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 战事胶着
“呯！” “呯呯！” 后金军与杜轶率领的明军隔着太子河，互相对射，打得热闹非凡。 杜轶此时，已经没有了刚出发时的豪气，只见他一边躲避枪弹，一边鼓劲喊道：“弟兄们，都别怕，找好掩体，给我狠狠地揍建奴。” 其余的明军都遵命掩藏好，rou搏兵趴在地上，或者给线膛铳兵堆起掩体，线膛铳兵则趴在掩体后，不紧不慢地瞄准射击。 “呯呯呯呯，嘭！” 对岸的铳炮声突然加大起来，杜轶猛地一躲，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太子河北岸，骂道：“死鞑子果然待不住了，这就出动了。也好，杜爷爷好久没打这么痛快了，过瘾！” 杜轶嘴上强硬，却不忘发话给传令兵道：“快报告总兵，建奴大军出动，有线膛铳、盾车炮，人数已有两三千，后续可能还有大军！” 传令兵依令而去。 却看太子河北岸，横贯两里的河岸上，逐渐出现一个个人力推动的盾车。 盾车的后面，是后金的绵甲兵，有的拿着长枪和腰刀，有的推着盾车，有的cao纵着车上铳炮；盾车的上面，放着几十斤的小型铳炮。 绵甲兵的后面，是身披布面甲的红摆牙喇，他们有的持长枪大刀，有的持弓箭腰刀，少数手持鸟铳。 红摆牙喇的后面，是骑着马的白摆牙喇，他们个个腰胯弓箭，手持腰刀或长枪，专注地盯着前方的后金军队伍，不时发出督战的命令。 白摆牙喇的后方，是后金将领的亲兵摆牙喇。其中，各旗的精锐白摆牙喇，都集中在旗主贝勒的周围，保护努尔哈赤的那些子侄。各旗旗分八色，划地分明，丝毫不杂乱。 努尔哈赤的正黄旗人数最多，是其它旗的两倍，驻扎在那片山林上。 辽阳这边，马佳等人听到铳响，就开始集合队伍，开出城门。 马佳来到杜轶身后五十丈，派人叫回杜轶，对他说道：“敌情如何？” 杜轶一抹脸上的汗水，立正回答道：“报告总兵，建奴出动了大军，光是线膛铳，就有两百多支，看来是全军出动了。” 马佳一边招呼亲兵拿来盾牌叠在前面，一边招呼杜轶蹲下躲藏，沉声道：“战场上不必多礼。先前同你们说过，既然建奴已经有了线膛铳，战场上就危险得多了，要注意隐蔽和防护。” 话音未落，只听得“呯，呜！”的一声，一发米尼弹打在掩体旁的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马佳见状，自嘲道：“我这也算是自作孽，造出神器，却被建奴拿来打自己。谁说有了先进武器就能无敌？技术的扩散、优势的消失，都是很容易发生的。一个不小心，就让敌人掌握了。” 杜轶说道：“总兵，不怕，我们的铳多，精锐射手也多，足够压制建奴。” 马佳点头道：“是不必太担心。但是，你们这些领兵的将领，都要小心。现在不是以前了，穿上重甲也不保险。以前是我们单方面虐建奴。现在，他们也有点反击之力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北岸的后金军开始尝试强渡太子河。只见，他们首先选择一处水流较缓的地方，然后在两边布置线膛铳手和两百斤的炮，接着，派出一队队后金兵，抬着小船，向河岸走来。 马佳点点头，说道：“建奴训练有素，对线膛铳的使用也熟练。” 又过了一会，只见后金军后阵推出一辆辆两轮车。那些车行进到线膛铳手的旁边，然后，一些绵甲兵卸下车上的沙袋，并将沙袋堆在线膛铳兵的前面。那些沙袋越堆越高，逐渐形成一个个一人多高的射击台。 当后金军建到一半时，马佳惊讶道：“建奴对配套工事的运用这么熟练了？谁告诉他们的？还是他们自己琢磨的？” 马佳一边说着，一边下令道：“传令！各处线膛铳手建立新掩体。或者选择高处，或者用沙土垒高！” 明军闻令，迅速动作起来。于是，后金军与明军，开始在各自的高台上对射。 “呯，呯，呯！” 由于后金军做的事超出马佳等人的预料，所以占了时间优势，在对射的初期，反而压着南岸的明军打。 等到南岸的明军扳回局势，重新压制住后金的线膛兵时，只见后金军的渡船，已经渡过太子河的中部。 马佳一咬牙，下令道：“把我们的炮车推上，待到建奴下船时，就猛烈轰击！” 由于镇北关之战的影响，马佳意识到，在现在的战场，有档板的炮车还是很有用处的。 有档板的炮车，最出名的是俞大猷的车营，最近的例子是后金的盾车。这种车集火力和防御于一体，是移动的小堡垒。 当然，这种炮车只能人力推动，速度和灵活性差，火炮的威力和持续力都不好。但是，如果配合精锐的铳手和近战rou搏兵，就是密集正面推进的利器。 对付这种“战列线”盾车阵，一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要么，造出大口径且灵活的野战火炮，将这些盾车摧毁。要么，用敢死的兵，低身冲上去，消灭盾车后的敌人，然后烧掉盾车。侧射的方法，在盾车很密集时，不是很好用。 而现在，由于后金军有了线膛铳，马佳就更不敢让士兵冒险上前烧车杀敌。那么，只能准备一些同样的炮车，与后金军对抗。因为，后金盾车的档板，有五六寸厚，有时还堆有小沙袋，只有五百斤以上的大炮和两百斤以上的佛朗机，才有可能击穿。而这么重的炮，难以携带很多。 “嘭，嘭，嘭。” 在明军炮车密集的轰击下，渡河的后金兵纷纷中弹倒在水中。剩下的后金兵，忙把死伤的同伴拉回船上，返回北岸。 在这期间，杜轶等将领都急吼吼地想冲上前砍首级邀功。但是，在北岸后金线膛铳兵的打击下，明军进展缓慢。只有两辆炮车推进得快，冲到一艘后金渡船的旁边，打倒所有后金兵，随后割取首级。 但是，由于北岸高台上线膛铳的射击，明军也付出了一死两伤的代价，才砍到五个首级，不很划算。 战事进行到此，马佳一拳打到盾上，骂道：“一定是有人叛变了，告诉建奴这么多打法！要不是杜轶就在眼前，我还以为是他投靠建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