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离家出走的姐弟（上）

    面对成竹在胸的黑龙，蒙面的心里反而充满疑问。

    过了一阵，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被白虎带了过来，男孩身上的衣服有些残旧，很多地方似乎马上就要破出洞来了，他的肩上斜背着一个不大的包，包同样有些旧，但看起来似乎很结实。

    “老大！”

    黑龙一摆手，白虎对小男孩说：“这是我们老大黑龙，只要你能完成老大交待的任务，你能得到比刚才吃的好更多的好吃的！”

    小男孩眼睛闪着光问：“是吗？那我可以带给jiejie吃吗？”

    “可以，你还可以带给你妈，带给你想给的任何人！”白虎尽力弯下腰躬着身子对小男孩说。

    “那还是不要了，我只带给jiejie，mama总是打她！”小男孩孩子气的话里充满着保护jiejie的勇气，一想到挣好多的食物能让jiejie不再挨饿，他马上大声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蒙面看着黑龙，不明白他要这个小男孩做什么，而且这样的小男孩在这个强盗窝里能做什么呢？

    黑龙指着蒙面的胳膊问小男孩，“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

    蒙面疑惑地看着黑龙，很是不解，心想这个小鬼难道真能调试战斗系统的不良状态？小男孩一见先是“哇”地一声惊叹，似乎他看到的不是一只奇形的胳膊，而是一块特大好吃的；惊叹过后，小男孩眼睛凑到蒙面的胳膊跟前左看右看，然后说：“这个是基本型的内植系统，这个系统在人体内超过一定的时间后，如果还不能有效维护的话就会出现现在这个样子的情况！看大叔你这个情况大概已经发挥不出三四成的战力了！呵呵，大叔，你是几号？”

    黑龙对小男孩似乎很有兴趣，用对他来说很难得的轻柔语气问道：“你认为他是几号？”

    男孩呵呵一笑，似乎很怕接触别人的目光，他盯着山洞的一处角落，装作不经意地再扫一眼蒙面的右臂，说：“三号！”

    蒙面本来正在心里对黑龙弄出这么个小男孩来暗暗不快，可是听小男孩说起自己的战斗系统来却是讲得头头是道，虽然了了几句话却也听得他心里一阵感慨，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感慨，就听到小男孩随口说出自己是三号这样的结论，这一下他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时就连黑龙也不由的脸上变了色，就似乎捞了个宝似地失声问：“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小柳！”

    孟语离开了第四救济区，坚定地向前走着。她穿着一件紫色绣花的无袖外衫，内里一件米黄的衬衣，下身穿着和外衫同样的紫色绣花短裤，整个看去她是个充满活力的小女孩儿，加上她头发也扎着一块用紫黄色相间的手绢叠成的花，使她更显得稳重几分。

    可是这样一个娇艳的小女孩儿此刻却挽着袖子，手里拿着一根短棍紧皱着眉头急匆匆地向前迈着步子。在她白皙的手臂上露出几块青痕，如果仔细看她的脸，除了娇好的容颜之外她的额角也有一块新的淤血形成的紫色的印记。这是她早上告诉继母弟弟不愿意回家并且跑进了强盗窝时继母给她的回礼，当愤怒的继母将她赶出家门并说：“如果不是带着弟弟你就别再回来了！”那时她没有过多责怪继母，而是随手拿了一只短棍便怒冲冲地向强盗窝而来。

    在这个星球上，据说四十年前的一场战争几乎毁灭了一切，天空被战争发射的炮弹掀起的尘埃遮避了有四十年了，它一直是灰蒙蒙的，没有什么阴晴之分，虽然仍然有白天和黑夜，但像他们这么大的少年男女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照射这个星球的阳光。

    在这样的天空下孤单一个人走在路上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单身上路的小女孩儿，而且这个小女孩儿还是一副怒气冲冲找人打架的模样。唯一幸免的移民母舰早已经下达了禁令，让人们不要轻意走出家门，因为只有以母舰为中心半径大概六十公里的范围内是安全的，其他地区据说仍然笼罩在核辐射之下，人们离开家门万一迷路进入辐射区就意味着死亡。

    不过大概也没有人会在意她这样一个小女孩的安危，因为没有人会在没事的时候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在这个生存都是靠基本劳动来换取或者计划分配来救济时，除了对美好生活的奢望，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人过多地分担心神去关注。而且能在离救济区这么远的地方出现的人估计也只有强盗一伙，不过好在强盗并不去sao扰救济区的人，因为救济区的人那里实在没有什么好抢的。所以对于救济区的人们来说，强盗的存在与否和他们的生存丝毫没有太多直接的关系——在他们的记忆中强盗们还没有抢夺过救济他们的物资和食物。

    平时，在每个救济区内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因为大家都是在等待着每天救济食物发放车的来到中度过的。救济区内的人们得到食物的时间往往要比有能力工作的人迟一点时间，比如废弃物回收场的劳工们得到食物的时间是中午工作完后，如果他们下午没有工作则会再得到一份半的食物和水以作当天的晚餐和次日早晨的早餐。如果他们下午仍然有工作，则会再得到两份食物和水。这些都不能算是特别的优待，因为这只是母舰指挥中心为了保护这些还仍然想付出劳动以换得更多食物的人们而采取的特别折中方式。但在救济区就不是这样了，他们每天只能获得一份半的食物和水以维持生存和基本生活。这实在不能算是差别对待，因为最初在母舰指挥中心给大家选择的时候条件已经讲明的，愿意用劳动换取食物的人每天至少会得到两份食物并要住在工作场所的附近，而不愿意付出劳动的人们则统一住进了救济区，这些人每天将获得不少于一份半的食物和同样分量的水。但是劳工们在没有工作的时间内，他们获得的食物量也和救济区的人们相同，或许正是这样，有很多人都选择呆在了救济区。其实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最初人们都希望自己的亲人能获得更多的食物而选择工作，但是面对一个环境毁灭又没有其他生存途径的坠落星，除了母舰指挥中心有意安排的工作和为了修复母舰而必须的工作之外几乎再没有多余的工作了，同样的工作很多人来做的结果就只有轮工，于是最后大多数人回到了救济区，其他人（大多是成年男子）刻意被安排留在了劳工区。

    在一个获得食物和生活条件几乎完全一样的救济区之中，平时的生活几乎也是一成不变的，他们面对和经历的事情也几乎完全一样。因为经过了近四十年时间的洗礼，已经没有什么人对这样的生活报有太多新奇的感觉。他们每天所做的必须事情就是在救济食物发放车来到时偶尔问一下母舰修复的情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问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已经没有一个人相信那曾经保护过他们的大飞船能有机会飞上天空带他们离开这个可恶的坠落星。

    不过，住在第四救济区的孟语一家却显得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在这个家里只有mama和孟语加弟弟小柳组成，爸爸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而孟语的mama去世的更早，然后爸爸才和现在的mama一起生活并生下了弟弟。以前这位继母对孟语还是挺好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继母在几年前突然对孟语改变了态度，起初还只是挑剔孟语的过失，可是一个和大家一样单调生活的家庭里能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所以最后这样的挑剔就变成了刁难。这一切孟语一直默默地忍受着，在她的记忆深处继母一直是个和气的人，或许是这几年心情不好的原因才如此吧？但是几天前，继母对孟语的指责和刁难突然变成了暴风骤雨般的打骂，孟语实在忍受不了继母的打骂而离家出走了。

    在这个没有食物和淡水就无法生存的世界里，离开集体就意味着自杀。其实孟语当时想得非常简单——不想让继母再为自己生气，静静地找个地方了却自己的一生。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到了第三天下午，当她躲在一个小山洞里正在忍受着饥饿的折磨时，弟弟小柳竟然找到了她。原来弟弟为了寻找她也在她离家的第二天早上出了门，弟弟将衣袋里面攒了两天已经有些变味的食物和着淡水送进孟语嘴里时孟语忍不住流下了泪，那一刻她发誓为了弟弟要活下去，不会再让他担心自己。可是，当孟语带着小柳准备回到第四救济区的家里时，小柳却坚持要和jiejie单独生活，不再回去依靠母亲，拗不过弟弟的孟语只好带着他前去回收场和垃圾处理厂请求负责人留下他们姐弟工作，但是他们只是给了姐弟一日份的食物和淡水让他们离开，理由是因为他们的人手够了！实际上，废弃物回收场从来就没有过女性的工作者，虽然那里的活儿不重，但显然不适合一个女孩子，那里的工作也不适合小柳，他太瘦弱了，根本无法担当这样的体力活。

    面对无奈的生存危机，姐弟俩只好打算去其他的救济区，离废弃物回收场最近的救济区自然是他们离开的第四号救济区，其他救济区实在是太远了。孟语为了弟弟着想提议再回四号救济区，可是小柳却执意不肯，两人为此发生了争执，最后小柳更是大喊：“如果要回去看jiejie被mama欺负，那不如我们死在外面好了！”孟语一气之下打了弟弟一个耳光，小柳哭叫着“我不要jiejie再被mama欺负！”然后转身跑了，孟语暗暗吞下苦涩的泪水急忙去追弟弟的后面，最后遇到了正在观察废弃物回收场和垃圾处理厂环境的黑龙和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