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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张文若杀人事件(一)

    又经过一番攀谈,张文若才从慧光老僧口中得知那所谓的“另外一番机缘造化”。

    原来,当日张文若路遇不平,施以善举,赠金于卖身葬父的赵曼樱后就翩然离开的作为,让躲在暗中窥探的燕不平觉得很对脾性,便起了结交的念头,于是四处寻人打探自己的身份信息。

    只不过自己刚刚进城,初来乍到,人地两生,众人都不认识自己,使得燕不平无迹可寻;就在他以为自己或要痛失良友唏嘘长叹时,不知内情却慈悲为怀,助人为乐的慧光大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好心替他解惑。

    燕不平不听则以,一听之下,竟从慧光大师的介绍中察觉出诸多端倪,而后他又暗自调查,与前事相应结合,两番对照之下,却真的让他从许多蛛丝马迹中辩证出自己竟然是几十年前的仇人女婿这一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实。

    而后,燕不平为了避免再起风波,便自断了与自己结交的念头;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竟然与同样性格豪爽,嗜武成痴的慧光大师成了友人;而今日他们之所以同时汇聚于此处青松岗,不过是相约切磋武艺,以武会友罢了!

    至于张文若为何听到那两声类似于虎啸龙吟的嚎叫,却是因为二人比较武艺时,慧光老僧无意中施展的少林绝学“狮子吼”罢了!

    “张公子,既然慧光大师已经把事实阐明,你现在总不会误会燕某刻意跟踪于你,图谋不轨了吧?”见得知真相后就一脸窘迫的张文若,燕不平不禁好笑地问道。

    而慧光老僧也在一旁附和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此事因果确实如此!”

    “既然此事已被大师阐明,不过一场误会,小生就不敢于此处再作逗留,以免扫了二位前辈以武会友的雅兴!”张文若面皮一红,讪讪一笑,便抱着似是已经睡着的小囡囡,转身欲走。

    见此情况,燕不平却上前一步,将其拦下,呵呵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咱们于缘分使然之下,汇聚一处….张公子又何必着急离去呢!”说着,他还转过头去,会意慧光老僧从旁帮衬,说道:“慧光大师,反正你我武比,也已经分出胜负,不如咱们便陪着张公子闲走几步,却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慧光老僧当即领会,只见他双手合十,高喧佛号,笑道:“施主所请,正和吾意;却不知张公子可否赏面与我等共游?”

    “…”见二人步步紧逼,宛如狗皮膏药一般粘着自己,张文若无语地暗暗扶额,只好讪讪苦笑,推诿道:“能与二位高人前辈把臂共游,实乃小生前世修来的福气,自无不允的道理;只不过…二位前辈也是看到了,小生怀中幼女身有不适,实在耽搁不得,小生还得为其延医看病…”

    张文若话未说完,却听到一旁的慧光老僧,抚须笑道:“原来如此!…还恕老僧多问一句,张公子可是欲要带此子前往法华寺,请寺中僧医为其诊治?”

    “却是如此!”张文若点了点头,如实答道。

    “若真是如此,张公子却毋须再去了!”慧光老僧怡然笑道:“张公子有所不知,老僧今日正是从法华寺下山过来与燕施主于此处会约。我来时,法华寺内一众能医会诊的僧众,全都下山施医赠药去了!”

    “怎么可能?”张文若睁大双眼,俨然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问道:“大师莫要诳我,今日既非初一,又不是十五,这不年不节冷不丁的,法华寺怎么会下山赠医施药?”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慧光仍旧宝相庄严,慈悲笑道:“张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时日我秦淮之地,连番梅雨,磅礴淋漓,使得淮河水道诸多堤坝被洪水侵蚀,都略有决口,幸得当今圣上仁慈,及时赦令救援百姓,这才避免了一场祸事;而我义阳城因为距离淮河主干颇远,这才幸免于难,只不过城外却有许多村落靠近淮河,惨遭厄难;是故,得知此般讯息后,法华寺一众僧侣本着我佛慈悲之愿,便于近日开始筹备施救物资,并于今日早上启程开拨。”

    “大师话中之意,小生即便去了法华寺,也无法延请医者为我怀中幼女治病了?”张文若失魂落魄地喃喃问道。

    “倒也不至于!”慧光老僧神秘一笑,便走进张文若身边,伸出手来,探测小囡囡的额头,“张公子毋须担心,此子不过是劳顿疲惫,偶感不适,外加今日天气燥热,有些中暑罢了!若是公子信得过我,老僧倒有个法子可以为她治愈。”

    闻得慧光老僧大包大揽,自称或有手段,张文若不禁倏喜欢颜,恭敬问道:“大师慈悲,小生敢情大师施以援手!”

    “阿弥陀佛,张公子既有所请,老僧自无不肯的道理。”慧光老僧微微点头,仍旧一副慈眉善目,祥和笑容,只见他探手衣襟之内,从胖大的僧袍衲衣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瓷瓶,并从其中取出一枚黝黑滚远的药丸递与张文若:“老僧暂别少室山时,正值炎热酷暑,膳药房怕我年老体衰出行时会受其害,便特意为我准备了一些随身药物,而此药便是其中一种,名曰的藿香蕴气丸,正好可以医治此子。”

    藿香正气口服液我倒是知道,当年大学军训的时候,也吃过不少;那苦涩莫名的滋味哟,我至今难忘呐!

    张文若接过慧光递过来的那枚花生大小的药丸,若有所思地将其在手中把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向慧光问道“大师可曾随身带水?”

    慧光老僧摇了摇头,答道:“老僧以前行脚时倒是随身带水、带粮,只不过老僧近日挂单在法华寺,就把许多随身物件寄放在寺中,且今日为赴燕施主当日约定,至此会友,走得匆忙;却是不曾带水!”

    “那…燕兄可带水了?”张文若又转向燕不平问道。

    “燕某倒是随身带了不少银子,却没有随身带水的习惯。”燕不平呵呵笑道。

    “张公子可是为你怀中小儿,如何服药为难?”慧光问道。

    “正是!”张文若点了点头,用两指捏着那枚黝黑的药丸,苦笑道:“少林寺果然是名满天下的名门大派,不仅大师心慈目善,乐于助人,而且就连大师所赠的药丸也相当实在;可是…这药丸太大,而我怀中的小人儿又如此纤弱,却是难为小生了!…敢问大师,身上可有藿香正气液?”

    “阿弥陀佛,张公子恕罪,老僧只有药丸,却不曾听说过什么藿香正气液。”慧光摇了摇头,说道:“张公子若是为这药丸太大,你怀中小儿难以下咽而犯难,老僧却有个主意。”

    “大师何以教我?”

    “张公子大可以自用口齿将这药丸咀嚼成沫,在送于小儿服用。”

    “…”

    这就是你的主意?真当我没尝过藿香系列的味道吗?

    望着慧光老僧一脸自得,张文若无语地暗暗扶额,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是眼下境况确实简陋,而怀中的小囡囡虽是熟睡,但她仍旧眉头紧蹙,小脸蜡白,想来滋味定不好受;无奈之下,张文若也只好一身试药了…

    只见他五味杂陈地打量着着手上这枚黝黑发亮,味道莫名的藿香蕴气丸,久久不敢施为;直叫在侧一旁的慧光老僧与燕不平急的相继无语。

    在二人不断地催促之下,张文若心一横,牙一咬,便是品尝了这枚良药,然后…苦口!

    哦呜,苦也!

    张文若自问这两辈子也见识过不少东西,大学军训时藿香正气液也灌过不少瓶,但是这枚名曰藿香蕴气丸的东西,一经入口,那般莫名滋味,直把他的眼泪都给逼了出来,几欲令他生出寻死的念头!

    虽然入口极苦,但是张文若却不敢怠慢,连忙大口咀嚼,因为他害怕只要自己再多犹豫一秒,是不是还能坚持下来。

    ………………………………

    “小囡囡,醒一醒….小囡囡,到家了….小囡囡,你娘亲不要你了…小囡囡,有糖葫芦…”

    “糖葫芦!”小囡囡仍旧没有睁开眼,却呢喃弱语地问道一句:“是蘸糖的什锦果脯馅吗?”

    “…”

    童言无忌,众人一阵好笑,张文若却趁着小囡囡开口说话之际,将食指上的药丸碎屑给她喂进嘴去。

    咕嘟一声,药丸碎屑好像被似睡似幻的小囡囡,当作糖葫芦给无意识地咽下肚子,然后她闭着眼睛瘪瘪嘴,似是在回味刚才的滋味。

    哦呜,苦也!

    小囡囡当即被苦的小脸通红,眼泪都下来了。

    待她真开眼后,就见到一脸好笑的张文若幸灾乐祸地盯着自己,“张文若,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这么歹毒!”说着,她连忙向张文若的面上发泄似地啐着唾沫,仿佛是在清楚口腔中的苦味。

    “我可是一片好意啊!”张文若也知道其中滋味,自不会怨恨小囡囡的“无心”之举,只是抹了一把面上唾液,弱弱地争辩道。

    “你…你不是人!”小囡囡哭的梨花带雨,根本不能自抑,更不能闭口不语,因为她一闭口,就觉得有一股异样滋味会顺着舌尖,直钻肺腑,颇有一种经脉逆行,醍醐灌顶的味道。

    “慧光大师,不平兄,你二人身上可曾带了果脯蜜饯?”见小囡囡模样可怜,浑身颤抖,张文若心有不忍连忙向一旁看戏的二人求助道。

    二人对视一眼,均露苦笑,答道未有;而慧光老僧却临了说道,不远处的法华寺或许会有。

    张文若点了点头,又忙致谢,也不等二人回复,便抱着小囡囡拔腿就跑,只在原地留下小囡囡的哭喊嚷叫,以及张文若临了话别,“二位前辈恕罪,眼下小生有些急事,便不能和二位把臂共游了,咱们就此别过!”

    “这…”慧光老僧望着张文若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苦笑道:“张公子说走就走,真是性情中人!只不过眼下这般…唉!老僧给他药丸一事,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嗨!….大师莫要自扰,治病救人,自无过错!”燕不平也在一旁苦笑道:“大师本意,只是想用药丸治好张公子怀中幼儿,好让他没有借口留下来陪着你我游玩一阵…只不过眼下这般结局,却不是你我想得到的!”

    说及此处,燕不平苦笑连连,而后又道:“大师,咱们是不是跟在张公子后边追上去?”

    “若是燕施主存心结交张公子,倒是可以追过去;只是老僧身上还有要事,需得前往义阳城中待为办理,却是不能再作耽搁了!”

    “既然如此,燕某也不好强留,便自去寻那张公子!”燕不平抱拳,拜道:“能与大师一晤,实乃在下福分,只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山水有相逢,咱们就此别过了!”

    “阿弥陀佛!”慧光老僧双手合十,同样拜道:“燕施主,再会!”

    至此,二人便一南一北各自离去;而就离别时,慧光老僧却不曾察觉到燕不平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精光;同样的,燕不平也不曾窥得慧光老僧就在转身的一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除此之外,唯有张文若还在忍受着小囡囡对他魔音贯耳,腾挪于莽林之间,奔波在烈日之下。

    “小囡囡,张大叔求你了….能不能消停点!…在这样下去,狼都让你引来了!”

    “张文若,你不是人!”小囡囡梨花带雨,撇着小嘴不住地哭道:“我好苦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奶奶,半岁没了爷爷,一岁分了家,三岁没了爹,而如今娘亲还把我留给你这个恶贼!…我的命好苦啊!”

    “我又不是存心害你!”慢慢地张文若放缓了步伐,喘着粗气嘟囔道:“都和你解释好多遍了,刚才喂你吃的是藿香蕴气丸,不是羊屎蛋,张大叔也是尝过那个味道的!”

    “你尝过那滋味,还给我吃?…还说你不是存心的?!你就是存心的!你就是!…看我呸你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