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昼伏夜出,笼困鸟兽
老妈曾说,老爹是她的英雄,乘风破浪而来的英雄, 而我却觉得,英雄和狗熊就一字之差,谁知道那早死的老爹是不是狗熊呢! 当然,这样粗俗又含恶趣味的话,借我一百个胆子我都断是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吐槽着老妈的看法。 再后来,我发现我那早死早超生的老爹,是真正的英雄,还是我心中的英雄。 我憧憬老爹走过的每一片海域,渴望着扔去舞蹈鞋换上一双雨靴,站在偶尔会发出一两道咯吱声的大船上,大喊着大海,我来了! 我喜欢每一次的踮脚,却不是因为要跳舞,而是我想眺望着远方的船只和那时而跳出海面的蓝鲸。 可惜时光不借我一双拉我的手,和一颗勇敢无惧想要漂泊的心。我在这里,我渴望成为和老爹一样的人,走过无数的海,再为自已树立起属于自已的一片海。 自此,步伐落定。 我一把环住阿洛的脖子,接过他剥好了的橘子,好心情的吃着。 “呐,第一次看我跳舞,是不是被惊住了?!”我擦了擦刚刚因跳过舞流出的薄汗,又拿起一瓣他剥好的橘子。 阿洛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回答着:“嘛,挺像模像样的。” “好敷衍哦~”我失落地放下手,手一张开呈大字型地躺在沙发上。 阿洛也不再说话,沉默地吃着橘子,眼睛里的光又变得幽深起来,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阿洛,我问过我妈,我会不会一直跳下去。而我妈却说,除非是我死了她才不会让我跳下去。”我双手托着后脑,不动声色地将看向他的目光移向苍白的天花板上,“我讨厌遵从她的想法,讨厌自已触及到她的悲伤时,原本到嘴边的抵抗的话,如鲠在喉。” “不好吗?明明跳舞挺好的。”阿洛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一个橘子又开始剥起来。 我惨然地笑了起来,脑海里不禁闪过自已跳错舞步,被老妈拿衣架狠狠地打着:“真的……挺好吗?” “起码比我整天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强的多不是吗?我啊,之后还指望你出名了,不要忘记我就行了。”阿洛突然弯下身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林琦,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秘密!?诶……会是什么!? 在我疑惑的表情下,阿洛慢慢地凑近,一把含住我的耳垂覆上我的胸前,有些迷离的嗓音缓缓地响在我的耳边:“我啊,这样不会,那样也不会,只会睡干净的女人。” 我憋红着脸愤愤地推着阿洛,他却顺势一把搂住我,火热的唇贴下来便雷厉风行地撬开我的牙齿,整个口腔里便立刻充满了橘子的酸甜果味。 我愣愣地没了反应,手却不自觉地抱上了他。我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手探了进来,使我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吧嗒”一声阿洛轻轻地解开了紧缚着胸前的内衣扣子。 我感到身体越来越火热,连着呼吸都厚重起来,在一阵悉悉萃萃的声响下,门却猝不及防地被踢了开来。 我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手给拎起扔在了光滑的地板上,生疼生疼的。 待我抱怨着看向来人时,我的心不禁咯噔了声逐渐恐慌起来,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半晌才说出:“妈……” 老妈狠狠地瞪着我,转头盯着整好衣衫的阿洛,怒斥起来:“你这混小子你都干了些什么!” 阿洛不屑地轻笑起来,双手抱拳一脸的从容淡定。我咬了咬被阿洛吻肿了的唇,攥紧拳头问向老妈:“妈……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妈大笑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阴阳怪气地怒骂着:“我怎么找到了这里?你这个不要脸的死丫头,几天不归家在男生家里鬼混,自已都不知道自爱检点吗?!是不是我没过来,你还要和这穷酸小子无耻到什么时候!?” 我瞪圆着双眼看向一脸鄙夷的老妈,嘴巴一闭一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老妈冷冷地看向我的胸口,眼中的厌恶更加明显起来,就像是看见过街老鼠般的嫌弃:“哼!不知廉耻的小贱人!白让我给养了!早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当初就该把你给丢了,活着也给老娘丢脸!” 我沉默地低下头,伸手提高了衣领,将那刺眼又火辣的印记埋入衣服之中,仿佛只要这样做,就不曾那么不堪羞耻过。 看不见她们的表情,我却看到了自已麻木无能的脸庞,泛着楚楚可怜的泪光让人巴不得一巴掌打下来。林琦,你究竟是要有多贱? 她跟我说,我活着就是要跳舞。她又说,我活着真给她丢脸。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活到现在?没了为自已活的意义,我活着不快乐又能怪的了谁? 只是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我活在一片狼藉不堪入目的世界里,这里面充满了恶臭味和粗俗鄙贱,没有谁能找到为自已而活的意义。 日复一日,那躯干干净净的身体,曾在无数个日昼夜晚,被不爱自已的人粗鲁践踏不带一丝温柔。连那自认为高尚优雅的灵魂,也在昏天暗地之中慢慢腐朽发臭,成为一具令人作呕的残魂。 我恨吗?恨,可是这不是你咎由自取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怨得了别人? 我失神着,脑海里不断地想着人为什么要活着?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辛苦寒酸?我多希望,弹指而过的短暂一生里,平安喜乐岁月无忧。 后来,老妈骂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进去,我想过那些话肯定难听到不堪入耳,也庆幸着听不见的一股轻松。 再后来,老妈骂骂咧咧地够了之后,一把抓起我就离开了阿洛的家。期间里,阿洛从老妈的到来,一句话也没说一份表态也没有,直到我被老妈拖出家里他都闭紧嘴巴,一句挽留稍微辩解的话都没有。 我想,我真的不如向晴天重要。被当做消遣腻了后,随时都可以一脚踢开,转身就能将那昔日里的陪伴,忘的一干二净没有一丝负担。 或许还值得窃喜吧,那烦人的东西总算被带走了。 你看,那些明白的清清楚楚的事,知道是向晴天告的状把我老妈叫来,他却还是宁愿委屈我,让我一个人背负一切责骂唾弃的话语,去包容她的所有不好。 阿洛,你的天秤座公平凛然,却为了一个“向晴天”的名字失重,选择的秤砣永远地指向了她的那一方。
踏出小区门口时,我贪恋地回过头,心中五味杂陈顿时失去了言语。我看见高楼中的一层楼里,他手里夹着一根烟,冷冽的目光透过窗子直直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那双曾让我迷恋心慌不已的瞳子里,收起了一贯的玩味与不羁,只剩下漆黑一片望不到边的森冷。 似是感受到了我贪恋的目光,他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眸中荡着毫无温度的冰冷与疏离。 老妈还在不停地拉扯着我骂着我不要脸,而我却失去了计较的心理,如置冰窖般地开始绝望。 我以为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包容了你这么多的无理取闹,在你脾气暴躁满口粗俗的话语下静默,在你醉酒后想着其他女生时无声地陪伴……你能好好地记住我。 我以为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句想要我就能不要脸地脱光任你索取,哪怕你嘴里喊着的是其他的名字,我也能笑着无所谓地跟你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想要那么多,只想你能够认真地念一次我的名字,再深情地从南到北看我一遍,那么我就知足了。 只是为什么?在我怀着最后一丝期许,期待你能有一秒的不舍时,你却站在远方冷冷地看着我,嘲笑着我走向你的不自量力。 阿洛,你真他妈的混蛋人渣!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却不及一个向晴天伤你虐你千百遍。你仗着我喜欢你所以不以为然地伤害着我,她也仗着你的喜欢所以不屑你的喜欢,在你面前说着另外一个人的好。 我喜欢你,你喜欢她,她却喜欢他,而他喜欢她,她又喜欢着另一个他。 就像是π的无限循环,兜兜转转的我们总是遇不上对的人,喜欢对的事。 我们陷入在恶性循环中,循环的越久,就越难全身而退,一旦困在里面,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所以说,我们是因为什么,活的这么辛酸困苦? “砰!”重重的关门声就如同所有的终结,我旋转流浪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藏在衣柜里的舞蹈鞋拿了出来又放了进去。 “从今天开始,寒假不准出门半步,自已给我练习舞蹈!”老妈的声音穿过优质的房门传了进来,仿若在下着死令宣布罪状,我终究无能为力。 窗外的老树还是原先那般光秃秃的,房间里的摆设一切依旧,我却厌烦到想死起来。冷空气里弥漫着的诡秘,总是无时无刻地渗进我的血rou皮肤,让我感到莫名的压迫与窒息。 就像是困于牢笼的无能者,不仅是服从一切的笼中鸟,还是陷入陷阱里没了爪牙的困兽。 困兽之斗,我死你活。白日高飞的笼鸟,最终会折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 我们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手中的笼中鸟,似乎在渴望着解放与飞翔,却又忘了初衷。 呐,请告诉我,人为什么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