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九零章 痛到麻木
刘若愚这次又念了蛮久的,因为这本奏折上不管有薪俸的调整,行政费用的划分,还有一个更加惊人的政策,官吏一体化,科举之后,所有官员统称公务员,没有官和吏的区别,所有中举进士都要从下面干起来,而小吏也有机会往上走。 换做往常,这些消息或许会让百官惊诧不已,甚至连连建言劝阻,但在此刻皇极殿内越来越凝重的气氛之下,已经不算什么了,百官面目肃然,都静静的等着,等着后面更加识破天惊的消息。 就连后面,已经在辽东实行过的皇权下乡计划在全国推广都无法人他们惊讶一下,霎时间,他们仿佛都成了木头人,没有了情绪一样。 在万众期待,或者说万众不情愿当中,刘若愚念完了包括加薪,行政费用划分,官吏一体化任用,皇权下乡一个四项大政策之后,终于停住了嘴。 刷! 一时间,所有官员都侧目过去,齐齐的盯着刘若愚,或者说盯着他身后的黄铜托盘,在那上面,眼尖的官员已经看到了另外一本奏折文书。 放下手中的奏折,刘若愚喘了口气,从旁边端起了已经放凉的茶水,牛饮起来。 咕嘟咕嘟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大殿中,显得十分的响亮。 此刻皇极殿中的情形十分的诡异,百官面色难看的注视着大太监刘若愚,皇帝在龙椅上,冷笑的看着底下的官员,而处于关注中心的刘若愚,却不管不顾的大口灌着茶水。 一时间,场面呆立。 只是,再多的水也有喝完的时候。 “哈!” 放下茶杯,刘若愚呼了口气,然后如同喝了酒般,撩起袍袖,使劲的擦了下嘴角。深呼几口气,略微平复下急促跳动的心脏后,他扭过头,看向皇帝,“陛下…….” 只是不等他说出什么,朱由校便大手一挥打断道,“念,继续念下去!” “是!” 刘若愚束手一垂,便恭敬的从黄铜托盘中,拿起了最后一封奏折,只是,这次他的手伸的无比慢,甚至隐隐间,他的手臂都颤抖起来。 这种现象在他托起奏折之后更加严重了,仿佛他拖得不是一本小小的、轻飘飘的奏折,而是千斤秤砣一般。 今天念的所有的圣旨、奏章,全部都是皇帝口述,刘若愚润笔,因此,除了制定政策的皇帝本人外,也就他是最清楚的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最后一封奏章的重要性呢,若是真的公布出去,怕是会天下大乱啊! “陛下……..”刘若愚抬起头,捧着奏折,有些哭腔的喊了一声。 “念!” 皇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锐,甚至比刚才还要更冷了三分。他高居在御座上,视野最是开阔,因而,他已经透过百官的身影,看到皇极殿外无声窜动围拢的身影,那明黄色的飞鱼服,无不彰显出他们的身份。 锦衣卫! 带头的正是许显纯,他刚从辽东抓捕了一批阻碍城防军建设的顽固分子,消瘦的身形上,似乎依然还残留着风雪。在他的手势下,锦衣卫将大殿团团包围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似乎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冲进去捉拿乱臣贼子。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在此刻寂静的如同鬼蜮一样的大殿中响起,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新提拔为大都督的孙承宗。 他也猜到了皇帝想要宣布什么了。 作为辽东总督,哪里实行的政策就是大明内部的预演,皇权下乡出来了,征收商税出来了,官吏一体化也出来了。那么免除农业税,土地收归国有还会远么? 从刚才内府变更时,没有提到关于皇庄的处理他就隐隐的猜到了,而今看刘若愚几乎快哭了的表情,心中已经百分百的肯定下来。 除了这个开天辟地的政策,还有什么能将皇帝的近侍太监吓的快哭出来? “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这么急躁呢?”孙承宗抬起头,看着皇帝年轻的面孔,微微有些不解。他不理解,皇帝为什么心底总是有股急躁的情绪。 有精明的官员,根据以往的风传,此时也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他们视界狭隘,没有孙承宗那么参与过辽东的治理,不太能肯定下来。
但饶是如此,场面还是有些sao动,甚至有些哗然声。 “威~武~” 大汉将军适时喊起口号,将sao动给也压了下去。而这雄浑的号子声,似乎也驱散了刘若愚心底的惊慌,让他重新镇定下来,翻开了奏折。 “朕承启天命,为大明亿万黎庶之主,自当……” 开头,是一段仿佛自述的文字,讲述了一些合理合法的正统性的东西,这是占据大义,将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上。 至于有没有用,看看下面微微变色,若有所思的官员就知道了。不过他们不是被朱由校这些话语给感召了,能当到四品官没几个简单的,都是些官场老油子了,岂能几句话就让他们五体投地。 只是年轻皇帝表现出来的的这种不疾不徐,师出有名,让他们纷纷赶到为难,打着一副为天下百姓计的态度,他们还真的不好反驳。 如此重大的朝会,消息绝对保密不了,何况有着帝国日报在手,今日说的什么话,表的什么态,定然是要见报的,若是因为自己的阻拦免农税的事黄了,自己以后怕是不用出门了,走出去绝对被农民给打死。 而且还不带有人伸冤的,甚至收尸的人可能都没有。 被皇帝占据道德制高点后,民间舆论才是他们惧怕的东西,此时,很多官员才纷纷意识到,帝国日报的出现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皇帝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派驻如此多人员到各个行省州府,发行日报,扩大影响,绝对的居心不良。怕是早就在这些地方等着了。 “不好办了!”无数官员纷纷心中叹气,颇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奈感。 朱由校高居宝座,唇角挂着丝丝讥笑,真当朕没有任何准备就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免农税,收土地啊! 永定门外枕戈待旦的十万兵马,畅销天下的帝国日报,京师聚集的五万举子,这三个才是朱由此如此高调行事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