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中秋
张铁锤走后又过了一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这一天张文若早早地就让李观海、宋未央几位好友邀去游玩，直到夜幕渐临，张文若才忙中抽身重返悦来客栈。 这一节日寓意非凡，林妙音、赵曼樱以及“勉强”留下来的李大丫均都盛装打扮，只留守在悦来客栈等候张文若游玩归来再与她们把臂共赏如此良辰美景。 许是天公作美，今夜难得满天星斗璀璨明亮，更兼之一轮皎月静谧皎洁，再又万家灯火点亮世间，直让夜游羁旅尽情尽兴。 此间秦淮河上画舫巡游，河畔两岸渔火通明，中秋夜的义阳城，万民同乐、不设城防亦无宵禁只说。 热闹与狂欢注定要持续一夜，此时的城内大小街道、坦途暗巷无不攒满人头，处处洋溢着幸福和睦的欢畅氛围。 晚饭过后，人们均是秉持灯笼从各自家中走出夜游。以夫子庙、常胜楼一带为中心的最为繁华的街道过来，道路上灯火如潮，如同浩浩荡荡的不灭流光，又如一条硕长的烛光之龙，在这喧闹繁华之间崎岖蜿蜒疾行。 小贩们尖锐着嗓子叫卖商品，舞龙舞狮的戏班子穿街走巷，期间敲锣打鼓，雷声喧天。更有一队顽童手持炮仗一路紧随，直让这热闹镜像更添一丝童趣。当然，除却这些灯会上的主流人物，街道两端也蜂拥聚集了一大批闯江湖的好汉子杂耍卖艺；不时间也会有许多身披彩衣的流莺妓子出来揽客；也有一些才华横溢的名仕名流会三三两两地聚集一处吟诗弄词、饮酒作乐。 但总之，今年的八月十五，这一夜晚并不孤单！ 此时的张文若正与孙公公派出的几个护卫极力地保护着柳青黛、林妙音等一众女子。由于她们相貌出众，这一路上已经不乏狂蜂浪蝶之徒过来搭讪，好在孙公公有先见之明，事先早有安排，若不然仅靠张文若一己之力，真不知如何保全这群“仙女下凡”直到如今的安然无恙。 “难得今夜万家灯火、一夜欢畅，却为何孙老他们不愿与咱们一同出来游玩作趣？”众人手提着刚买的花灯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石拱桥上，林妙音望着均是带笑的同伴，突然对领头的张文若问了一句。 张文若猛地一愣，想到孙公公他们身份特殊，又不好直说，只好敷衍解释道老人体力不济，有心无力。 林妙音本也就是随口一问，今见张文若对答通顺，也不再深究，便又将重心重新回归到夜游之乐当中。 就这样，众人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也不知何时，他们便在漫无目的当中来到了城南花街柳巷。 这里相比其他地方要繁华的多，因为义阳城的青楼楚馆大都于此处扎根，此处不乏样貌得体才情出众的花魁优伶，更不乏或德高望重、或卓而不凡或身缠巨资的拥趸附庸，宛如后世追星狂热的粉丝一般簇拥此地。 这一路走来，随处可见某间青楼之中某位名妓正在浅吟低唱，也不少见到一群放浪形骸的年轻才子揽着各自的红粉佳人，手持酒樽、口诵辞藻，肆意闲逛。 这种暧昧氛围，让自诩风流的才子们趋之若鹜，也让正经人家的女儿们，一阵蒙羞。 站在花街中央，张文若既尴尬又无语，更暗恨，他真的无心涉入此地，但随行的一众护卫却在有意无意地诱导自己误入此地。张文若恼是虽恼，但也知道这群面憨心黑的东厂暗卫们，自打京城来到义阳，一直活在孙公公掌权之下战战兢兢、胆小甚微，如今难得清闲又恰逢中秋佳节，这群饿狼又如何能把持的住！ “公子，小的们听说今日是咱们八百里秦淮新晋花魁的评判之日，而城中名流贤士均是受邀聚集一处，就在前头不远的百花阁与群芳阁中间设擂评比，不若…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就在张文若不耐踌躇之际，与他早就熟识的虬须护卫王五走来，小心建议。 张文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讪讪又跃跃欲试，不禁恼怒地扯了扯嘴角，冷声回道：“你准备让我带着她们几个一起过去凑这热闹？”张文若指了指身后的林妙音几人，见她们还处在一片茫然的欢乐之中四处地好奇观望，张文若就更加无语了。 “这…”王五一阵干笑，半天也没答上话来，他沉吟良久，才凑到张文若耳边小声说道：“公子见谅，小人也不想让公子难做，可这却是…孙公公他老人家一早吩咐咱们的，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怎么说？”张文若猛地一愣，不禁小声问道：“孙公公于此事早有安排？” “小人也不是十分清楚，但孙公公他老人家大致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今夜的花魁评比，非同寻常！”王五掐了掐腮下虬须，一脸不确定的说道。 “你可不要骗我！”张文若左右打量了他一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不是你们想去凑热闹，这才打着孙公公的幌子蒙我的吧!” “公子这便误会咱们了，属下虽是莽撞，但我东厂一向尊卑分明，铁律如山。我又岂敢冒死玩闹！”王五诚惶诚恐地看了张文若一眼，又小声说道：“孙公公安排属下办理此事，柳姑娘也在当场她是知道其中内情的，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她与我对质！” “不必了！”张文若摆了摆手，“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你并没有骗我！” “此事千真万确，”王五点头如捣蒜地郑重语道：“属下不敢欺瞒！” “可是…”张文若又沉吟了起来，他踌躇半响，才道：“若是今夜真如孙公公事先预料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那必然不是好事！…要不然他老人家也不会把你们几个派来保护我！但若真是如此，孙公公见我要出来，却又为何不阻止我？”张文若还是没有想通，他不禁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只说道：“罢了，不管真相如何，既然出来了，便没有回去的道理！王五大哥，劳烦诸位弟兄权且护着林jiejie她们返回悦来客栈吧！至于花魁评比擂台那里我自会一人过去！” “这可使不得！”王五当即拒绝，直言道：“若此事真如公子所言，今夜会发生祸事，我等更不该离开公子半步！若今夜过去，真是伤了公子分毫，孙公公他老人家定然雷霆震怒，事后我等，真当要千刀万剐了！” 而就在两人意见相持，互不上下时，林妙音等一众女子却是走了过来。 “林jiejie…”张文若一见众人近前，连忙警觉地收住话头，并快步迎了上去。 “公子在和王大哥说些什么？怎么还吵起来了呢！”林妙音倒是眼见，二人距离颇远，但她还是看到了张文若刚才面红耳赤的急切模样。 “也没做说什么！”张文若干笑道：“我刚才在和王大哥商量，让他们几个弟兄先把jiejie送回悦来客栈！”说着，他便凑到林妙音的耳畔小声说道：“…呃，这里毕竟不是良家子弟该来的地方，大丫、小囡囡她们年龄尚小，我怕会…” 张文若话未说全，林妙音却是听得懂了。她附和似地点点头，小声道：“公子考虑周全，却该如此！只是…奴家听公子方才所言，似乎是不会与我等一同离去？” 张文若面色尴尬地点点头，讪讪笑道：“实不相瞒，小弟却是有难言之隐！或许jiejie不知，当初小弟初来乍到，曾与此间的百花阁主见过一面，也不知她们是从哪里得知小弟擅长填词，便几经周折之下求到小弟这里，欲让我代她们于次日中秋花魁诗会作一诗词权当献艺所用。而前几日我有事多忙，以致于疏忽懈怠，昨日我想起此事，便连夜赶了一阙歪诗，所以…” “公子是想说，你要去百花阁那边送诗稿？”林妙音一副了然于胸地模样，但是神色间颇有黯淡之色，似乎是对张文若突然和青楼楚馆起了纠葛而有所不满。 “却如jiejie所料一般，小弟是要去百花阁走上一遭！”张文若讪讪笑道：“还请jiejie勿怪，小弟亦不想做失信于人之事！” “嗯，”林妙音默默点头，冷声道：“即便如此，奴家便于此地等着公子早归！” “呃，”张文若猛地一愣，不禁脱口问道：“jiejie不先回去？…呃，jiejie放心，小弟并非是存心过去寻花问柳，真的只是送个诗稿，以全当日之诺言，却无欺瞒之心！” “我当然是知道公子不会欺瞒奴家，也知道公子与那百花阁之中的一干女子全是清清白白的。但是…”说着，林妙音却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并蚊声道：“但是奴家却不放心王大哥他们…公子重情明义，自然把持的住，却难保王大哥他们几个不会把公子带坏！” “呃，jiejie放心！”张文若却干笑道：“我是准备让王大哥他们先送jiejie回去的，我再只身前往百花阁完成当日之承诺，却不会与王大哥他们一同前往！” “那也不行！”却见林妙音低着脑袋冷哼一声，嘀咕道：“没人看着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受那青楼女子所诱惑！还是让柳meimei陪你一起去吧！奴家啊姐妹就与王大哥他们在此处等候，公子且去，且速速而归！” “…”张文若看了羞答答的林妙音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跃跃欲试的王五等人，只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