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金兵南下
若是周金两国精诚合作,那安西坐山观虎斗的想法势必难以实现。但周金两国本来就是相互利用,各怀鬼胎,当二者之间共同的敌人消失的时候,因利和自然也会因利分。 相比起汉人的含蓄,女直人要更加的直白一些。请神容易送神难,在河北柴英在逃亡西京道途中中伏身亡,残部遁入西京道开始,女直人就对大周朝廷派来请其离境的使者推三阻四,迟迟不肯收兵北归。 河北雄州、莫州、瀛洲等地目前处在金人的控制之下,而这些地方原本就属于河北境内,大周不可能将这些地方割让给金人。只不过金人不肯走,并且还开出了价码,这就让大周不好直接动手去抢回了。 两国先前是盟友,只是因为大周军方无能,这才给了金人南下的借口。如今被抢占了河北三州之地,大周不想背负背信弃义的恶名。可金人要价太高,底限跟大周的上限一样,根本就不是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 作为这次大周使者的秦桧原本就畏金如虎,在谈判桌上只是一味苦求,让金人对大周的软弱更有了深一层的了解,挥兵南下的想法也随之更加强烈。 女直人原本生活在黑山白水之间,起兵反辽成功之后才算是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但在进入周镜以后,金人才发现自己之前在辽国所获得的财富与周国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如同掉进了蜜罐的老鼠,在见识过周国的富足以后,金人又怎么肯就这样空手而回。本来就是强盗出手,金人更加注重实际利益处,自然也就不会像周国那些深受仁义礼智信束缚的读书人那样爱幻想,认为自己客气了,对方也会客气。 一味的忍让,委曲求全,只会令嚣张者认为软弱可欺。就如同驯兽一样,不可以光是讨好,还需要皮鞭,唯有知道疼,它才会晓得听话。 可惜大周的君臣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金人开价,他们就讨价还价,丝毫没有注意到金人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麻痹大周君臣。当然也不是没人察觉到金人的诡计,只是作为军中大将,终归只是大周天子的爪牙,决定权还是在天子那里。秦桧一封防止金人误会的奏折送上,以辛从忠为首的虎贲军以及以庞毅为首的虎安军就只能含恨率军南撤,辛从忠去了南方,庞毅去了巴蜀,就只有宋江的虎威军扼守在了大名府。 大名府是京城的北大门,命虎威军驻守大名府,说明大周圣上也不是一个完全糊涂的人。在命人与金人谈判的同时,也是还有防备之心的。之所以大周不肯此时与金人翻脸,那是因为大周的圣上还有心借金人之手一同对付安西军。 只是此时在金人的眼里,安西李墨远没有大周对他们的诱惑力大。安西军虽然也挺富有,但终归比不得百年大周,而且安西军凶悍,远比大周军要难对付的多。舍易取难这种傻事,金人自然不会去做。猛兽捕食都知道挑弱的下手,更何况是人了。 完颜宗望一面应付着周国使者秦桧,一面暗中调动人马,做好突袭的准备。大周地域广大,一城一池的攻占实在费时太久,而且完颜宗望也担心会在与大周战事正酣时安西军跑来捡便宜。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千里奔袭,虽然这个办法同样冒险,但只要成功,那就可以导致大周陷入内乱。若是能够生擒活捉大周皇帝,那所能带给自己的利益也将是不可估量的。 这不单单是钱财上的收获,更是会直接影响自己政治生涯的一场豪赌,完颜宗望慎之又慎,为了保险起见,他数次找借口在谈判桌上刁难,牵着秦桧的鼻子达到了调走大周虎贲、虎安两军兵马的目的。 若是有虎贲、虎安两军在,金兵南下实难找到突破口,但完颜宗望成功了,仅剩下虎威军退守大名府,河北一地仅剩下一些地方部队准备接手失地,此时的河北对金兵来说几乎就可以算是不设防。一旦金兵南下,纵是虎威军守住了大名府,可完颜宗望本来就没打算强攻,他完全可以分兵绕过大名府兵临大周京城城下。 而目前,完颜宗望还在等,等待虎安军入蜀,虎贲军下江南,只要这两军到达驻地,那就是金兵南下之时。 金人已经在磨刀霍霍,可大周却因为选人不当而还被蒙在鼓中,除了少数几个主战派一直上蹿下跳的提醒大周圣上小心提防外,大多数人还抱着花钱消灾,凭借先前两国结盟的友谊,通过赎买的方式将金兵礼送出境的美好期望。 等到秦桧终于完成任务,与金人达成共识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大周君臣不由满心欢喜。只是还没等这股欢喜的劲头过去,紧跟着就又传来金兵南下的噩耗。 想要找茬,其实有的是机会。就如戴不戴帽子这个问题,只要想打你,你戴不戴无关紧要。两头堵的话谁不会说呢? 金人以大周交付的财货不足,以次充好为理由,撕毁了两家的合约,悍然南下。先前完颜宗望的诡计得逞,河北境内几乎无人阻拦,短短半月的光景,金兵已经兵临大名府,而直到此时,大周君臣才意识到上当,一面派人前往金营安抚一面急令已经入蜀的虎安军和已经下江南的虎贲军回京勤王。 可金兵又怎么会再给大周时间拖延,在扣留了大周使者之后,金兵兵分三路攻打京城。宋江率领虎威军死守大名府,但对金兵的另外两路人马却视而不见,任由其过境。一时间大周京城风声鹤唳,民心慌乱,胖子也有些慌了神,甚至有了迁都的念头。只是此时梁师成、高俅一伙人却极力阻难劝说,高俅更是在胖子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金兵到此不过强弩之末,就凭京城三万禁军,以逸待劳也可令这些金兵有来无回。 胖子是信任高俅的,不顾李纲的劝谏,坚持留在了京城。可高俅却辜负了胖子的信任,京城三万禁军,可实际上却不足两万,其中再除去那些来军中镀金的权贵子弟,可用之兵也就将将一万五千余人。 当金兵杀至京城时,高俅麾下两员爱将丘岳、周昂领军挂帅,要给金兵迎头痛击,可结果却是惨败而回,一万五千名禁军逃回京城之人仅有数百,副帅周昂更是死于乱军之中。 禁军惨败,金兵已经兵临城下,而勤王的虎安、虎贲军此时却还在赶来的路上。此时的京城对金兵来说几乎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京城百姓已经过惯了太平日子,拿不惯刀枪。当金兵杀到以后,大多数百姓都躲在家中,期望金兵不会祸害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大周天子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的在书房中来回走动。大周不是没有兵马,可问题是因为先前的麻痹大意,以至于叫金兵钻了空子,即便勤王的大军日后能够赶到,但在勤王的大军赶到京城之前,金兵也有足够的时间攻破京城。 大周自立国以来,就没有过被外族军队攻至都城的事情。可到了胖子这一帝,这一记耳光抽得胖子头晕眼花,什么强爷胜祖的雄心,此时都如镜花水月,已经不被胖子放在心上。关键是保住京城不失,只要京城不失,他这个皇帝的颜面上就能好看一些。 为了争取时间,朝廷的使者那是一拨一拨的往金营里派,询问金人的退兵要求。这就是风水轮流转了,完颜宗望自然不会犯大周君臣先前的错误,一方面狮子大开口的要价,一方面命人抓紧时间打造攻城器械。 国乱思良将,板荡显忠臣。一个人顺风顺水的时候看不出人缘,但等这人落了难,那就可以看清忠jian贤愚了。李纲作为主战派,此时极力劝说胖子下旨号召京城百姓上城参战,京城人口过百万,只要能有一成上城,凭着这十万人马,即便不能击败城外的金兵,那也可以坚持到各地勤王大军的赶到。可偏偏李纲人微言轻,又因为身上有与李墨交往过密这个污点在身,以至于他即便说的办法可用,胖子也不完全相信。再被胖子身边的近臣梁师成、耿南仲等投降派一忽悠,李纲就********,软禁在了家中。 自高俅失利被下了天牢以后,与他勾结颇深的梁师成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投降派,跟原本就是投降派的新任领袖耿南仲狼狈为jian,打着保存大周最后一丝尊严的旗号,在京城中大肆搜刮城中民财,讨好金兵。
大周的国库已经空了,金兵根本就没攻城,大周的君臣就迫不及待的拿了出来用以满足金兵的狮子大开口。只是万没想到,金兵得了大周积蓄百年的国库以后尤不知足,又提出要大周皇子遣子为质的要求。 只是胖子至今尚无子嗣,金兵便退而求其次,向大周讨要宗室子弟,不过皇帝子嗣只需一人,但宗室子弟却要十人。胖子为求自保,不顾京城宗室的反对,强行送出了十名宗室子弟。 但金兵还不满足,讨要了宗室子弟又要朝中重臣子弟。此时的金营就如同一条填不满的沟壑,无论大周君臣拿出什么,他都能找到新得目标。 被软禁在家中的李纲对此心急如焚,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此时根本就是应接不暇。虽然之前已经说服程万里与自己密练私兵,但时日尚短,此时根本不堪大用。而大周君臣这段时间的表现也着实令李纲失望透顶。原本还以为当今圣上能有几分血性,却不想在强敌面前,奴颜婢膝到此种程度。 “老爷,程大人来访www.shukeba.com。”府中管家在书房外禀报道。 “快请。”李纲急忙说道。这段时间自己被软禁在家中,多亏了有程万里来告知自己这些事,而程万里原本还有几分忠君之心,但随着圣上下令让其女入金营为质,程万里就已经不拿当今圣上当回事了。不光是程万里如此,就是大多数宗室或是重臣,都对圣上这段时间的表现感到寒心。可惜胖子最近一心讨好金人,期望金人可以退兵,别的事情他都没时间去关心。 “李兄,不好了。”程万里一见李纲就急声说道。 “又出了什么事?” “梁师成、耿南仲这两个小人有意投金。” “什么?程兄,此话可不能乱讲。” “李兄,都什么时候了,我岂能乱说。这次金人又提了一个要求,让圣上出城至金营签下城下之盟,朝中文武担心金人趁机扣下圣上,皆反对圣上出城,唯有梁师成、耿南仲极力劝说圣上出城。” “……程兄,值此国家生死存亡之际,还请程兄助我一臂之力。”李纲沉默良久,开口对程万里说道。 “李兄意欲何为?” “……圣上绝不可出城。留在城中尚有一线生机,可一旦出了城,那就只能任人摆布。我意清君侧,力劝圣上留下。” “……只恐圣上不辨忠jian,即便这次得脱大难,日后也不会让李兄得一善终。”程万里犹豫的说道。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程兄若怕,只管将人手交与我,此事我一力承担。” “李兄拿我当何人了?我程万里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程万里闻言怒道。 二人的心气是足了,但却苦于人手不足这个现实。但眼下二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旦圣上听从了梁、耿二人所劝,出城前往金营,那可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 次日 胖子终被梁师成与耿南仲说服,决定出城前往金营。只是队伍刚走出宫门,事先已经埋伏在宫门外的李纲与程万里带人杀出,王寅、武松奋勇当先,一举将梁师成、耿南仲诛杀于驾前。 “圣上,请即刻下旨命百姓上城守城。”李纲手持利剑,上前一步对已经被吓得大惊失色的胖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