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言情小说 - 倾觞在线阅读 - 第三章 有泪如倾 3

第三章 有泪如倾 3

    老詹把手放到弥裳的胸口,再移到她的鼻下。她弄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但是她感到很怕。平时只知道这个宇文弥裳是个大事不动怒,小事不关心的人,却不知道她伤起自己来,却是如此变本加厉。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人到这里来并且喝成这个样子,那么,她简直是在自杀了。你不可以这样的,弥裳,起来跟我开玩笑啊!你这个样子算什么嘛?她泪眼婆娑地注视这弥裳。这张美丽的脸,现在呈现一种茫然无知无依无靠的样子,一副听天由命毫无提防心无城府的神情。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当这个女子那双黑亮的灵慧的甚至狡黠的心灵的窗户关闭,她脸上竟然是这样一种我见犹怜的面容呵。跟她同一个宿舍那么久,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或者,宇文弥裳,你根本没有给我机会,这么近,这么真切的看你!

    而你,却为什么拒绝别人的怜爱呢?

    如月此时忘记了自己工作中的个中甘苦,又再成为弥裳念念不忘的老詹。“同瞻烟柳融月色,齐唱阳春响宇文”。这是她们几个闲来酬和的自负证据之一。里面的老佟变了形,老詹加了目,老刘很高兴自己烟笼十里堤的魅力,而这个宇文弥裳,单单她自己的姓一丝一毫都不需要改,就顺理成章地进了诗句。当大家抗议的时候,弥裳就不依不饶地说:你们自己来啊!谁让你们姓这个的?咱说句心理话,你们把自己的同胞比作宇文化及那老贼,俺说了什么来着?俺不是忍气吞声什么都没说么?想正名?以后机会多的事啊!不要这么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希望嘛!

    弥裳,你这个唇齿如簧的小妮子,你说话啊!你说啊!

    她哭了半天,才想该怎么办。怎么办呢?看弥裳这个样子,必须送医院了。唉!

    她把水杯放下,把弥裳缓缓放回沙发。那个男服务员站在旁边,企图帮忙,几乎被老詹的眼神杀死。那架势,如果他敢碰弥裳一下,那他就后果自负了。

    老詹对男人没有那么深的仇恨,但是她想,弥裳一定不愿意的。她连男人的饭都不想吃,更不要说被不想干的男人碰自己的身子了。她再打量一眼那个服务员。男孩子面目周正,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他算男人么?唉!

    但是她终于还是自己来。她抓起电话打手机。看弥裳这个样子,一定不想被外人看到,那么就只好把老刘或者老佟搅和起来了。她先给老佟打,因为老佟力气比较大,加上多年的“干部”经验,一定可以处理这个“突发事件”。不过她可没有敢打老佟家的座机,她现在虽然已经结婚,但是还是和爷爷和父母一起住在她爷爷那座别墅般的小楼里。大半夜的,哗啦啦一响电话,谁知道会把哪位老人吵醒啊?

    于是,她打老佟的手机。可是——shit——她竟敢关机!!!

    无奈,只好找老刘了。老刘倒是很快就接了。但是老詹凭直觉判断就有问题:这怎么隆隆地响着火车啊?

    电话一通,就听老刘说,啊?干啥?想俺啦?唉哟喂,你可真是俺的好jiejie啊!我出差啊……都已经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了!

    这不,老詹还什么都没说,这个快嘴刘已经欻欻地淌了一地的废话了。

    她这会儿已经比较冷静了,所以她想想还是先不要告诉老刘了。她既然出差在外,那么,与其让她在心里悬而未决,就不如俺老詹风雨一肩挑了!

    弥裳啊!要命的弥裳!

    她试图让这个醉鬼靠在沙发背上,可是她仿佛被抽筋扒骨一样,那么一溜,就再一次俯卧下去,而且这个姿势看起来练瑜伽的人也很难做到。人,喝了酒之后,身体里的某种东西,甚至结构,就都变了吗?

    怎么可以这样啊!

    可是这么一折腾,弥裳突然一歪头,闭着眼睛哗地出酒了。老詹啊地带着哭腔喊起来,因为那些酒汁,殷红凄艳,刺目如血。

    她当然知道那应该不是血。可是,谁知道那里面有血没有?她哪里吃了什么东西了?地上根本没有食渣,只有那血红的汁液,飞溅出去。淋淋漓漓的,嘴角也是鲜红一片。

    服务员赶紧跑过来,又迟疑着看看如月。如月无奈。宇文弥裳,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谁相信你守身如玉?

    男孩帮她扶住弥裳,拖住她的头,老詹拨开她的长发,一点点给她擦净嘴角。

    她问那个男孩:怎么办?我?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那个男孩看看桌上,嗫嚅道:那,那三瓶……都……她——

    老詹痛不欲生:什么?三瓶?她自己?你……!

    她看那个男孩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再说,她有什么必要撒谎呢?

    这时候,弥裳的口里再次涌上酒来——仿佛胸膛里有个泵,她就那么在那个男孩子身边倚坐着。那酒,就兀自一股股地被压出来。

    淋了男孩子一身。

    老詹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歉。男孩子友好地对她笑笑,一副尽释前嫌的样子说,“您看我们是不是把宇文小姐送……”

    他说到这里迟疑了,送,送哪里呢?

    老詹说,您可以帮我把她扶到门口吗?男孩子点头。

    其实哪里是扶,男孩子几乎已经把她抱起来了。她的腿脚已经不是她自己的,恐怕她的身子,也就由不得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