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枪王石敬岩
票！ 时近酉时，马佳正准备下令收cao回营，忽得何三路来报：“禀百总，营门外有一大汉，自称石电，说是和百总约好来见的。” “噢，哈哈，请他稍等。”马佳闻言，欣喜无比，马上吩咐道：“何三哥，吩咐厨子，今晚加酒菜，我要宴客。” “是，遵命。”何三路听说来的是贵客，忙不迭地拔腿往回跑。 马佳走近训练队伍，拍拍手高声道：“停！今天，就训练到这，回营歇息。告诉大伙一个好消息，有一个使枪的大行家来到了我们营，明天，就让大伙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神枪、霸王枪！” “哦。。。。。。”满面尘土的士兵们欢呼了一阵，接着仍旧列队走回军营－－－－这是马佳特别强调的，时刻处在临战状态。 陈捷健步走来，到得马佳跟前，威武的国字脸上剑眉紧锁，严肃地询问马佳：“马百总，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了？神枪？有那么厉害吗？可千万不要被江湖花架子把式给糊弄了。” 马佳用拳轻击他的左胸，笑答道：“捷哥，我办事，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不也一直希望自己的枪法登峰造极，和秦琼、岳飞媲美吗？相信我，机会到了！” 陈捷轻轻一笑，撂下句：“但愿吧。”就追赶前面的队列去了。 晚宴上，众人一见石电，嗬，好一个好汉：生长六尺，赤红长须，头如猛虎，眼似鹰隼，猿臂豹躯，虎背熊腰，当真是天生的豪杰气派。 马佳首先起身，举碗笑道：“弟兄们，今天，咱们有幸请得枪法大师，常熟石电石敬岩来为大伙传授沙场搏命、封妻荫子的神妙枪法。来，干了这碗，高高兴兴！” “干！”众人喜应道。 石电接着站起身来，举碗道：“我石电，幸得马百总高看，相邀来此与大伙切磋武艺。这传授神妙枪法是把我夸神了，电不敢当。但是，马百总说得好，‘封妻荫子’，正是我辈武人的最大奔头。有道是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手中刀枪，就是咱们的凭藉。来，为了封妻荫子，干！” “干！”众人热血沸腾地回应道。 马佳心中升起一股激流，他想到：当年戚少保有唐顺之、俞大猷等武术名家的指点帮扶，现在我又巧遇石敬岩这样的人才，真是天助我成就功名，扫清鞑虏！ 翌日，在营中教场，马佳率领黑虎哨进行武艺训练。 一开始，为了让石敬岩了解基本情况，马佳先让包二指挥全哨演习一遍刀枪。 “呼，哈！” “呼，哈！” 在充满节奏和力量的破空声和发力声中，马佳领着石敬岩边走边看，同时介绍道：“石大哥，我哨刀枪的基本功完全遵从俞大帅的棍法，总诀歌曰： 阴阳要转，两手要直。前脚要曲，后脚要直。一砍一挑，遍身著力。砍后即凿，破虏无敌。 招式简单，初看起来，平平无奇,犹如农夫耕田。但是，如果打出力量、上下来回迅速，则使敌人无隙可乘。然后，一旦打住敌人兵器，即刻向下压死，不让其再有进攻我的机会，接着我用兵器连步追上，戳扎死他！起挑的道理相同。总之一句话，致人而不致于人。常用的打法口诀有： 凡将棍直指，慢慢侵入，待他动。欲打我，我就杀他；他欲杀我，我就进打他手。 一、何尝叫人勿打，要哄他棍来就我打。若打他棍，著响一声，便可进杀。 二、何尝叫人勿杀，要哄他棍开杀去，勿使他打著，方可杀深。杀后，在大门，即洗；小门，即揭牵。（1） 石敬岩边看边点头道：“一板一眼，简单实用，马兄弟教旗，的确不错，深合大道正法。” “但是。”石敬岩话锋一转，收回落在士兵上的眼神，与马佳对视道：“若是摧锋陷阵，这样的功夫还是不够，只能立足防守。” 马佳闻言，心中欢喜，拱手道：“哦，还请石大哥不吝赐教。” 石敬岩举手比划道：“战场杀敌，第一要有力，第二要快。有力不用说，快，就是要像闪电一样。怎么快？圈子越小越快，路途越短越快。‘俞家棍’初练时，要求高不过眉，低不过膝。而你们初练，重视力量，打必至地，高必过头，打揭有声为有力，这是‘少林五虎拦’的法子，也是‘俞家棍’分支。但是，动作一大，必然快不起来，如果强行求快，则体力消耗甚大甚快。故而，我认为，大阵之上，枪法为王，因其圈子小、直来直去，无迹可寻也。当然，‘俞家棍’练到《剑经》的极处，也是一样，所谓殊途同归。 马佳口服心服，行礼道：“石大哥说得不错，直线最短，佳深以为然。敢请石大哥代为教授麾下将士，好将大哥的绝妙枪法发扬光大！” 石敬岩听此夸赞，微露笑容，郑重地说：“哪里，哪里，马兄弟过誉了。教人可以，只不过学习上乘枪法，需要天资，不但是身手要好，还要悟性。所以，还请马兄弟挑选好苗子，让我教授。至于普通的莽夫，学得‘五虎拦’的地步，就足够了。” “好。”马佳同意道，接着大喊一声：“第一旗旗总陈捷，出列！” “有！”一身戎装的陈捷一路小跑到两人面前，立正抱拳道：“第一旗旗总陈捷，前来报到！” 马佳郑重地抱拳回礼，接着向石敬岩介绍道：“石大哥，这是我哨里面枪法、悟性最好的高手，请你多多指教。” 陈捷闻言，剑眉一挑，随即向石敬岩拱手道：“请多指教！” 石敬岩见他英气逼人，如同标枪一样立在眼前，心知此人定是不服，需要用手段降住他方可。于是笑着回应：“好说，好说。为了速成，我看我们不妨先对练比试，找出弱点，好对症下药，如何？” 陈捷一听，双目精光大盛，朗声道：“好！请。”说着右手一指。 “哦。。。比武了。”士卒们欢呼起来，在两人外围成一圈，鼓噪呐喊。 两雄相对，东西分位，持枪而立。 陈捷手持虎枪，枪长九尺，枪头九寸，杆粗细如鸭卵，由根至稍渐细，威武雄壮。 石敬岩手持木枪，枪长九尺七寸，枪头七寸，根大盈把，尖径半寸，线条收紧，颇有尖锥之象。 一阵东风拂过，陈捷眯眼又睁，左弓步低坐，双手持枪，与胸肩同高，快步上前，一声闷哼，猛然朝石敬岩扎去。 这一扎，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平式，美称“四夷宾服势”，是二十四势枪法之首。 只见另一头的石敬岩，身体静如山岳，手臂微动，枪杆一弹。 只听得“啪!”的一声，陈捷失了个踉跄，枪头柱地，差点失去平衡。 “唔！。。。。。。”围观的众人一声惊叹，没想到石敬岩枪法如此精深，才一个照面，就让陈捷吃了大亏。这要是真在沙场，陈捷是免不了被扎一枪的。 陈捷又惊又怒，重新摆好架势，双眼用力盯住石敬岩。只见对方好似老僧入定般，呆若木鸡，并不乘势抢zhan有利位置，似乎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恶！”陈捷心里暗骂。他仍不甘心，仗着自己枪法纯属，就势定形：枪身与上腹同高，枪头点地弹起，又一次突然发扎，直冲石敬岩下三路。 这一招，叫下平式，美称“十面埋伏势”，极为阴狠刁钻。 又是“啪！”地一声，众人都没看清石敬岩如何动作，只见七寸木枪头已指在了陈捷的喉头。若不是事先缠有厚布，只怕陈捷早已命丧当场。 毕二遇见状，低声对马佳说道：“一哼一哈，胜负立判。（2）石敬岩，当称枪王。” “嗯。”马佳点头同意，脸上笑开了花。 陈捷被彻底激怒了，大吼一声：“再来！”便重新摆好架势，向石敬岩疯狂进攻。 上平式，指南针势。 磨旗枪法，太公钓鱼势。 缠枪法，无极圈，太极圈，阴阳圈。 。。。。。。 一次次被指到咽喉，一次次被夺枪压死，陈捷彻底地惊呆了。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其它千总哨的好奇官兵，他们纷纷窃窃私语，比较两人武艺高下。 陈捷耳尖，明显地听到众人评论对己不好，什么打不赢还不认输、死要面子活受罪之类。他心中羞愤，却不能不承认自己枪法不如石敬岩。呆呆地伫立良久，他狠下一条心，双膝跪地，向石敬岩叩首道：“在下武艺低微，恳请石大师收我为徒，传授上乘枪法！” 石敬岩连忙弃枪，扶起陈捷，和声说道：“陈兄弟严重了，石某人实不敢当，日后定当倾囊相授。刚才若有得罪处，还请陈兄弟海涵，见谅啊。” 陈捷闻言，脸色稍好，仍旧恭敬地说道：“请石师内堂说话。”他心想，不能再在外头丢人现眼了，回营房再说。 石敬岩笑道：“好，好，陈兄弟请。” （1）大小门，武术术语。侧身马步时，胸腹面为大门，腰背面为小门。 （2）借用太极拳大师杨露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