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 荒村秘仪
那晚上我回到帐篷后睡得很不好，心中一直想着最后看到鬼宿化作鬼脸的样子，总是睡着了又醒来，如此反反复复的睡着。大概是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又再一次醒了过来，脑中还在想着睡觉前看到的那副鬼宿的鬼脸。 这一次我发现我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不像前几次醒了还能继续睡觉。在帐篷里呆了一会，感觉一点困意都没有，于是走出了帐篷，到外面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来到外面发现月亮早已经走到了西边，天上的星辰都已经淡了很多。我再次看向天上的鬼宿，发现早已看不清了。 凝视着原先鬼宿的位置看了一眼，前面出现的那个鬼脸的样子还是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只是并没有再一次在夜空上出现。 不过印刻在我脑中的那个鬼脸形象，却是愈加深了，伴随的还是那种莫名的担忧。我深深蹙了蹙眉，不自觉的往青薇住的那个帐篷看去。她住的帐篷离我的不远，我走两步就来到了她帐篷旁。 心烦意乱的我想抽根烟，却发现身上没带火机，于是喊了青薇几声，但是她并没有在里面回答我。 再次喊了几声还是没听到她的回答，感到奇怪的我试着揭开帐篷的拉链，结果一下就打开了帐篷。 我正要急忙的说声不好意思，却发现青薇并没有在帐篷里面，我看着空空的帐篷皱了皱眉，想起青薇之前毫不犹豫的答应我明天再去看那条龙脉就觉得奇怪，现在又突然不见了，心中想着不会是她想大晚上一个人就去看那条龙脉吧。 我只是在脑中简单想了一遍就觉得极有可能，她一定是一个人自己大晚上去看那条龙脉了。联想到我之前看到的那个鬼脸模样，那种出于对危险的担忧越加强烈了。我暗骂了一声作死，这青薇要是出事了那么佣金也就得不到了。就算不是出于佣金，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大晚上过去这么危险。 我的直觉一向不错，总觉得大晚上要去看那条龙脉有危险。更何况那本奇书《杨公秘本》上就说到鬼宿的龙脉有古怪。我决定不能让青薇大晚上真的过去，我想了想走进帐篷摸了摸青薇睡过的睡袋，发现还是温热的，说明刚走没多久，我松了口气，赶紧退出帐篷，辨别着鬼宿的位置，正要去追上青薇。 在黑暗中没走两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我大喊了一声“谁！”。 据说在荒郊野外的时候，晚上经常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本身也是做这行的，所以对这些东西都有了解，正怀疑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鬼怪之类的。我的前面就传来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哎哟喂我的师父，大半夜你跑什么呢，把徒弟给撞死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再借着一点的月光看去，原来是小徒弟徐平，我看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喊疼的样子没好气的骂了一声道：“你去干什么了鬼鬼祟祟的，还不赶紧起来。“ 小徒弟摸着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说道：”我不是去上了个厕所么，然后回来就差点被你撞死了。唉师父，这大晚上的你急急忙忙要去哪呢？“ 我想着青薇的事没空理他，叮嘱了他一句好好的呆在这别乱走，就火急火燎的继续追寻着鬼宿的位置跑去。 跑了两三步我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向小徒弟问道：”你说你刚才去上厕所？那你是不是看见青薇小姐往这条路走了？“ 我指了指鬼宿的方位看着小徒弟，小徒弟奇怪的挠了挠头然后点头道：”是啊，刚才我蹲在路边放炮，看见青薇小姐一个人跟着那个方向走我还觉得奇怪，但是我当时在放炮也不敢喊她。怎么，师父你要去找青薇小姐么？“ 我一看果然是的，来不及再跟小徒弟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再次叮嘱了他一句好好的呆在这没事别乱走，然后一个人追了上去。 这次我直接循着青薇走过的痕迹追了上去，她走的时候很粗心大意，但凡她路过的地方都有大片野草被碾压过的明显痕迹，我寻着这些痕迹一路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小寨子前。 现在已经是凌晨的三点了，按常理来说这时候很多地方已经是灯火全灭，大家都已经睡觉了，尤其是乡下农村，睡觉的时间一般比城里面更早。这时候乡下应该正是万籁俱寂一片黑暗的时候。 可是我来到的这个寨子前面，却看见寨子里处处灯火通明，还传出一阵悠扬古怪似乎从没听过的乐声。 我不知道里面在搞什么鬼，但想到青薇的安危，一路追寻着青薇走过的痕迹最后到这断了，说明青薇是走了进去的。所以我也顾不得什么，一头就闯进了这个寨子里。 这个寨子叫青山寨，寨子入口挂着的那块写着“青山寨”的牌匾已经泛黄了，说明这个寨子年头久远，是那种古老的寨子。我闯进寨子里走了没一会，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宽广的土地，上面站满了穿着奇怪服饰的人。 那些人围着中间摆着的一个东西又唱又跳的，似乎是在举行一种仪式之类的。我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人身上穿的奇怪的服饰其实是壮族的服饰，这些人原来是当地的壮民。 在这些壮民中间摆放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牛头和牛身的骨架，就是一个完整的有血有rou的牛头，和一副没有血rou只有白骨的牛身骨架。那些壮民正在围绕着中间那个牛头和那副骨架唱唱跳跳。其中一个巫师模样的人拿着一把带血的尖刀，一边呢喃一边在空中指指划划着什么，看着似在念咒祷告。还不时把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在那骨架上抹来抹去的。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心中仔细的想了想，才想起今天是农历的三月三，是广西这一带特有的一个节日，又叫“上巳节”。这些壮民应该是在为这个节日做某些神秘的仪式。不过据我的了解，一般的壮民过上巳节很少举行这种奇怪的祭祀仪式，而是做些有趣的活动，比如对山歌吃糯米饭等，这种古老的祭祀仪式，好像还是很久以前才有的了。 记得小时候我爷爷似乎跟我说过，这种神秘的仪式还是很久以前，壮族的先民在祭拜祖先的时候才会做的仪式。这种仪式极其残忍，据说是要把一头活着的牛头颅给活活斩断。斩牛头的人必须孔武有力，确定能一刀斩断牛头，这样牛死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痛苦就会死去。但实际上，很多担当屠夫的人在斩牛头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一刀斩断下牛头，而是至少要斩五六下。在这当中牛之前还会痛苦的惨叫一声，但是斩下两三刀之后牛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在斩牛头的时候，因为牛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动也动不了，所以只能任由宰割。刚斩下第一刀的时候牛会极其痛苦的惨叫，会飚出一身血溅到屠夫身上。第二刀下去只见血红的rou和森森白骨在分离，牛嘶鸣的声音已经微弱，第三刀下去牛基本已经不叫了。第五刀的时候牛头就会和整个身体分离，身首异处。而这时屠夫身上已经溅满了一身鲜血。 在取下整个完整的牛头之后，就会被拿到祭祀台上，和去年杀死的那头牛的身体化作的骨架接到一起，而刚留下的牛身则是留到明年腐化后成为一副骨架再接着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倒不清楚，不过一直是他们沿用百年的规矩。 这种残忍的仪式曾经在祭祀中被沿用了几百年，但因为近代高度文明的发展，这种被视为极其残忍的祭祀历经岁月的洗礼时代的变迁，在得不到文明的认可之下已逐渐不再沿用，而是换上了一些文艺高雅的活动代替。 只是没想到，我在今天竟然还能看到这种残忍的祭祀仪式。 我走近广场，发现他们都是在围着中间那副牛头骨架又唱又跳，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发现他们并没有发现我这个外人闯进来，于是偷偷走到了一根大柱子的后面，站在那偷偷往里面看去，想要找出青薇的身影。 但是里面密密麻麻扎着一堆穿着同样服饰的壮民，如果青薇在里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说明青薇是进了这座寨子里，却不知道去哪了。我正想离开这个地方，去别的地方找找。这时候，站在整个仪式中间的那个巫师对着空中唱唱跳跳说了一大堆，而后闭着眼将他那把手上拿着的尖刀随意抛向空中，看着也是这神秘仪式的一部分。只是那尖刀落地后不偏不倚的，偏偏向着我站立的地方飞过来，我看着尖刀向着我飞来整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那把尖刀向我而来，最后“嗖”的一声扎入了我前面的柱子上，我整个人将提到嗓子眼的担心放下，然后长长舒了口气，顺便抹了一把冷汗。 再次抬头的时候，我发现四周的壮民已经停止了那些神秘古怪的仪式，而是全部定定的向我看了过来。很显然，他们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此刻都是带着一脸的不怀好意看着我。我看着他们那眼神暗暗叫苦，原先刚放下的担心此刻提得更紧，重新擦了把冷汗。 终于，从这些壮民中间走出了一个年龄古朽的老人，他带着不善的眼神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正是那个在仪式中间拿着尖刀往骨架上抹血的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