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伤
报仇雪恨需要实力。 现在的太乙、云水、玄清却并没有这样的实力。 在三家新任掌门立下豪言之时，他们有的仅仅是一腔热血，若是魔宗突然来犯，他们绝无抵御应对之策。 豪言壮语还在众多弟子的口中呐喊着，万柔已转身走开。 她带着满腔愁绪，几许愤恨，翩然走向了远处。 蓝衫飘过初生的嫩草，轻抚着早开的野花，依如仙子临凡，只是这位仙子似已被束缚，被自己的心束缚。 穆尘默默随在万柔身后，一直走到已听不见众家弟子嘶声大喊的地方，方才停步。 这是一个山坡，绿茵如毡。 万柔眺望着远方，静默不语，仿佛并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穆尘。 穆尘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 白云，碧空，还有无际的原野。 “我要报仇！” 万柔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舒缓，就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穆尘看着她，许久才道：“你应该冷静下来。” 万柔淡淡一笑，说：“你觉得我不够冷静？” 穆尘道：“你的外表也许很冷静，但你心里的悲伤和仇恨却无时无刻不再澎湃，所以你并不冷静。” 万柔道：“我已经整整考虑了四个月，我不能再等了！” 穆尘道：“我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如仙子临凡一般的你，站在草丛中眺望远方的白云，并且我相信你的兄长万豪掌门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想法。” 万柔道：“如果我不去报仇，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再也不会像仙子临凡一般模样了，而只会像是一个鬼。”她笑了笑又说：“我早已听薛敏说过，你总夸我气质超凡如同仙女，我却从来没有当面谢过你，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谢谢！” 穆尘不再说话，他听得出万柔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谁都无法改变。 两个人沉默着，都眺望着远方。 风吹过，带着嫩草的清新。 穆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没有见到你，一定也会为你报仇的！” 万柔的眼中忽然闪动了一下，道：“真的？” 穆尘点了点头，道：“真的！但我无法立刻为你报仇，也许要等十年，或者二十年，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是真正的报仇，并非你正想去做的这种报仇——你并不是去报仇，只是去送死！” 万柔笑了笑，道：“我知道，也许是我太任性了，但我并不想改变自己。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至少在明年的这个时候之前，不要泄露出去，毕竟我也同样在为你保守着一个秘密。谢谢你会为我报仇！” 她忽然乘风而起，飞向了和她的衣衫一样碧蓝的空中。 穆尘看着万柔消失的天际，喃喃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为谁报仇？” 薛敏身穿一身红衣，忽然如一团火焰般急冲而来，大声问道：“你要为谁报仇？我大师姐呢？” 穆尘沉重地说：“我当然是要为我的师父报仇，也为你的师父还有云水禅院的杜掌门等人！” 薛敏立刻愁苦起来，道：“我也想为我师父报仇，他老人家一直待我最好了，可是我……我恐怕一辈子也没有这个能力，魔宗英魁太厉害了，我也许永远都达不到他那样的修为！” 穆尘一笑道：“不用悲观，总有一天我们能够超越他！” 薛敏突然有了信心，瞪大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道：“嗯！我相信你！” “我大师姐呢？”她又向穆尘问道。 穆尘沉吟片刻，说：“你大师姐心里烦闷，所以想去四处游历一番，舒缓一下心情！” 薛敏撅起了嘴，道：“我又迟来一步，若是早点跟上你们，我一定会让大师姐带上我一起去的！” 深夜，月隐星稀。 玄清观中一片寂静，穆尘悄悄走向了赤离峰，悄悄跳下了水潭。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经脉伤损的原因，也许不需要找到轮回破，清玄子便能够帮他治愈。 清玄子不能。 当他知道了穆尘经脉伤损的根源之后，更加肯定地说：“天下间除了轮回破，谁也无法帮你治好经脉的损伤。” 穆尘说：“可是我师傅在十四年前曾经用‘飞宫弑戮’重伤了轮回破，怕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使还在，也一定不会为我这个玄清弟子疗伤的！” 清玄子道：“虽说‘飞宫弑戮’霸道非常，怕也难以伤了轮回破的性命，何况现在云阳子已死，你正好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既然与云阳子有恩怨，说不定一高兴就会很乐意为你疗伤，而你完全可以隐瞒你是玄清弟子的身份。” 若换了以前，穆尘绝不会按照清玄子所说方法去做，但是现在他迫切的希望治好自己经脉的损伤，所以他愿意去尝试。 只有治好了经脉的损伤，他才能提升修为，也才能去报仇。 为师父报仇，也为万柔报仇。 万柔说不定已经丧生在魔宗，明年，穆尘绝不会再见到她，所以穆尘只能为她报仇。 “师父，我这就去昆仑山寻找轮回破！我回来时，一定会给您带两包武夷山岩茶大红袍的！” 穆尘离开了池底居。 第二天一早他便下了太青山，向西而行，直往昆仑。 他向掌门朱一峰提起的理由是，观中缺少天山雪莲，所以他想去亲自去采集一些。 朱一峰担心他的安全，本想让宋怀谷陪他同往，但穆尘却拒绝了。 “掌门师兄，我只是去采药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昆仑山境，浩瀚三万六千里。 穆尘置身其中，却不知道该向何处寻觅轮回破。 山巅雪域，山涧茂林，穆尘跋涉向前，连日来半条人影也没有见过，却见到了一大片的雪莲。 他原本打算找到轮回破之后，治疗了经脉的损伤，在辗转到天山去采集雪莲，却想不到在这昆仑山巅的雪域之上也长有雪莲，比之玄清观那些从天山之上采摘而来的要更加好，而且还成行成片的长在一个区域之中。 穆尘反正也找不到轮回破，干脆拿出了一个袋子，开始采摘起雪莲来。 “哪里来的毛小子，居然敢偷我的雪莲！”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穆尘惊诧着抬头观瞧，四外却并不见任何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