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上贼船
长得像并不叫什么事,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海了去了,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双胞胎。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李墨也没太当一回事,见那突然出声多管闲事的人纵马赶到了准备动手的两拨人当中,李墨示意典二等人暂时不动,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先前为了避免被误伤,李墨一行人离得那两拨人较远,以至于现在也听不清那个年轻人究竟在跟两拨人的主事人说些什么。但见那个年轻人频频冲自己这边指点,李墨本能的感觉自己可能叫人当枪使了。 “元庆,陪我过去看看。”李墨跳下马车,上马对何元庆说道。 何元庆答应一声,催马跟上了李墨,典二、房泰二人守在马车旁,花逢春更是取出了弓箭,催马远远跟在李墨的身后,看那架势是准备一旦有人想要对李墨不利他就放箭。 见到李墨主动过来,正跟两个主事人说话的年轻人微微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催马迎上前道:“大人,事情马上就谈妥了。”说完还冲李墨挤挤眼。可惜李墨却没看那个冲自己使眼色的年轻人,而是直接问两个当事人说道:“二位,不管是迎亲还是出殡,这好像都是讲究一个吉时的吧?你们一直耗在这里,耽误了吉时,这责任要算谁的?” “……这位大人,非是我不懂这些,而是这人太可恶……”两个主事人异口同声的指责对方道。 “停停停,我没兴趣管你们谁有理。作为外人,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们一句,迎亲本来是件大喜事,要是因为争道而导致有人受伤,这好像不吉利吧?而出殡本来就是件叫人难受的事情,要是因为争道而出现伤亡,那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吧。你们两家,一个是送亲,一个是出殡,一个是喜事,一个是丧事,都认为对方应该让自己先过,结果谁也不肯相让,导致现在到了要动手才能解决的地步。只是你们扪心自问,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万一真有人在冲突中受了伤,事后你们的心里过意得去吗?” “呃……不知大人有何解决之法?” “你们呐,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眼下已经不是在争道,而是在赌气。也罢,就让我这个外人做个和事佬,免得你们两家为了争道这点小事闹到不可开交的目的。这出殡是送死人去阴间,而这迎亲则是阳间的事情,这大道如此宽,不如以中间为线,两家并排各奔东西,你们认为如何?” “……那不知我等该走哪条道?” “男主阳,女主阴,男左女右,迎亲的走左,出殡的走右。不过你们是对面而行,那就……看到太阳了吗?迎亲的走朝阳的一面,出殡的走另一条道就是。”李墨闻言想了想后说道。 两家人说心里话也不想真的动手,毕竟在这种大喜大悲的日子出现死伤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只是当时两家人把话说死了,改不了口,而眼下李墨送上了梯子,两家人也就借梯下楼,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目送两支队伍各奔东西,李墨瞧了一眼想要开溜却被花逢春给逼回来的那个年轻人,笑着说道:“可以啊,脑子挺灵,知道借势。” 年轻人一听李墨的话就知道自己先前的计谋败露了,也不狡辩,只是抱拳一礼道:“这位兄台恕罪,小弟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总不能看着这两家人聚众斗殴出现死伤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吕将,人士,这次是回乡探亲。” “吕将……看你脑子挺灵活,这次科举有没有参加?” “……参加了,可惜考官有眼无珠……” “嗯咳……点背不能怨政府,命苦不能怪社会,考不上是你的个人问题,不能因为没考上就怪考官故意刁难。”李墨轻咳一声道。 “……听兄台的意思,莫非兄台考上了?” “哼哼,考得不好,也就中了个榜眼。”李墨看似谦虚,实则炫耀的说道。 吕将:“……” 一个考试,没考上的肯定看考上的不顺眼,这是人之常情。吕将在得知李墨考中了榜眼以后,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要不是看李墨身边有典二、花逢春这类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人在,他真会拂袖而去,只是现在,他还需要保持表面的客套。 “兄台,在下还要赶路,若是无事,就此别过。” “别忙走啊,你要回建康,而我同样也要去建康,正好咱们同路,就一起走吧,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李墨叫住吕将说道。 “这个,不必了,小弟习惯单人独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告诉你我的决定。元庆,看住他了,他要是半路跑了,回头就罚你抄写六韬里的虎韬。” “啊?……多少遍?”何元庆吃了一惊,郁闷的问道。 “二十遍吧,你要是觉得不够,那就四十遍。” “够,够,二十遍足够了。”何元庆连忙答道,为了不被罚抄书,何元庆看向吕将的目光都透着一股虎视眈眈,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这几天无论是睡觉还是出恭,都要跟这个吕将形影不离。 “兄台何必强人所难?”吕将很是生气的斥责李墨道。 “强人所难?不不不,你说错了,我这不是强人所难,我这是在报复。”李墨摇摇头纠正吕将的说法道。 “不知在下有何处得罪了兄台?” “吕将,你的记性看来不太好啊,难怪考不上。莫非你已经忘了方才你想要劝说那两家罢手的事情?”李墨不紧不慢的提醒吕将道。 还别说,吕将顿时没了言语,谁叫他被人拿了活的,就是刚刚才生的事情,想要抵赖都不成。吕将认命的叹了口气,问李墨道:“不知兄台准备如何处置吕将?” “我还没想好,反正到建康还有段路程,慢慢想就是。” 瞧着李墨离去,吕将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的何元庆,苦笑一声道:“小兄弟你不必将我盯得那样紧,我不会跑的。” “不不不,大人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你不熟,万一你骗我呢?还是小心一点好。”何元庆摇头说道。 “元庆,别担心,他要是敢跑,******他。”一旁的花逢春闻言对何元庆说道。 花逢春的箭术何元庆那是亲眼见识过的,闻言也是一喜,连连点头答道:“那敢情好,花哥哥千万记得别射他要害,射他屁股就行了。”吕将在旁听得是又气又恼,干脆一催马,跟上了李墨,何元庆见状也连忙催马跟了过去。 …… 李墨的队伍继续行进,不得不说,吕将的确是个聪明人,尤其是这口才,碰到李墨也算是遇到了对手,而且吕将为人并不死板,李墨说的许多东西,典二等人还不能理解,而吕将却能很快理解,这就让李墨有些动心了。说良心话,他先前决定带吕将上路只是临时起意,被人当枪使了,不报复回来李墨心里就不舒服。可等见识了吕将的口才以后,李墨就动了招揽的心思。毕竟练兵这种事光有武将还不成,后勤的保障也是大事。而后勤这一块,那就不是武将能够很好处理的了。 李墨眼下能用得上的读书人就薛皋一个,要是再加上眼前这个吕将,那日后李墨自己也能轻松不少,就是不知道这个吕将肯不肯帮忙。 而吕将也从一开始对李墨的种种不服变得有些服气。原本吕将以为李墨是依仗祖辈余萌,但等闲聊了一会之后才知道这李墨原来还是白手起家,起家的过程中虽然也借势之举,但借势这种事也是必须要知道把握一个度的,而李墨明显就是把握这个度把握的比较成功的一个人。 难怪人家能成榜眼,而自己却只能名落孙山。 “李兄,不知李兄此次去建康所为何事?”吕将问李墨道。 “哦,去拜访一下神医安道全。” “……莫非李兄有什么隐疾?” “你才有病呢。”李墨白了吕将一眼,没好气的解释道:“陛下命我练兵,可这练兵的过程中难免就会出现伤亡,有个医术高的人在旁边盯着,只有好处没坏处。” “可是李兄,那安神医可是建康名人,他会答应吗?”吕将好心提醒李墨道。
“山人自有妙计,别说那个安道全了,先说说吕兄你吧,对日后你有什么打算?”李墨转移话题的问道。 “在下?还能有什么打算?在下家境不是太好,这次名落孙山,在下打算找一私塾做一教书先生,等下次科举再进京一搏。”吕将闻言答道。 “教书先生?那一个月才能有多少钱?而且就算你等到下一次科举,可要是没有朝中关系,想要高中恐怕也很困难。” “那依李兄之见呢?” “要我说,你不如来帮我,一来嘛我这里待遇丰厚,你需要负责的就是后勤记账一类的事情,你还能有时间温习功课。二来嘛,对你很实际的帮助,等下次科举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找人,虽然不可能让你在科考的时候作弊,但却可以让你拥有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 对于李墨所说的第一个好处吕将并不在意,都已经苦熬了这么些年,也不在意继续吃几年苦。但李墨的第二个好处却是很实际,朝中有人好办事,就如李墨所言,即便不能让人在科考的时候为自己舞弊,但自己却可以拥有一个与他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不对,你小子骗我!”不等吕将详问李墨自己若是投他具体负责什么事情,忽然就听李墨有些恼火的瞪着他叫道。 “李兄此话何意?”吕将莫名其妙的问道。 “哼,你方才说你家境不好,那你骑的这匹马哪来的?”李墨有些生气的一指吕将所骑乘的马匹问道。 “……李兄误会小弟了,此马非小弟所有,只是因为有一同窗与小弟同为建康人,得知小弟要返回建康,便请小弟带回一封家书,这匹马是那位同窗借与小弟的。”吕将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回身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了一封书信。 李墨见状神色这才缓和,“贤弟莫要见怪,为兄这人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既然是为兄误会,还请贤弟莫怪。” “李兄言重了。” 误会解除,李墨又跟吕将说起了招揽的事情,既然有心招揽,当然要待之以诚,而且李墨也带着一丝坏心眼,故意把准备要训练水军的事情告诉了吕将。毕竟训练水军从而走向大海这种事还是私密事,吕将知道了自己这个秘密,再想要不答应李墨就有理由留下这人了。凭啥?为了保密。 吕将没有察觉到李墨的险恶用心,他已经被李墨的大计划给惊到了,作为一个一心仕途的人,对朝廷的事情自然要比平常人要关心,大周缺乏优良战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李墨所提到的耽罗岛养马地一旦真的落到李墨的手里,不出十年,大周与契丹的军事差距就会不复存在。论骑术大周的骑兵比不上契丹人,但大周却可以通过优良的器具弥补这点不足。 而更让吕将感到心惊的,就是李墨对于自己未来的筹划,说好听了是为大周军方养马,可这马匹却掌握在李墨的手中,到那时谁想要得到优良的战马,那就先要跟李墨搞好关系,不光要跟李墨搞好关系,在有人要为难李墨的时候还要站出来护着李墨,可以说日后李墨只要自己不作死,那他乃至他李家就可以高枕无忧。退一万步的说,李墨真的作死把人得罪光了,在大周没了立足之地,可只要他手里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水军,这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李兄真是好算计。”吕将苦笑着对李墨说道。 “过奖过奖,我这叫公私两不误。”李墨同样笑着谦虚道。 “李兄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知小弟,看来小弟除了上李兄的贼船,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回过味来的吕将依然在苦笑。 “哎呀~我就喜欢贤弟这样的聪明人。”李墨笑眯眯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