，这辈子都是你的！你只管放手搏杀！我对你有十足信心！果真打起来，老子拼一个够本，宰两个赚一个！”

    聂道元冷笑连连，一双鬼爪微微收缩，色泽惨白，状若尸骨，十分渗人。唐靖雨得了两个好兄弟的劝慰，十分的鼓舞。他长剑遥遥指定聂道元，眼神清冷，镇定如恒。

    聂道元一声厉叫，已化作一道灰影，旋身飞出。唐靖雨也不示弱，一声轻啸，跃身半空，长剑闪烁，剑影纵横，直奔灰影。唐靖雨出手大都以静制动后发制人，除了本性宽容，更多是的为了知己知彼，料敌于先。不过这次他决定抢先出手，出手也决不留情，一是他对这聂道元的出手已极为熟识，二是他极为愤恨，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

    剑锋如雪，剑影如烟，劲气凛冽，唐靖雨这首发一剑，已让周门主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忖这一剑即便接得下来，也会十分吃力。而周东平更是既羡且妒，只要这一招剑法，就足矣要了他的小命。惟有那青衣小帽的吴半山，眼神中有些不忍，因为他明了聂道元的狠毒，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聂道元的兵刃就是他一双鬼爪，不过他这鬼爪再厉害，也是血rou之躯，不敢与那削铁如泥的名剑硬碰硬，何况唐靖雨这一剑如斯劲霸，诚可谓无坚不摧。聂老贼身形微晃，长袖疾卷而出，贯足真力，如同一根横扫的铁帚。

    唐靖雨一往无前，长剑如风，只是手腕略抖，变直刺为横削。“噗”的一声，剑锋削中袍袖，如中裂帛，却又坚硬如铁。

    一股巨力涌来，唐靖雨被震得倒飞而起，聂道元一声冷笑，身形化作一道灰影，旋身飞至，疾若狂风，紧追唐靖雨不舍。堪堪追及，聂老贼惨白的鬼爪倏的自袍袖中探出，似乎暴涨了一尺，无声无息向唐靖雨后心拍去。

    哪知唐靖雨似乎后心长了眼睛一般，一个折身，蜂腰柔如杨柳，偏偏就让开了那么少许，闪过了偷袭的鬼爪。再一个空翻，长剑已化作三道剑影，暴射而出，直逼尾随其后的聂道元前胸。

    聂道元弄巧成拙，反就像是送上唐靖雨剑锋一般。剑影纵横、劲气及身，聂道元危急之际，方显出真功夫，他一双莹白的鬼爪霎时箕张胸前，十指连弹，如同反弹琵琶，一轮轮指影如山，居然泛起莹白的光泽，将唐靖雨剑影驱散，电光闪处，聂道元鬼爪递出，一指恰恰击中剑锋。

    这老贼手上功夫的确炉火纯青，这一弹之力，硬生生将唐靖雨疾若闪电的一剑弹了开去。眼力、指法、角度，无比拿捏的恰到好处，由不得唐靖雨不暗自佩服。

    剑影横斜、爪影翻飞，两道人影，一灰一兰，一道犹若幽灵，一道翩若惊鸿，半空里交手一合，一个倒翻，一个斜掠，均安然落地。聂道元脸色铁青，杀机涌动，阴鸷的目光闪烁不定。

    唐靖雨心下大定，长剑遥指，淡然道：“聂道元，你已经老了！今日你即便能逞一时之威，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聂道元一张铁青的脸几乎都绿了，以他这种纵横江湖几十年闻者色变的魔头，居然被一个后生小子当面说老了，还有甚么比这种讥刺挖苦更让人恼火。恼火之余，他心下也有一丝悔意，如果先让九幽门这帮蠢货冲杀一阵，他再出手，要比当下好过的多。因为他知道，这小贼说得没错，不付出代价，想要重创这小贼，几乎是不可能的。灵活机变、滑不溜手，小贼太也可恶，明明功力逊自个多多，偏偏就无处着力。

    唐靖雨要是知道聂老贼心下对他如此忌惮，足以自豪。当初聂道元对他根本不屑一顾，如今却要侧目而视，历尽千辛万苦生死劫难，短短一年不到，这个初涉江湖的唐门少主，终于成长为绝顶高手。

    唐靖雨可没闲心领略这份豪情，他上来即展开天玄剑法，招式千变万化，更以虚空换时空，避实就虚，方才维持了不败之局，实属不易。这老贼爪法诡奇尚在其次，一身魔功坚不可摧，唐靖雨再怎么进展神速，一时也难以抗衡。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又岂敢大意。

    此时场中观战的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周门主神色愈见凝重，而周东平则妒火中烧。这边孟开握刀的右手都攥出汗水来了，叶七则放松了虚拉的弓弦，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触即发的第二回合交锋。

    聂道元一只鬼爪在前，另一藏身袖中隐匿身后，一步一步踏上前来，每走一步，均“咚咚”有声，脚底枯叶飞旋而起，加之沙尘弥漫，极为骇人。这老贼已将魔功提聚到了极致。唐靖雨手捏剑诀，长剑斜举过顶，神情凝重，虎目注视着一步步逼过来的聂老贼，蓄势待发。

    正在这时，半空里忽然传来一声“咕咕”的叫声，周门主抬头看去，只见那只大雕歪歪斜斜飞来，全无往日的矫健，而鸣叫声也有凄惨之意。

    周门主十分诧异，低声道：“东平！你看这雕儿……”

    众人均瞧向那斜飞而至的大雕，即连聂道元也暂停了攻势。唐靖雨借机退到了孟开和叶七身旁，心下电转，苦思破敌良策，却也是一筹莫展，不把聂道元逼退，绝无回旋的余地，而这狡猾如狐的聂老贼，逼退又谈何容易。

    那大雕“扑啦啦”飞落石基之上，一个翅膀耷拉着，似乎雕翎也少了几根。周东平平素对这大雕极为宠爱，见这一贯器宇轩昂的神雕居然这般狼狈，不禁心疼，弯腰爱抚的摸着其脖颈沉吟道：“雕儿既敏且狠，一般高手绝难动其分毫，除非……”

    周东平忽然变了脸色，周门主急道：“怎么啦东平？”

    周东平喃喃说道：“我让这雕儿去看护卧房，莫非……莫非……”

    一语未竟，远处传来一声朗笑，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殿角转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一长一幼。长者一身青衫，神情疏朗，笑容淡淡，手里提着一柄墨绿长剑，正是邪神袁承先。而那年青的女子一身紫衫，相貌极美，一双明眸流转，已瞧见人丛中的唐靖雨，不由大喜，娇声唤道：“唐大哥……”

    这女子正是身陷囹圄的紫凤，唐靖雨不由大喜。而孟开扯开了嗓子喊道：“紫凤妹子！哈哈！”欢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周东平瞧见紫凤，不禁一怔，心下一阵刺痛，又羞又恼，一跺脚纵身向紫凤跃去。

    “东平……不……不可以……”周门主一伸手没有拉住周东平，不由大急，他不但认识，而且知道这貌似落拓教书先生的邪神有多厉害。

    自邪神现身，聂道元就湮没了锐气，双手拢在袖中，冷眼旁观，他知今日已占不得上风，只不知那个一向独来独往又目无余子的邪神，怎么会在这里现身，更似与那小贼关系匪浅。

    周东平轻功极其不错，一个纵身飞扑紫凤身前。邪神晃身挡住他的去路，周东平大喝道：“滚开！”伸手一掌递出，哪知眼前一花，眼前没了人影，腰间却是一麻，再也难以动弹。

    紫凤一步跨到周东平身前，端详了一下这张本来颇俊美的脸，此际却双目红赤、青筋暴突、扭曲的变了形。

    紫凤嫣然一笑，周东平一怔，紫凤忽然抬手，玉臂抡圆了，“啪”的一声给了周东平一个大嘴巴。紫凤这一掌含怒而发，响声清脆，打了个正着，周东平被打得五荤六素跌出老远，嘴角流着血丝，眼前更是黑漆漆一片，尚有几颗金星闪耀。

    小主人被打倒在地，那只他豢养的大雕忽然“咕”的一声怒叫，振翅跃起，箭一般向紫凤扑去。

    这只雕儿嘴尖爪利凶猛异常，紫凤如花似玉一个姑娘，要被扑中，那还了得。只听一声弓弦鸣响，一枝利箭“嗤”的一声划空而至，正中大雕脖颈，却是叶七出手了。大雕一声哀鸣，“扑啦啦”落到主人身旁，脖颈之下缓缓渗出鲜红的血珠。

    “雕儿！”周东平颤抖着抚上那大雕的脖颈，神情既哀且悲。

    这一幕不禁让人看得目瞪口呆，唐靖雨虽然对这个少门主极其愤恨，不过看其与雕儿这般情形又觉有些于心不忍。而周门主此际又惊又怒，目眦尽裂，他狂叫一声，如同一只大鹏，直扑过去。一众九幽门的弟子眼见门主出手，不敢怠慢，一个个挥刀舞剑，攻上前来。孟开和叶七哪肯示弱，挥刀舞叉，背靠背迎战来攻之敌。

    唐靖雨则长剑轻挥，一个照面即将数名敌手的兵刃刺落，纵身向那姓周的门主迫去。出奇的是，聂道元居然没有出手拦截，阴鸷的眼神，只管盯着邪神打量。思忖半晌，居然悄无声息的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