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2
侍女在阮露凝的咳嗽中醒来,掩盖着唇手上的鲜血顺着手肘流了下去,原本孱弱的身体变得更加孱弱。 “夫人!夫人,你可要撑住啊。”侍女急切地为阮露凝顺着气,真担心她一个喘不过气来就撒手人寰。 “别声张,会好的。会、会好的。”阮露凝断断续续说着,手用力的拉住想要去通知其他人的侍女,“休息一下就好了,别、别紧张……” “夫人……还是去通知王爷吧。”侍女不放心的试探着询问道。 “让我睡会,你先去外面守着吧。”阮露凝将侍女退下之后,力不从心的直接摔倒在床上,额上冷汗直冒,全身发抖…… 一队人马急匆匆地闯入北地城门,守城门的士兵立即举起长矛挡住他。 守城长大声的问道:“来者何人?” “哈哈,竟然有士兵敢挡本王的路。”漫步笃来的马匹上坐着一名吊儿郎当的男子,他的桃花眼一眯,带着说不出的风情,话语有止不住的狂妄,“小子,你竟不识得这个徽记?” 守城长挥手,在他身旁的士兵将长矛收了起来。 他仔细前倾看清楚马脖子上的徽记,连忙倒退了几步,再看向马上的人。这怎么可能是那位王爷呢? “您是……您是羽文……羽文王?”守城长的脸色巨变,立刻匍匐在地。 “怎么,还不像吗!”男子还准备说什么,看到城中有人骑马急匆匆地跑来,难道这么快就被晋王知道自己要来这里? 不可能呀,一路上他都比较低调。看向他这一队人马,马脖子上都挂着徽记,哪门子的低调。 准备堂堂正正接受迎接的羽文王整理了下衣衫,摆出王爷该有的样子,可是却看骑马来的人直接贴近守城长耳语起来,完全无视他这个王爷的存在。 也许是他太过闲散,并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而是好奇这个人在偷偷说些什么。 守城长似乎发现了什么,轻轻地拉了下王府亲卫的衣袖,这才注意到马上的人。 亲卫首先看到的是马脖子上的徽记,立刻脸色大变下跪求饶。听闻羽文王虽闲散,可却真正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来,你告诉本王,你们在说什么?”羽文王说着,已下马,蹲在跪着的两人面前,“也许说出来,本王就不追究不敬之罪。” “禀王爷,侧王妃殁了。小人奉晋王之令,城门挂三日白绫以示哀思。”亲卫低头回道。 “哦,就是那个山庄的大小姐呀。”羽文王在脑海中努力回想那名女子的样子,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就没见过她的样子。 可作为宗亲,还是得要委婉的说道:“真是可惜了。” 沉默了一会,羽文王摸了摸怀里的信件,差点忘了他是来送信的。 于是便问道:“冷傲影在不在晋王府中?”可一说出来就觉得自己很唐突,转而又说道,“本王可方便去见见晋王?好歹兄弟一场……” 后来一想,他一个王爷,没什么理由跟一个小卒说那么多,直接命令他带自己去就好。 羽文王和他的亲兵就这样被带入晋王府。 满府缟素,男子腰间缠着白布,女子头上戴着白花,这都表示着一个生命的逝去。 晋王坐在大厅有些落寞,管家正想出声,却不想在自己身后的羽文王是个不老实的主。 一眨眼就到了晋王身边,羽文王掌中带风朝晋王拍去,却见晋王很快挡住羽文王的招式,短短一瞬,两人就过了三招。 “还以为你失了魂,现在看来还是清醒的。”羽文王说着,安然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抱怨道,“你瞧你家管家忒不懂事了,我都来这么久,还不上茶招待客人?” “是,小的怠慢了。”管家听完立刻说道,飞快地消失在大厅。 没过一会,热茶,糕点都统统摆在羽文王手旁的桌上。 “你们全都下去吧。”晋王说完,大厅里的下人都纷纷告退。 晋王手中拿着纯白的手绢,淡淡的问,“你来做什么?太后是要对我下手了吗?” “我说你,皇上把你放回来,你不好好念着皇恩,便巴巴的望着太后什么时候对你下手?生活太安逸了,才会如此怕失去?”羽文王捻起一块糕点,慢慢地吃起来。 “我?生活安逸?哈哈……我听的最大的一个笑话。”晋王说着,满眼血丝的看向羽文王,“你有尝试过,一闭眼就有黑衣人来要你的性命?有尝试过,小心翼翼的检测着什么时候饭菜里有毒?你有尝试过,自己疼惜的人死在自己怀里?” 羽文王止不住的笑起来,拿着一旁的白绢擦了下手,平静的说道:“我从军的时候,曾经五天五夜没有合眼;我被敌人围攻的时候,连对水源都要处处小心;我亲眼看到我的亲兵为了保护我,死在我的身后,而我却只能逃走。”他说完,走到晋王面前,拿起他手中的手绢,“你还活着,就该感恩那些让你活着的人。你还活着,就不该如此怨天尤人。你姓苏,你别忘了。” “流着这样血液的人,注定薄情。”晋王缓缓开口,“你也有苏姓的血液呢。” 将手中的手绢扔到晋王手中,“舍不得过去的人,永远都是弱者。你可以在这里缅怀,可你不能在这里止步。” 羽文王走出大厅后便在晋王府到处逛逛,带着别人的委托来送信件,却不想遇到这么麻烦的事。 只是他有些好奇,怎么这里的女主人没在?不是有一个晋王妃吗?出了这么大事都不出来主持,就剩一个失魂落魄的男子。 “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闯进来。 羽文王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冷傲影,完全得来全不费工夫,突然笑了起来。 羽文王自认为还不错的笑容,让冷傲影打了个冷汗。 本来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一待,却有人捷足先登,再加上那诡异的笑容。 “哦,我是来找你的。”羽文王说着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想着那封信放到了哪里。 这个举动却生生的将冷傲影吓了一跳,虽说本朝民风开放,可在这朗朗乾坤之下…… 冷傲影侧头不忍的说道:“王爷,在下并无断袖之癖。” 刚找到信件的羽文王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这傻小子竟然还能想歪。 玩心大起的羽文王故意将锁骨露了出来,将信件塞进右手袖中。 脚底生风的朝冷傲影走去,左手搭在冷傲影的肩上,靠的太近让冷傲影有些不自觉地冷颤了一下。
“王爷请自重!”冷傲影说着将羽文王搭在肩上的手不客气的甩了出去。 借着这个力度,羽文王旋了一个圈,依旧软若无骨地靠在冷傲影身上。 “一路披星戴月而来,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刚才晋王也好没道理的将我一个人带到这,半个人影都没见,好不容易见到旧相识……”羽文王说着更加紧密的靠近冷傲影,左手还在冷傲影身上乱放。 冷傲影脸色一变,很快遏制住羽文王乱动的左手,羽文王也感觉到冷傲影遏制自己的力量并不像是开玩笑。 他笑了笑,将袖中的信件拿了出来,“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不能让别人知道才出此下策。你可别怪我玩的过火。” 此话一出,冷傲影觉得格外尴尬,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有些不好意思的埋头看着手中的信件,正准备拆开,却看到羽文王的手挡在信件上。“王爷这是何意?”冷傲影不解的问道。 “先生说你需要的时候才打开。”羽文王平静的说着,然后一根根收回自己的手指,握成拳轻敲了下信件,“我一直觉得先生未卜先知的能力很强,你可别浪费了。” “说起来王爷远道而来,只是为此事?”冷傲影将信件小心的收入袖中。 “不要那么充满敌意嘛,生活还是很美好的。”羽文王说着,自认为潇洒的背影留给了冷傲影。 冷傲影无奈的摇摇头,虽然跟这位王爷接触的不多,可是这样性子的王爷却真的很少见。 冷傲影回想起昨夜,为何一觉醒来发现身旁躺着阮露霜。 回忆慢慢倒流…… 自公孙吴处回来之后就觉得困乏,想来是深夜的关系也就没有深处探究什么,合衣倒床就睡着,一夜无梦到次日天明。 可还未睁开眼就被人猛烈地踢下床,那力道深深让冷傲影觉得背疼。 裹着被子的阮露霜有些惊恐的看向倒地之人,为什么,为什么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男子,而自己、自己还没有穿衣服。 冷傲影在去往房间途中必然会经过一个凉亭。 这样的格局让他想起了鼎峰剑庄,自从大哥伤势好了之后,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了。 来时并没有细细看过这个凉亭,现在看来却发现它与鼎峰剑庄的一般无二。 而就在那凉亭处传来喧闹声。 “哎,我说你这个好好的姑娘,偏偏寻什么短见啊。这要不是我路过,你可就无人管了。”男子上串下跳的说道,语言虽带着开导之意,可语气总是那一副不放在心上。 “呜呜……要你管!本姑娘才不稀罕你管呢!呜呜……”女子说着又呜咽起来。 “嘿,我说你!咋那么冥顽不灵呢?本王爷在这好说歹说也劝你那么久了,是个石头也该开窍了吧!偏偏你这丫头……”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得得,你是哪房里的丫鬟啊?是不是把你家主子什么心爱之物弄碎了啊?放心吧,有本王爷在,我会保住你的!别哭了,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