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不想放手
住院的时候穆小柔曾见过江斯谣一面，是江斯谣特地寻来的。首先，她就穆小柔官司败诉奚落了她一番，然后警告穆小柔不要招惹她的人。她的人，指的当然就是宋颜回和江城了。 在穆小柔的眼里，江斯谣她就是一个任性跋扈的大小姐，她完全把她当成是一个孩子，对于她狐假虎威的警告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以为，江斯谣还是当年那个刀子嘴的女孩，只是嘴上功夫毒辣了些，本性并不坏。但是，江斯谣用血淋淋的事实亲口告诉她，她错了。 江斯谣说话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这点令穆小柔十分不喜欢。不喜欢归不喜欢，她仍然按照她的指示来到了本城最隐秘奢华的会所之一。江斯谣早早等在了那里，她端坐在古色古香的椅子上，面前是烟雾袅袅的一壶茶，乍看之下，平日里刁钻顽固的人此刻却散发出恬淡幽雅的气质。 “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到这里吗？”江斯谣的一双眼十分幽深，与江城倒是有七八分相似，里面有着太多穆小柔看不懂的东西。 “或者说，你会想知道两个月前，在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江斯谣对着她婉转一笑，穆小柔却觉得毛骨悚然，心中警铃大作，总有不详的预感。 “穆小柔，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招惹我身边的人，是你偏不听劝。你知道吗，你的朋友她真傻，就跟你一样傻，我说如果不想穆小柔有事就过来，结果你猜怎么着？结果她真的乖乖地就来了，哈哈……“江斯谣旁若无人地笑着，笑得疯疯颠颠。 穆小柔一下子想到了许云歌，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江斯谣收住了笑，见她的反应便了解道：“猜到了？没错，许云歌就是我引过来的，我还在她的水里下了安眠药呢，不然你以为宋祈声怎么得手的？” 血往脑门上一冲，穆小柔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所见到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有本事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动她？”她绝望地低吼，双眼变得猩红，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急什么？很快就轮到你了。没有人可以在伤害了我最在乎的人以后还可以若无其事心安理得活下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会让你尝一尝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痛苦很自责，恨不得杀了我才好？这就对了，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她伏身到穆小柔耳边，“恨不得杀了你！”最后一句话带着刻意伪装的温柔，像一句无解的诅咒。 “啪”的一声，狠决，清脆。江斯谣捂着被打的脸，仰着头，肩头耸动着就笑了起来，笑声凌厉而诡异。 “这样就受不了了？话还没说完呢。”大概是心情真的很好，她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计较扇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你一定做梦都想不到，周锦笙会是我的帮凶吧？” 又是当头一棒，穆小柔几乎连坐都坐不稳。 “我和周锦笙早就认识了。你想想，你前脚刚回国和江城好上，后脚就遇到了周锦笙，不觉得一切太巧合了吗？”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好半天，穆小柔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江斯谣不屑地“嗤”了一声，说：“自欺欺人。哦对了，江城他还不知道你那些龌龊事吧？你猜，他知道以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穆小柔惊恐万状地望着她，“他是你大哥。” “我知道啊！”她笑得天真无邪，“我就是念着那一丝血缘亲情才没有把真相告诉他，只可惜，我把他当大哥，他压根儿不把我当meimei，那我也没必要再对他心软了，你说对不对？” “不可以，江斯谣，不可以！”她失控地扯住江斯谣的衣服，“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不要让你知道，求求你……” “求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一把甩开她的手，脸上满是嫌恶，“我给过你机会的，从一开始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去惹他的，可惜你不珍惜，现在，迟了！反正我的世界早已经支离破碎了，就算是要下地狱，我也要拉上你当陪葬的，你就耐心地等着吧，法律制裁不了你，我来！” 从来没有想过，世界颠覆，只需短短的一瞬。再次见到室外广阔的蓝天，流动的白云，心境却沧桑如隔世。心，是荒芜的，脚步，是虚浮的，视线，是朦胧的，身体，是冰冻的。她从未如此恐惧，为业已失去的而悲哀，为即将失去的而恐惧。 目之所及，皆是死胡同，怎么走都是错。 江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失魂落魄茫然四顾的穆小柔，她的目光空洞得令他心惊。她像断了线的风筝，无所依附，无所寄托，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而去，远走高飞。 “小柔……”是谁在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如此的温柔，如此的谨慎，如此的虔诚，如此的珍重？ 她的目光涣散，被梦魇住了一般，好半晌才颤动着长长的睫毛，呢喃道：“江城……” “是我。”他说。 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臂用力紧紧地箍着他的后背，她就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胸前湿润了一大片。 他是到这里来谈生意的，此时边上的几个人正巴巴地等着他，目光暧昧。他略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吩咐了随行的下属几句后，一行人才总算散开了去。 “好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先离开这里好不好？”他低声哄着怀中的人，唯恐惊吓了她。 她乖巧地点头。 经过便利店时，他叮嘱她在车上等着便离开了。过了好一会儿，只带回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瓶盖，把水递到她的嘴边，她就势喝了一口，水到了嘴里她才发现，原来是温热的。很小的一个细节，她却被感动了，感激地朝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这个男人，原谅她，真的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