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辉 二十三 钓鱼
坐渔庄的空气真是清新，睡觉也让人特别踏实。杨毅推开门，太阳没出来，忍不住深呼吸，轻轻吐纳一番。 “井田君，起这么早啊” 杨毅连忙回头，是福田夫人，“夫人早，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都是平常做的，没什么的。对啦，老爷把你安排给小姐了，小姐刚刚起来了，你去找她吧” “好的，夫人辛苦了” 杨毅缓步来到雅子屋前，“雅子，起了吗” 门缓缓推开，“井田君怎么起这么早，来得正好，我刚要洗头，进来帮我” 杨毅觉得有所不妥，可又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低头走进了雅子的房间。 勾兑好了水，正准备往下淋，晃入眼前的一蓬青丝后那雪白雪白的玉颈，咋那么白嫩呢，折射出的光线一下子让整个屋子都柔和了，杨毅呆了…… “井田君，你的水呢” “哦，不好意思，刚才有样东西愰了我的眼。我倒水了” 雅子顺着水流轻抚秀发，“什么东西竟然能愰了你的眼” “哦，我没看见，大概是风吧” “屋里有风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杨毅本来就有点乱，那还能面对雅子的条理，只能乱到底了，乱过去吧。“嗯，我也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怎么就愰了我的眼” 雅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身子也摇晃起来，“井田君，你别逗我了，我都没法洗了” 胡说，你逗我才是，杨毅暗道，口里只能应道“嗯，我的错，你好好洗” 终于洗完了，看着雅子偏着头，用毛巾轻盈地擦拭头发，杨毅忍不住又有些呆，脱口道“雅子，这会你不入画真的太可惜了，否则肯定能名流千古” “那你来画啊，我们一起名流千古” “那可不行，我的水平太辜负如此美景了，要画下来，倒是能千古，不过是遗笑千古罢了” 雅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那好，那我就等着你的画技提高，你可别磨蹭到我入不了画的那天啊，否则我们还是遗笑千古”。 杨毅有些恼自己，怎么和雅子的关系就那么难把握，到底是不忍或者不敢，还是不愿，说不清楚，只能先把握底线，以后再说吧。 “好了，可以了。走，福田阿姨应该把早点弄好了，吃完早点我带你去找爷爷” …… “雅子，前辈怎么这么早就去钓鱼了，鱼恐怕还没睡醒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海钓是要根据潮水来钓的，你还要根据以前经验，等鱼醒了胃口开了再去的话，我估计你只能钓一种鱼” “什么鱼？好吃吗？”杨毅听得很认真，人家说得很在理，自然问得也很认真。 “你要能吃得下去的话，应该好吃吧，是美人鱼啦”雅子说完就哈哈大笑。 杨毅这会才明白过来，给小姑娘忽悠的一点脾气没有，只能“嘿嘿”陪笑，心里暗道：要早两年，你这条美人鱼我一定给你吃喽，看你还忽悠我。 看着杨毅低着头“嘿嘿”有些狼狈的傻笑，雅子特别有成就感，也觉得特别亲切，心一热，就朝杨毅的脸亲了一下，接着就跳到杨毅三尺之外，倒退着说“井田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狼狈的时候特别可爱” 措不及防的杨毅呆了，脱口道“雅子，……”就想跟雅子说明一切。 可得逞后的雅子不知是兴奋还是躲避冲动后的羞涩，已经跑开了，“快走了，爷爷就在前面” 杨毅很无奈，也只有小跑着跟上…… 果然，转了个弯，就看到一个老者静静坐在一块巨石上，只是不知道目光是盯着鱼漂还是大海。看着老爷子轻抚着被海风吹起的白须，杨毅立马想起了一个人，一下子有个念头：跳下去看看，老爷子到底是用直钩还是弯钩。 两个人转念间来到了老爷子身旁，“爷爷，我把人给你带来了”雅子完全不顾是否吓跑了鱼，音量一点不减。 “好，井田君上来，雅子你回去”老爷子声音也很大，只不过不知盯着鱼漂还是想着事情，言语很简单，身形更是一动不动。 “井田君，海兵的人，不用我送，你也上得去吧？” 这个玩笑开的杨毅有点哭笑不得，想说：背上三个你也不是问题。可老爷子跟前不敢造次，只好低头傻笑不语。 雅子哈哈大笑后才转身走了，临了，让海风送来一句“等会叫你们吃饭” “前辈，我来了”杨毅声音压低了很多。 “来，坐，海钓不用禁声” “前辈，我明白，我怕打扰你想问题” “好小子，果然能说会想，你的想法闻所未闻，可我老头子不得不说分析得很好，特别是对欧洲列强的形势分析可称精辟，就是美国分量看得轻了，美国可不是苏俄，可不是一两次大战就可以解决的，这方面你们的山本将军留美多年，情况非常清楚。别的我都觉得你说的非常好，可对美一战如果败了就足以让日本沉沦，还谈什么发展。对美开战没有三五十年的准备，我们的胜算不到一成。你要知道，两国开战不能速胜，拼得就是国家的实力和潜力。你看海大海战虽然我们凭着将士用命、皇天眷顾取得了全胜，可在随后的满洲争夺中，才多长时间我们就难堪重负，你是不知当时有多艰难啊。所以古支那兵学圣祖孙子说“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是对的。” “前辈，我了解一些，可是现今正是大争之世，我们现在不争，还要把这份艰难留到后世子孙吗，到时候他们不是更难吗？虽说今天谋划上对美就带有博的意味，这就是个不合格的战略，可是博取成功我们转变的就是千年的国运，泽被万世” “说得好，可你难道不认为全力夺取支那，联美抗俄更稳妥吗，毕竟支那汉人刚被满族统治了近三百年，比较容易接受统治。你看关东军不是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吗” “不知前辈是否深入研究过支那现代史，就我看来，满清统治者一直压制民众的意识给这个民族带来了太多的压迫和屈辱，你看武昌一声炮响，全国就风起云涌，满清王朝顷刻间土崩瓦解，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巴黎和约的签订顷刻间激起民众如此声势浩大的声讨，给全国民众进行了一次民族自强意识的深刻洗礼；满洲事变后，只顾自保的张将军不放一枪一弹退入关内，被全国民众一致声讨，“少帅”成了“不抵抗将军”，抗日的呼声此起彼伏，此种形势下，恐怕其国内各种势力很难做张将军第二。前辈，你看上海事变就很说明他们的民众已经觉醒了，十九路军不属于中央嫡系，支那名义政府有想借我们之手消灭之意，所以不派援军、不发粮饷，可上海民众就组织起来给了十九路军强大的后援，迫使我们草草收场。况且目前其国内军阀割据，混乱散沙的支那正好利于我们分而治之，外力的压迫难免让军阀为求自保而整合。现在就是最好的牌局我们有必要去强势洗牌吗？满洲事变已经快三年了，可是关东军讨伐的声音一直不断。前辈，满洲只有三千万人，可全支那有四万万人哪；况且支那从地形上来说，西高东低，东部主要为平原丘陵，利于部队快速集结，机动灵活，强大的炮火可以摧毁一切防线，可一进入西部山区林地，部队无法机动，炮火也无从发挥，我们要用多少部队才能有效统治，才能摧毁残余势力。一旦深陷，但凡有人背后插一刀，我们岂不是牺牲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美国人可始终在我们身后悬着这把刀啊，你看日俄战争、济南事变、上海事变，美国人跳的多欢啊，总要我们听他的安排，而我们为什么不得不听他的？还不因为我们不能完全掌控我们的生命线，命门不在手，我们只可能是努力为他人作嫁衣的马前卒” “分析得精辟，井田君，你的分析判断能力为我所仅见，要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我大日本尽可放手一搏了。带着你的计划去东京吧，我会给内阁写信让他们认真论证你的计划，在此基础上确立今后的发展战略” “前辈，你不上奏天皇，寻求天皇的支持么” “井田君，跟你我就说仅限于你我的话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极力主张君主立宪吗，自古守成之君都是长于深宫，见识总是与实际有距离，天皇不是神，应该当人对待。我也常对陛下说作为立宪君主，不反对臣下的决定。我们日本资源贫乏物产不丰，国家只有让经过历练的有识之士掌控，才能保证国家正确发展，与列强并立。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国运长久，方能争雄。” “前辈之高瞻远瞩让晚辈钦佩不已，晚辈无以为敬，请前辈接受晚辈最崇高的敬礼”伟大的人在于他做的伟大，并不在于他是什么人。 “井田君，怎么这么拘礼。正如你所说，现今正是大争之世，我们老一辈为你们打下了争雄的基础，就看你们年轻一辈如何与列强争雄了” 杨毅无法应承，这要以自己民族为代价的事情怎么可能应承，只好延续刚才的激动，敬着礼不放…… “爷爷，井田君，回家吃饭了” “好，井田君，走，回去吃饭” 杨毅这才放下手，去收拾渔具，提起鱼篓时发现是空的，“前辈，我下去捉两条再回去，否则，雅子又会拿我们海兵的人说事，别累及你老人家”杨毅开始解衣扣…… 老爷子哈哈大笑“她敢，我替你撑腰，你就是我为大日本钓到的最大最好的鱼，还要其他什么鱼？走啦，走啦” 果然，迎面而来的雅子很快就去看杨毅的鱼篓，杨毅连忙撇开…… “瞎看什么，这就是我为大日本钓到最好最大的鱼，这都看不见，什么眼神”老爷子果然出来撑腰了，拍着杨毅的肩说。 “是吗？那我好好瞧瞧，这么大条鱼，是清蒸好，还煎烤好” “还是养着……好点吧，实在是看得烦了，还能拖出来解解闷”杨毅挠挠后脑，很认真的说。 祖孙俩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