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张,事了
“文若兄长何在?…小弟宋未央来也!” 随着一声爽朗的嗓音,原本被宋家家丁堵的水泄不通的大门处顿时让出一条通道,而后便出现了一位玉面朱唇,相貌不俗的翩翩美少年,此人年岁不大,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举止投足间却颇具世家仪态,显得十分干练。 张文若循音一观,此人正是宋家宗房嫡子宋未央。 “文若兄长,真的是你呀!”宋未央刚刚步入客栈大堂,就看见张文若一脸讪讪的窘相望着自己,便连忙跑上前来拱手唱道:“文若兄长,当日一别,时隔久远,直至今日,已经三载有余;兄长音貌真让小弟想念的紧了!” “未央贤弟,久违了!”见到往日的小兄弟如此动情,张文若亦随之潸然说道。 “兄长这三年在家守灵一向可好?” “尚可,让贤弟费心了!”张文若答道。 二人相见以后,宋未央便旁若无人地与张文若寒暄起来,而堂中众人也颇为识相地默不作声侍立于左右; “当初恩师不幸蒙难,累得兄长兀然辍学卧陵守墓,小弟与兄长情同手足又是恩师门下亲传,本该同兄长一般披麻戴孝共慰师徒恩义,只可惜小弟那时被族师带去京城游历,直至上个月初才得以返还故土,此番举动堪称不义,端是愧对恩师,愧对兄长!” “没有什么好愧对的!逝者往矣,愚兄尚且活的自在,未央贤弟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再说了,未央贤弟当初外出求学还是先父一力促成的,你能秉执先父意愿,愚兄又怎能胡乱加罪于你呢!”张文若轻轻地拍了拍宋未央的肩膀劝慰道。 “可是…”见张文若如此通明事理,宋未央心头郁结顿时去了大半,面上也变得松快不少,只是言语间仍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想来还是没能完全释怀。 “还可是什么!咱们兄弟难得一见,本该是幸事才对,对于封尘往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张文若大度地摆了摆手,劝慰道,“对了,未央贤弟,你来的正好!今日愚兄这里正好遇到一件难事要和你细细商量,请你做主呢!” “哦?”宋未央微微一怔,略微思索一下便恍然笑道:“兄长言中之事,可是吾家堂兄宋未秦遭人毒打之事?” “咳咳,贤弟都知道了呀!” “本来也是一知半解的,是刚才来见兄长的路上,家中仆人与我又细说了不少;兄长放心,此事有我,待小弟回到家中后定然好好劝解二兄,让他放弃追究此事的!” “呃,”张文若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道:“未央贤弟,恕愚兄冒昧,要问上一句,不知尊府的仆人在路上都与你说了些什么?竟让你生出如此误会!” “误会?恕小弟驽钝,实在不明此话何解,还请兄长教我!”宋未央茫然道。 见宋未央一脸懵懂地望着自己,张文若不禁无语,心想:宋家的仆人怕是只告诉他宋未秦遭人殴打,却刻意隐瞒了事实真相; 无奈之下,张文若只好又把赵曼樱险些受辱,李若水拔刀相助的事情经过又仔细地说了一遍,才让宋未央明白原委。 “原来是这样呀!”宋未央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兄长放心,此事小弟既已明了,就绝不会放任不管;待我稍后返家就将此事原委告知祖父,请他老人家决断此事,定然会还赵姑娘一个公道!” “既如此,便有劳未央贤弟了!”见此事尘埃落定,张文若也是放下心中大石,不由得和宋未央道起谢来。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宋未央淡然笑道。 “两位公子恕罪,且容老奴插一句嘴!”就在宋、张二人解决完正事儿后,欲要寒暄家常时,一直怯懦不语的宋来福却突然说道:“三少爷,此事真相咱们尚未探明,怎好轻易就此上报家主呢!万一错怪了好人,冤枉了未秦少爷,岂不是坏了你们之间的手足情谊吗?!” 对于宋来福的偏薄之词,张文若一方相当气愤,正要上前与其争辩,却听到宋未央冷声哼道: “好人?…哼哼,二哥也能算是好人?…好了,此事对错自有祖父决断,福爷爷莫要为二哥多作援护,省的再让文若兄长心有不快!…唔,对了!福爷爷,我来时听说祖父正在找你,您老还是莫要再此过多逗留,赶紧回去吧!” “老太爷在找老奴?可是府上出了什么岔子?”宋来福有些疑惑的问道。 “唔,也不是生了岔子!好像是大姐一家等会要来咱们府上作客,听说随行的还有个不得了的大人物;许是祖父怕您老不在,府上的下人怠慢了贵客吧!” “噢,那老奴可不能耽搁了!”宋来福心中一紧,连忙朝众人拱手寒暄道:“诸位见谅,家中有事,恕老奴不敢久留,就此告辞!”说罢,宋来福就赶紧招呼门外的仆从一同返家,而后又朝大堂的宋未央恭敬道:“三少爷,您要不要与老奴一同返家?” “唔…还是算了吧!”宋未央沉吟了一阵,还是回绝道:“待会我自会回去的!就不劳福爷爷费心了!” 宋来福若有所思地看了宋未央身旁的张文若一眼,便答道:“既如此,老奴就先行告退了!”说罢,他便领着二十来个宋家护卫急急忙忙地往城东赶去;只是这时,处在堂中的老陈圭却眼珠一转,出人意料地喊了一嗓子:“宋老狗,你且等等老夫,我同你一道过去…正好俺大孙女回门省亲,俺这个做爷爷辈的说啥也得过去凑凑热闹呀!…听说家里还来了大人物,俺正好能借这个机会过去给他相相命,也能挣两个零花钱不是!”语音未落,老陈圭便风风火火地追了出去,那副癫狂的模样活脱脱地江湖术士,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可言… “呵呵,多年不见,陈圭爷爷的性子还是这样跳脱呀!”望着老陈圭蹦蹦跳跳的身影,宋未央不禁笑道。 “贤弟也与陈老熟识?”见到宋未央如此感慨,张文若对于老陈圭的来历更加好奇了,不禁问道。 “嗯,陈圭爷爷与小弟的祖父素有交情!”宋未央点头应道。 “噢…”张文若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瞒贤弟,愚兄日前曾听陈老说过,他与宋家前任家主宋糜老太公也相当熟识,却不知宋老太公与贤弟是和干系?”
“兄长容秉,宋糜祖父正是家祖父之胞兄,算是小弟的大祖父!大祖父去世之后,才由家祖父接任宋家之主的!…哦对了,陈圭爷爷是大祖父的同门师弟!”宋未央笑道。 “同门师弟?”张文若疑惑道:“怎么…你们老宋家是道家门徒么?” “也是,也不是!”宋未央呵呵笑道:“我家前几代家主都是笃信道学之人,但是族中大部分子弟还是走得儒学科举的!...对了,文若兄长,今日小弟过来,除了与兄长相聚外还有其他事要求助兄长的呢!”说着,宋未央就作出一脸郑重的模样朝张文若拱手施礼。 “噢…到底是什么事,能叫贤弟如此甚重?还请贤弟明示,若愚兄尚且力所能及,定然万死不辞!”张文若一边将宋未央扶起身来,一边莞尔笑道。 “既如此,小弟便先行谢过兄长了!”宋未央也是微微一笑,才继续说道:“敢问兄长可还记得家姐宋绯鸿?” 宋绯鸿? 张文若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青丝高盘,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虽是出身富贵却是专爱一身素衣的可人儿。 此人生的眉清目秀,娇媚无双,让人见之无不心生喜爱;只是她面上柔善,骨子里却是个古灵精怪的主,想当初自己跟随父亲寄住在宋家的日子里,可是没少受过此人的欺负呢! 一想到宋绯鸿昔日的恶行,张文若不禁打起一阵冷颤。 “未央贤弟,好好的,说那人作什么?!凭地坏了气氛!” “呵呵…兄长,你与家姐多年不见,怎地还是惧她如虎呀?!”见一向淡然的张文若竟如此怯懦,宋未央不禁好笑。 “愚兄并不是惧怕与她,只是好男不跟女斗罢了!再说了,就你三姐那副古怪的脾性,不止是我,想必咱们整个大明朝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待见她吧!”张文若怏怏地嘟囔道。 “…那是以前,现在可说不定喽!”宋未央摇了摇头,莞尔一笑,接着模棱两可地说道。 “怎地?…你三姐转性了?决心要做个表里如一的贤惠淑女了不成?” “家姐倒是没有转性,还是以前那般的…诙谐!”宋未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贤弟方才所言之意,又是何解呢?”张文若古怪地说道:“总不是咱们大明朝先今时兴你三姐那种祸害人不偿命的…诙谐脾性吧?!” “呃…兄长说笑了,家姐的脾性虽说有些…诙谐,但是她的长相还是不俗的,再加上家姐已满及笄之岁,所来吾家求亲者自是不胜枚举!”宋未央颇有些自傲的说道。 “及笄?…哦,原来如此!原来贤弟是要请我过去帮你三姐把关相亲的呀!”张文若恍然笑道,“不过,就依你三姐宋绯鸿在咱们义阳城的响亮名头,去尊府求亲的青年俊彦应该都是外地人才对吧!” “…呵呵,兄长又在说笑了,怎么可能呢!”宋未央嘴角一抽,有些心虚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