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装个比利时（2）
“你俩已经够倒霉了，所以我也就不能再落井下石。可你们也要知道我这里不是难民营，待会儿我会找地方让你们休息，也会找人来给她看脸上的伤，但，你们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啊？”大婶跟两人征询着。 “嗯，应该的！应该的！”汉斯连想也不想就赶紧跟人家点头。 “什么应该的呀！我们的包袱都被炸飞了，哪还有钱给人家呀？”小安拽了一下汉斯，小声跟他说道，“你怎么上来就答应人家？现在别说是钱了，就连身份证都没有，到时候你拿什么给呀！”小安埋怨他胡乱就答应了别人。 “你傻呀，你没钱、我没钱，但我们的家里还有钱啊！放心，我不会跟你要的，你家离这远不说，你又是个女孩，你家里要是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会不放心的。所以这钱，就由我来出！如果你地理学得好的话，是应该知道比利时的四周就是德国跟法国！” 啊，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说这头发长就是见识短，即便是剪短了也还是很难达到人家那境界。自古以来，真正傲视群雄的女汉子、女英雄还是很少啊。 “好！那就算我欠你的，等回到学校，我会连本带息全都还给你的！” “开什么玩笑？我用你还？我知道你有钱，从中国来的时候就是个小富婆，可我也不穷呀？我的家族拥有的财富连我们的财务总监可能都难以估量，所以我干吗要给他们省着？花！不花白不花！我这一生的志愿就是要花光我家里所有的钱！” 他这话倒是真的，每每见他出去消费，肯定会是最大爷的那一个，生怕金钱在手里多呆一会儿就会真的变成粪土。但问题是，他这样视香水制造如生命的人，是很少有时间有机会出去消费购物的。因此。无形中，他的消费记录也就远远落后于家里其他那些兄弟姐妹了。本来是想要好好报复一下自己的家族，结果可笑的却是，每年家族的年终评比，他居然总是最节俭的那一个，也因此没少受长辈额外的嘉奖。但，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多么想花干这个家族里的钱，像吸血鬼一样称职地、彻底地耗干每一分积累，一滴不剩。一滴不留。 小安不知道他和他家里到底有什么矛盾，只是每次提起他的家人，他的脸总会立刻凝重。他总是在用败家这种方式来回报这个家族的养育之恩。好在他的家确实很富有，因此，即便是见到他的大手大脚，小安也见怪不怪，反正他的家里负担得起。甚至还巴不得他能多消费一些。因为据她所知，尽管汉斯自己对他们的家族不觉得有什么亲情，但相反，他的家族却是很看重他的。主要就是因为他有一手制造香水的必杀技，这是在家族企业里任何一个人都找不到的特技，原因就在于他特殊的嗅觉。这是上帝赐予他的礼物，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有了汉斯家里汇来的钱，一切果然就好办多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住处，小安也治好了脸上的伤。当然，那身沉重的衣服也可以被换下来了。 “我想我们可能还需要段时间在这里，没有身份寸步难行啊！不过我家里的人已经答应会催促那些帮咱们办理各种手续的人，我想。应该没多久就能离开这里了！虽然，我个人还是挺舍不得这里的！”这天。汉斯从外面回来说。 嗯，不光是他，这个地方这么迷人，自己也很舍不得离开。但也不能不回去呀！回去后还有一大堆的事儿，甚至是麻烦等着自己呢。 “那，至少也要先给墨西哥那边打个电话？我想知道教授他们是不是也回来了？”小安提议。 “嗯，你说的这个倒的确得考虑了，咱们跟教授失去联系这么久，也不知道校方是会怎么处理这件事。翻翻日历，真不敢相信，咱们都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当初根本就没想到会经历这么多事情！” “就是啊！” “那咱们就赶紧给他们打！” “可是给谁打呀？手机都丢了，联系方式全在里面呢！”唉，早知道就把手机放在衣袋里了，也省得会经历这样的波折。小安无不懊悔，可谁又能想到，大家的来去都会这么突然呢？居然一点招呼都不打。 “一个能记住的都没有么？”汉斯是几乎没什么朋友，所以他把一切都寄托在小安身上。 “有是有，可也全都用不上！队友们和咱们一样，估计能拿出手机应该没几个。至于玛尔塔，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下落，即使打了也是白打，自从她失踪后，她的手机就一直打不通！” “那，有没有他们当中谁的亲戚朋友是有联系方式的？”汉斯继续建议道。 “嗯，里卡多是自己一个人在外留学，瑞奇，我和他毕竟隔着玛尔塔，直接打过去不合适。对了！玛尔塔家里和店里的电话，我以前手机里倒是有记录，可谁会经常记着这些呀！我那时只有找不到她的时候才会翻这几个电话！” “那你这不是白说么！”汉斯有点生气，但随即他有灵光一闪，“对了，咱们真是笨，可以先打查询电话啊！只要玛尔塔家里的店还没关，那就有可能查到的！” 对呀，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考虑到何塞的事情，小安还是有点犹豫的，但一想到事关重大，况且又是玛尔塔拉着她一起去的，在查到电话后她还是立刻给她店里打了电话。 “玛尔塔么？不，她还没回来！” 是她家店里的店员。 “那就一点她的消息还没有么？我们也已经很久没联系到她了！”小安在电话里跟对方说道。 “那你们现在是在哪里？已经回来了么？” “还没有，我们也是刚刚脱险，总之一言难尽，等我们回去后再详细地解释！对了，顺便问一下，瑞奇他们回来没有啊？还有教授带的那个整支探险队，他们有下落么？” “没有。没听说，因为很久都没有你们的消息，你们当中有人的家属就报了警，你们也赶快回来，可能还要做很多调查笔录什么的呢！”店员在电话里这样告诉她。 啊，唉，我就知道会有很多麻烦，真头疼。 “知道了，先谢谢你，不过。请你在我们回去之前先不要说我们我们已经联系过你们的事，行么？还有，一有玛尔塔等人的情况就立即跟我们联系。OK？” “可以，不过，我们怎么跟你们联系呀？看这号码，你们是不是在国外呢？” 哦，这个—— “放心。我会尽快给你买手机的！你就先告诉人家近期会跟他们持续保持联络！” “哦哦！” 在汉斯的建议下，小安告知对方会尽快置办一个固定的号码跟他们联系。于是，在放下电话之后，两人即刻就去买了两部手机，因为暂时没有身份证，只好再求助汉斯家里。很快，两张卡搞定。 “好了，反正已经知道他们都还没回去。我们的手续也还没办完，而且就算回去后，也是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情等着我们。不如，我们就先在这稍作停留，也好缓一缓我们紧张了很久的神经！” 汉斯无牵无挂。这里又离他的家很近，他是无所谓。但是瑞奇等人都是自己的朋友，他们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自己又怎么能睡得安稳呢。小安拿着新买的手机，心里很烦，唉，这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可又显出什么来了呢？科技再发达，大家不还是失去联络了么？只希望他们一个个都能和自己一样，平安地脱离险境，然后大家一起回到学校，以后再也不去探什么险了。 汉斯因为有过在这里生活的经验，又精通荷兰语和法语，所以几乎是如鱼得水。不过在他的帮助下，小安也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既然暂时那些烦恼不能解除，那不如就趁此享受一下这段人生，总不能辜负了上天的好意。 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座叫根特的小城。汉斯同志是个忙人，在城堡里的时候就整天跟各种香味打交道，现在回到了人间，而且又是他比较熟悉的地方，那就更忙了。他在这里有很多熟人，都是他小时候就认识的，在他采集香味的时候帮了他不少忙。而这些叔叔阿姨对小安也很热心，给她介绍了当地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自己没事四处走走，反正这地方不算太大，还很安宁，即使一个人也不用担心走丢。何况，自己还是有些功夫的。 说到吃，根特还真是个值得一来的地方，汇集了各地的美食，来这里的人只要兜里揣着钱，是不用担心饿肚子的。不像某些地方，大把的钞票花出去了，却只换来一碗青菜汤，而且还是那些平价店，一顿饭过后，钱是花出去了，肚子却还在顽固地咕咕叫，你说可怜不可怜。 还有就是，有些地方也许很好客，招待人的分量也很足，可是味道却差强人意。最要命的就是，不吃还不行。只能算是一时填饱了肚子，却亏欠了味蕾。而最可怕的就莫过于有些食物既不好吃，又不易消化了。 好在，根特很好吃，一如泰国的清迈，当然，这世上好吃的地方多了，不只这一两个。每当酒足饭饱后，小安总会生出无限感慨，其中有很多都是感恩，自出生起要感谢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多了，而最近最让她感激的，那就莫过于依露萨了。 唉，要是她还活着就好了。如果她再轮回的话，不知道会托生成什么？还是那样仙气逼人么？不知道。她在的时候，没能为她做什么，她走了，也没办法去祭奠。只能带着这可耻的身躯还在这里消费食物。 突然觉得自己还活着好可耻，小安就想老这样不行，自己总得做点什么，哪怕是还没回到墨西哥，哪怕在这里只是做短暂的停留。 于是，她开始试着先从照顾过汉斯的那些熟人处入手，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慢慢去认识更多的人。总不能一直做汉斯身边的寄生虫，虽说他并不介意，而自己也不是没钱还他，但这样的日子，就是一天也很难受。何况，他跟自己真的就只是铁哥们的纯友谊，汉斯这家伙也不知是不是投错胎了，对异性几乎没什么感觉，连海报里诱人的女模特，他也不为所动。问他了，他就清高地来一句：她们抹香水了么？如果是天然香，我或许会光顾。 不过。你说他娘，倒也没有，还是纯爷们一个，也没看出他有BL的倾向。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行色匆匆，然后埋首于自己在各地的研究室。不管在家里，在大学，还是在两位仙女的城堡里。当然，到了这里也不例外。不过，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他苦心制作出来的香水。只是用来出售，从来都不会自己用，也不推荐身边的人来用。包括小安也是。他说，制作香水，一是爱好，二为赚钱，三是。这个世上的确有很多种香味值得保存，却很容易就转瞬即逝。所以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就是。如何收集好这些香，再如何保持好它们。 对于他的事业，作为朋友，小安当然是支持的，甚至也曾希望自己能有这方面的天赋来从事这个专业。可在汉斯简单的审核过后，就被他摇摇头否决了，你还是算了，你缺乏这方面的敏感性，而且，其中很多香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适应的。 这还真让他说着了，说来也神了，他就只是简单地看了自己，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你是不是有过鼻炎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小安很惊奇，其实自己的鼻子在出国后已经很久没再给自己找麻烦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到这里，就又开始不停打喷嚏，以前在冰雪古堡那么冷，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的。 “我是干什么吃的，如果连这都察觉不到，那我也别在香水界混了！”小安朝汉斯看过去，他一脸的少年得志。 “可这跟这有关系么？”她还是不大理解。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我很多同行，甚至我家族里的人也没我这个本事，我自己也很惊奇，很多时候，我目测的结果竟然和那些医生的诊断结果无异！就是说，让我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我都可以知道他鼻子的健康状况，所以后来我干脆也学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医学，毕竟，这对我的专业也很有帮助！” 哦，难怪呢，汉斯在大学里报了很多课程，又是植物学又是医学的。当初自己还想，这跟香水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才知道，很多知识都是融会贯通、相互关联的。不管怎样，多学点，总是没坏处的。 “你还是先吃点药！还有，最近少去那些花坛，自己得了花粉过敏症还不知道呢？” 咳，我说呢，以前在国内，是因为空气长期不好，所以鼻子就一直不舒服，出国之后立刻就有好转了。而到了这里，也没见空气有多不好，怎么自己还一直打喷嚏，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好像不止是中国，难道就是比利时？忘了忘了，说是现在地球的整体空气质量都在急剧下降，其中一个恶果便是，如果一个人从年轻时就习惯在户外跑步，那么只需到五十岁，就很有可能被跑步时吸入的那些脏空气促成痴呆，老年痴呆。 太惊悚了，还是女皇的城堡更纯净些，可也不能不回人间，总之，矛盾。 还是说回汉斯的香水，自己的鼻子不是大事，只要出门戴个口罩就行了，反正人家汉斯已经绝了我想要从事这个行业的念头，以后就只管欣赏他的作品就行了。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他制造了那么多的香水，居然就只是拿给他家里去卖，很少有送人的。 按理说，他不是那么吝啬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心血，这么多钱都舍得给朋友花，一瓶香水应该也算不了什么。可每当小安问起他的时候，他却是总是黑脸道，“我是一直没想过找女友，所以也不能那么要求你，如果我要有的话，我不仅不许她用我制造的香水，甚至连其他的品牌也不能用！”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凭什么连这些都要限制呢？ 但汉斯的解释却是，“我制作香水并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为了收藏和纪念。就像照片一样，也许那些产出香味的味源已经消失了，但我的香水还在。而那些香味在我心中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我怎么能接受它们再出现在别的人身上呢？那不是太不伦不类了么？所以，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至今都没有给你送过香水了。因为在我眼里，你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我不允许也无法接受那些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是这样啊，这还真是很难让人想到。 “好，就算你这条理由通过！不过，如果我只是收藏一下也不行么？”小安问道。 “嗯，若只是收藏当然还是可以的，你可以把它们滴在纸上或是帕子上。总之，你就记住自己绝对不能用就对了！至少，不能在我面前！” 嗯，他这算是答应送我香水了，那我就等着哪天去享用他的作品了。 “好了，还是不说这些了，我想要告诉你，这些天我们在比利时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什么呀，那只是你的使命，我一直在这儿跟你等着把那些手续办完，哪知道你居然还忙起来了，像个蝴蝶一样，从一个花圃到另一个花圃，从一个果园到另一个果园。当然，偶尔他好像也会去别的地方，为了能采集到世界上最特别的香型，为了一切都赶在竞争对手前，他是可以付出一切的。 其实，只要不是别人的概念过于新潮，他在业界始终都很难有人超越。他之所以这么努力，与其说是怕被人追赶上，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太热爱这份事业，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 “你看看，你在这里还有什么要买的没有，不要在离开以后才想起遗憾！” 嗯，这事儿好办，反正你家里给了你足够的零用，那我就争取，装个比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