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双喜

    离开天水国两个月，叶无极沿着海边，一路从东南来到了东北，又从盘龙江支流入海口，进入东北内陆。

    几天前，叶无极找到了那位传说中擅长治疗失忆的神医，希望对方能帮自己恢复记忆。然而神医告诉他，让他出手没问题，但是需要先支付诊金。

    老神医要的当然不是龙币。他告诉叶无极，他要的是一珠神药，这神药只在故宋国和高山国交界的莲花山上有。而盘踞在那里的五大宗门又不让外人靠近，也不出卖那神药。所以需要叶无极出手去盗。

    叶无极义正言辞，我堂堂正人君子，你叫我去偷东西？

    老神医也没说别的，就问叶无极想不想恢复记忆。

    叶无极说，老神医救死扶伤、仁心仁术，自己也是多年行侠仗义，与老神医简直一见如故，这个忙他帮定了，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在所不惜。

    老神医说，我行医也有几百年了，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叶大盗辞别老神医，这才路经这乌雨小镇，赶赴老头说的那座莲花山，遇见这群船队。

    “你们这是干什么？”叶无极望着不远处的船队，问道，“怎么像是在逃难的样子？”

    先前那个跟他搭话的少年，连环踢水，飞身落到甲板上。两人分宾主施礼入座。

    粗衣少年道：“这位相公不是本地人吧？”

    叶无极道：“不是，我们从海上来的，有什么不妥么？”

    这里地处中土大陆东北域，是故宋国的地盘，民风尚古，讲起话来，还透着一点古时候的习惯。

    叶无极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早就习惯了各地、甚至各大陆的语言，当下就跟少年聊了起来。

    少年名叫双喜，是乌雨小镇上的打渔人，此刻手里还提着一把亮银的鱼叉。一条专吃鱼虾的花白小猫熊，扑腾扑腾地，在江面上踩出一溜水花，跟随他而来。摆着比它身体还长的大尾巴，绕着小厉海棠左转转、右望望。显得机灵又可爱，逗的厉海棠的小脸眉开眼笑。

    双喜见状，训斥道：“迅哥儿快回来，你向来不乱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猫熊听了，灰溜溜地跑回来，跳到他头上，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坐在小主人对面的叶无极。

    叶无极道：“这小玩意儿有意思啊，比我家老福好玩多了。”

    双喜道：“从莲花山里捡来的，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让相公见笑了。”

    叶无极道：“嗯，不说这个了，你们这举镇往外搬，是什么原因？”

    只听双喜说道：“相公不知道，这乌雨镇明日便不存在了，相公如果是来此游览的客人，还是趁早回去吧，此地已被五大湖联盟占了去，用做港口之用了。”

    叶无极疑惑道：“这五大姑——五大湖联盟，不会是莲花山的那五大宗门吧？他们什么时候居然还联盟起来了？而且居然这么霸道，为了建港口，把你们一个镇的人都撵走了——他们难道不怕神捕司追责么？”

    莲花山的五大宗门，叶某人当然是听说过的，虽然没打过交道，但也知道这五个宗门虽然同处莲花山脉，但互相之间的关系却不是很好。他们各自占据莲花山内五个大湖，明争暗斗的事情没少干。

    如今结了盟，内中发生了什么事呢？

    双喜道：“正是那五个大宗，莲花宗、东武门、沙林派、梅花庄、空明谷。他们因合而结盟，我们不知道；他们行事嚣张跋扈原因……相公从海上来，自然对中土事情少有耳闻了——半个月前，至尊不知道因为什么，把各诸侯国的掌印神捕全都调回了中州。掌印神捕一走，好多地方的宗门势力立刻就活跃起来了，这五大湖联盟，正是在那时候结成的，不久之后，就发了命令下来，教我们搬出乌雨镇。镇上人都气不过，组织人几番交涉，不但没争取到公道，反而死了两个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只好搬出来了。”

    叶无极和厉海棠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原来这些日子里，中土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震动。同时又对乌雨小镇的镇民们，生起了一丝同情，也对这所谓五大宗的行径感到不悦。

    这五大宗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宗门该有的气度呢？

    说到这里，双喜的表情有些黯然，又辈愤道：“如果我会武的话，也不会让六一公公、桂生姐受伤，阿发哥也不会……也不会……”

    说着说着，垂下了头，泪滴滑落。

    叶无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明白这种失去亲人的感受，在女人墓那一次，厉海棠虽然没死，但他也的确体会到了那种辈愤、自责。

    “男子汉，永远都不要哭，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双喜道：“这个相公不说，我也懂，但是……”

    叶无极笑道：“你想说，人死不能复生，是不是？”

    双喜不说话，但愈加悲伤的表情，回答了叶无极。

    叶无极道：“但这也是不一定的，对不对？凡是无绝对。”

    双喜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叶无极。

    厉海棠微笑，她已经明白了叶无极的想法。

    叶无极笑道：“你听说过安利——呃，你听说过珠吗？”心里不禁嘀咕，安利又是什么鬼？大概又是失忆前接触的东西，看来真应该快点把老神医要的东西弄到手，好尽快恢复记忆了——隔三岔五的就顺嘴说出个自己不知道的词儿，太折磨人了。

    心中顿时涌起无数失忆症患者的悲哀。

    双喜听了，露出一丝疑惑，问道：“相公说的，可是那传说中，时代留下的秘宝？”

    叶无极道：“对了，就是那东西，”说着，取出自己手上的一金一黑两颗珠，“你看，就是这东西。我叶某人最看不得仗势欺人的东西，也最喜欢小兄弟你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只要在寻到五颗珠，就可以复活你的阿发哥了。”

    双喜懵了，道：“相公，你是说……”

    叶无极一笑，斩截道：“你们的事，我管了！”

    这时朝阳升起。晨曦中，双喜只觉得眼前这位公子又高大、又雄壮，简单就是盖世的大英雄，而且风度翩翩——叶无极为了耍帅，取出了从肥财神那掠夺的大折扇，在胸前徐徐扇动。的确很能唬人。

    船上人也早就围了过来。互相看了看，传信手环里暗自交流，叶大侠可真阔气，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强迫头的珠，他居然要用来复活一个山野小民……被那帮人知道了，一定天天扎草人诅咒他……

    只听双喜又道：“这位相公，你真是大英雄，双喜以后一定要以相公为榜样，成为相公这样的豪杰人物！”

    众人一听，忍着差点没乐出来。以叶某人为榜样？能不能成为大英雄不知道，反正变成大无赖是妥妥的了。

    厉海棠没有顾忌，直接咯咯地笑弯了腰。

    叶无极扇着扇子，不悦道：“海棠，你注意点，不要坏了我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