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零章 大海航行靠舵手
另一侧，比韦容稍壮一些的男子厉声喝斥，“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林子中的树蛙就那么多，捕多了，它们的数量就会越来越少。今年河畔田地中的草谷，虽然单片的产量较往年略有增符，可……能耕种的面积却也是越来越少，草谷的总量并没有增加。” 韦容在族中的地位不高，对于最重要的草谷和猎物的产量，他不如这个叫做韦凌的族兄清楚。可韦容没有再争辩的原因，却是因为他看到了韦德一直平静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狰狞之色。还有……他知道，韦凌的母亲，也在那群老人之列。 而且，韦凌母亲的年龄还不算老，如果不是她自己坚持，她本不应该在这一次“探路队”的名单之中，“凌儿，娘没有修炼玄术的天赋，活着也只能是浪费食物。娘坚持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要把你抚养成人，如今，你终于长大了，可以像你爹一样为族人们做贡献了。娘可以放心的去找你爹团圆了，也可以为族中省些食物，娘这就随老族长一起去了，你以后要努力的帮你德哥……” 独|立于五行玄术之外的血系玄术，是大陆上最为玄异，也是攻击性最强的玄术。更为人所瞩目的是：血系玄术简直就是专门为胡人血脉而生。 俨然已经在大陆上占据了主体地位的人族，有五行玄术；南疆蛮族，则有神秘莫测的巫蛊之术；而偏居海外的奇族，当然也不乏奇术法技。唯有胡族，因为攻击手段的缺失，使得战歌祭祀们可以称之为战场上的主导者，却从来不是主宰者。 而这其中，唯一的例外便是蝠族。吸血蝠族被看作是邪恶的象征，在人、胡两族间，都曾被视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他们，亦是胡族中仅有能够修炼玄术的种族。曾几何时，蝠族血系玄士的威名，威震大陆北疆，甚至名动中原。 可蝠族与其他胡族不同，他们过于向往人族灿烂的传承文明，他们努力的想融入人族社会，甚至不惜放弃了自己的胡人文化，这在其他胡族看来，无异于背叛。 可蝠族最后迎来的，不是人族的接纳和融合，而是在经历了短暂的“蜜月期”后，被遭到了残酷而血腥的清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站在人族王权的角度上来看，“七马分尸”与“灭族清剿”也并不为过，以精血为食的蝠人，在中原人族看来，本就是妖魔鬼怪。 之后，便是第一次红河之战，胡族大军兵败如山倒，逃过人族追杀的残余蝠人，在血圣韦三笑的带领下，举全族之力，在斋桑谷地布出亘古法阵，挽救了胡族，也改变了神詶大陆的历史轨迹。 可一座血魔星煞法阵，已然耗光了蝠族最后的力量。自血圣之下，引动法阵的献祭仪式中，流光了所有族中高阶玄士的鲜血，也流尽了蝠族振兴的希望。 一梦千年，隐居在斋桑谷地中蝠族，醒了又梦，梦了又醒。守了千年，等了千年，也痛了千年，却依然没有看到任何的转机。 记载了蝠族传承的血之祭台，因为无法得到足够的祭品，早已经陷入了封印之中。谷地中的蝠人无法在祭台上得到高阶玄术的修炼之法，从而导致数千年来，蝠族再无高阶玄士的出现。 亘古长存的血魔星煞法阵，断绝的不仅仅是一次人族铁骑犁扫北疆的战争，还有这数千年间蝠人望向谷外自由生活的目光和希翼。 每一年，都会有族中的老人因为食物的稀缺，而自愿步入法阵之中，试图打通谷地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但每一年，守候在法阵旁的蝠族族长，都会失望而归。事实上，无论是那些视死如归的老人，还是身心备受折磨的其他蝠人，都很清楚，打通法阵根本没有可能，老人们要做的，只是牺牲自己，省下食物养活代表着未来的孩子们。 时光荏苒，斋桑谷地中的蝠族，这一传统沿习至今。三十年前，还是壮年的韦诚亲眼目送将族长之位传给自己的父亲，率领着老人们平静的走入法阵……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今，该轮到自己去与父亲团聚了。因为，就在昨天，他亦如祖辈们一样，卸下了自己担子，将族长之位传给了族中最优秀的后生韦德。 斋桑谷地面积并不小，甚至在谷中还有一片繁茂的树林。这里，是大荒草原上最奇特的存在，几乎囊括了草原上极其少见的各类地型。 可是，却唯独少了中原福泽的富庶和丰盛。 缺乏足够的食物，是蝠人们在千年前所要面对的最大困难。为此，他们不得不以近乎于冷血的方式，来限制族中的人口数量。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可韦诚想说的是“吾本胡人，奈何为兽？” 这种牺牲老人，成全后代的作法，又与那些弱小的玄兽种群有何区别？敬老尊老，本是人类文明的象征之一，可是在斋桑谷地，在这片蝠人最后的生存之所，也可以说是蝠人的牢笼之中，他们却做的如此坦然，也如此淡然。 蝠人不相信眼泪，数千年的磨难，还有祖先背负的耻辱，早已经让蝠人可以漠视一切，包括亲人的离去。 在韦诚和老人们的身后，新一任的蝠族族长韦德，与明显年轻许多的族人们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至亲长辈，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代表着死亡的希望。 没错，就是死亡的希望，横亘在谷口处的这座血魔星煞大阵，是死亡，也是希望。 希望是整个胡族的，而死亡则留给了蝠族。 “德哥，这一季的草谷算是小丰收，还有，我们可以多猎几只林蛙……” 一个身形瘦小，有着一张成熟男子的面容，却是一副孩童身材的男子嚅嗫着，在韦德的身旁轻声谏言。走向法阵的那群老人中，就有辛苦将他养大的双亲。 是养大……他出在饥荒之年，他自己的生身父母，将族中统一分配的不多的粮食，都留给了他，却双双被饿死。他的养父母收养了他，可今天，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向死亡。 “闭嘴，韦容！要是有办法，德哥会看着诚叔……” :,,gegegengx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