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历史小说 - 大明少师在线阅读 - 第一百九十七章,烧冷灶

第一百九十七章,烧冷灶

    冷家主母一入厅堂便见到了坐在上首主座的张素公,而自己的夫君冷延鳞身为主家却只能屈居人下,这让她不禁一愣,但一转念便又想通,心想主座的这个半百老人定然就是下人们口中的洛阳张氏的张素公了!

    这可是个来头极大的贵客,冷家主母可不敢拿乔,连忙收敛心神走近跟前与在坐的众人见礼问安。

    “奴家冷姚氏见过诸位贵客!”原来冷家主母娘家姓姚,嫁到冷家为妇才换作冷姚氏。只见她袅袅踱步,盈盈上前,与众人一礼,倒也落落大方颇有当家娘子的雍容气度。

    而与其同来亲女冷无双见到母亲上前见礼,也不敢怠慢,便紧随其后,行至冷姚氏身边,也是盈盈一拜,口道:“弱女冷无双见过列位贵客!”

    而冷家之主冷延鳞一见这般状况,却是眉头紧缩,似有所思,沉吟半响,才默默点头,刚要开口唤起妻女免礼,却被身旁主座的张素公抢先一步。

    “冷家弟妹权且起身,在自家门户何必多礼!…还有贤侄女,你也免礼吧!”张素公呵呵一笑,却坐在主座不动,他虚扶一手,便示意二人起身免礼。

    张素公如此的喧宾夺主先声夺人,按理说是极其失礼的,若换在其他场合,恐为主家所不喜。但是冷家不同,此乃戏子优伶之家,身份低贱如草芥一般,何敢拿大?!

    更何况冷家门庭落败如斯,几近难以维续,如今来了洛阳张家如此的显赫贵族欲与他们喜结秦晋之好,他们求之尚且不及,又哪敢因此而拒人千里之外呢!

    当然,冷姚氏身为冷家的当家娘子,专权跋扈许多年,直至今日也是头一遭遇到如此难堪境遇,要说怨气还是有的,但她却不是怨张素公的无礼,而是气自家夫君冷延鳞的无用。

    但她城府极深,心智极高,只是稍稍一瞬她便平复心绪,收敛怒容,待其起身之后,仍旧如先前一般,笑颜如兮,明媚动人。直让一旁看得清楚的刘太监暗赞一声:好气度、好城府!

    至于冷无双,虽然有些心智,但却不如她的老娘冷姚氏来得老辣,随着冷姚氏起身后,冷无双也有样学样地站直身子,但是面上却是带有一丝怒容,似乎是在怨恨张素公的喧宾夺主令她父亲难堪。

    但张素公却不管这么多,他是洛阳的土皇帝,连朝廷正七品的知府大人见了他都不敢拿乔,而今他纡尊降贵地下榻一介戏子优伶之家,强势一点也自认理所应当。

    于是,在冷家母女起身后,他也不作安抚,就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冷家弟妹身边站的那个俏丽小娘子可是冷无艳否?”他舒服地躺坐在上首主座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饮着茶水,俨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无赖模样。

    堂下的冷无双眉头紧锁,面上的怒容更甚,刚要开口作答,却被一旁的冷姚氏及时拦住,她是看出了自家女儿动了怒气,生怕冷无双言语生硬会得罪了贵人。于是,便好心替她解围道:“回贵客的话,奴家身边的这位,是寒门嫡女冷无双,却不是庶女冷无艳!”

    冷姚氏倒是心机,一言即出就把冷无双、冷无艳两姐妹的庶卑嫡贵给说了个梗概。

    张素公也不是傻子,他虽然做派豪迈,不拘一格,但是身居高位多年,却也练就一副玲珑肝肠。冷姚氏刚刚回完话,他的脸色就拉了下来,并不是冷姚氏的言辞得罪了他,而是张素公害怕冷姚氏的回答会让张文若和刘太监心生不喜。

    不过还好,张素公悄悄望去,张、刘二人神色不变,倒也看不出喜怒如何,但张素公却也不敢冒险,还是冷哼一声准备替冷无艳这个张文若看中的妾侍找回场子。

    而就在这时,刘太监却又咳嗽一声,及时地打断了张素公的行动。张素公微微愕然,往刘太监看去,却见他微微摇头,仿佛实在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于是,张素公又换了一张脸色与冷姚氏温言说道:“冷家弟妹毋须多礼,只管就座,在自己家中,莫要拘谨,且坐且座!”张素公指着右手边无人落座的两个椅子,示意冷家母女安坐下去。刘太监问问点头,似是满意。张素公见之,才安心下来。

    然而他们二人一番小动作虽是做的隐蔽,却也瞒不过心思缜密的冷家人,尤其是冷姚氏,她不禁愕然,直有些分辨不清这二人谁尊孰卑。但她还是表情自然地展颜一笑,道了一声:谢过贵客恩赐。才又落落大方地走到空位坐下。

    冷无双也紧随其后,却不敢言语,更不敢面露怒色,她已然察觉到其父母双亲正在刻意讨好上首主座那半百老人。

    “既然冷家弟妹也已经到了,冷老弟可否派人去把贵府千金冷无艳也唤来,好与咱们几个见见面?”张素公见人已到齐,也不再耽搁,便开门见山、直言要害。

    而听闻此讯的冷姚氏却是面色一冷,心中一紧,暗道一声不好,间接印证了先前的猜想,直在心中暗道:小贱人好生运气,与她腌臜破烂的亲娘一样,惯是会勾人的,先是金陵李俊逸,现又洛阳张公子,端是个招蜂引蝶的下三烂!

    冷延鳞却没有想的太多,虽然他也不大待见这个庶出长女,但是冷无艳毕竟是他的亲生闺女,自是亲近疼爱。

    如今张素公把话摊白说开,冷延鳞不忧反喜,连忙指派下人去唤来冷无艳前来与人前会客。

    而冷无双,在走到冷姚氏身畔站定后,这才得了机会看清堂内的几位来客。先是上首主座的张素公,年近半百、须发斑白,气度豪迈,坐姿不拘,更兼之一身华服锦袍,倒是个气动山河的大豪客。

    再观其身侧的父亲冷延鳞,恭恭敬敬、拘拘谨谨,满脸谄媚,又佝偻迎奉,倒真是个鲜明比对,与那霸道做派的张素公身上的气度真是差之千里啊!

    再看下首客座的左侧,首先便是一位面白无须的半百老人,他嘻嘻笑笑、无拘无束,虽不曾言语,却也颇具一格,他来到自己不像是在做客、反像是在看景,这般雍容气度倒像是个不出世的贵人。

    再观其后,便是一位年轻公子,他唇红齿白,俊俏隽绣,其未语先笑,举止有礼,犹若凤仪加身,文杰降体,端是个难得的贵公子!…恩,他比起金陵的李俊逸要更加不凡,更加出众,却不是因为他的相貌如何出众,而是因为这张公子比起李俊逸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唔,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忧郁吧!对,就是忧郁!这位张公子倒是忧郁的紧呢!

    不错,张文若确实自带忧郁气质,却不是装模作样,他是真的忧郁的紧呢!要知道,直到现在他还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的,本来就是打算过来随便看看,却不料一着不慎被人逼上梁山…来纳妾!

    我的天,我老家还有两个未过门的妻子没有搞定呢,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妾侍,这要是被林jiejie知道,还不把我当成狂蜂浪蝶?!

    张文若默默无语,对于身边刘太监一而再的拉扯,并不想给于应对。但是刘太监也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主,他一再坚持,一再推搡着张文若,直让某人快要崩溃了。

    “刘老,你这是要干啥啊!”张文若确实被刘太监推的烦了,趁着无人主意,便小声地问了一句。

    “还能干啥!”刘太监拢着袖口悄悄地递过来一个长条锦盒,又小声说道:“待会怜月儿姑娘就要来了,公子可得早做打算啊!这求亲问媒的没有个定亲信物可不成,咱家估摸着公子应是没有准备,便自己作主,帮你弄了根金钗。你可一定收好,这是咱家舍了老脸从孙公公怀里硬抢来的,可贵着哩!”他见张文若不动声色地接下锦盒,又小声交代道:“待会怜月儿姑娘过来了,公子就直接给她,就说这是您家的传家宝贝!也好给月儿姑娘挣个脸面!”

    张文若默默地点了点头,眉头却是紧锁不展,他心中十分困惑,却又不好明言,直到如今实在忍耐不住了,才踌躇问道:“刘老,小生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问?”

    “公子直说就是,咱们谁跟谁!”刘太监倒是好说话。

    “那我就直说了,刘老勿怪!”张文若皱着眉头沉吟道:“敢问刘老,您为何对小生的纳妾一事如此得上心?您可别说这是孙公公与您的授意来搪塞,也别用我张家人丁单薄,多纳妻妾好开枝散叶来敷衍我。您要是愿意说就直接说吧!要是存有顾虑,那就摇摇头,省得我自讨无趣!”说罢,张文若便可怜巴巴地盯着刘太监,期待他的回答。

    而刘太监却是讪讪一笑,也不拿乔就直言道:“公子果然慧眼独具,您这次过来冷家纳妾,确实是因为咱家的私心作祟!但我也确实是一片好意!”

    “那你先说说您的私心为何吧!”张文若冷脸问道。

    “呃,这个么…”刘太监踌躇半响,才讪讪笑道:“咱家就是想预先烧个冷灶,公子或许不知,前几日怜月儿姑娘曾来过悦来客栈面见孙公公,他老人家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咱家心想怜月儿姑娘迟早都是公子的内眷,又想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怜月儿姑娘在冷家处境艰难,咱家若是在这个时候帮她一把…嘿嘿,公子,其实咱家已经和怜月儿姑娘约定好了,只要公子能早早地收她入房,怜月儿姑娘就答应我,以后公子当势,一定会为咱家谋个出路的!…您说,这岂不是一拍即合,两全其美?!”

    张文若一阵无语,这才明白过来刘太监为何对于此事会如此上心,原来他早与怜月儿在私下达成协议把自己卖了。

    “那您老的一片好意又是如何解释?”张文若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又问了一句。

    “咱家的一片好意么…嘿嘿…”刘太监诡异一笑,又偷偷打量周围情况,见冷家一门都被张素公的调侃吸引过去,并未在意自己,才继续小声答道:“咱家的好意就是…公子所处之张家人丁单薄、血脉艰难,而怜月儿姑娘现又身处两难之境…”

    听到这,张文若又是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