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误入？
“井田君，你迟到了一分钟，你可要受罚。” 杨毅惊得有些目瞪口呆，大小姐，我可是住人家的地方，出行不能说走就走吧？再者说，我是坐人力车来，还不付钱，我好意思催人家快慢吗？看着良子一脸兴奋满揣欣喜的样子，想着马上要做的事，无法再说想说的话，嚅嚅道：“好的，良子，今天你是我的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什么，只是今天吗？” 既然示好就示到底了，“好的，女神，你想是天天就是天天。可以出发了吗？女神。” 良子乐不可支，上前一步挽住杨毅的手，“好吧，我现在就出发。” 白毛巾看得一愣一愣，想笑吧，又不敢。看着二人上了车，似乎该自己说话了，“二位长……，我们这是要上那？” “女神，听说乌龙山一带风景最是峻秀，我们去哪里好不好？” 乌龙山炮台在南京防御工程中排列“一号”，自然是戒备最严，而且由于该地段处于南京远郊，人烟稀少，故而多设暗哨，少设明哨。 杨毅的“女神”汤像蜜一样甜得良子嘴都不愿张开，生怕嘴一张就流走了，只顾着连连点头。 白毛巾看良子竟然不阻止，显然是赶不上用脑想问题了，不禁一阵踌躇，只好低声道：“教官，那里戒备太严了，出了意外的话，我们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放心，我们只是在非军事区内散散步，没人会去关注寻求浪漫的年轻人。”又转头对良子，“是吧？女神。” 良子像梦呓一样点着头，可对阻碍自己做梦的人马上又恢复了那个冷傲无情的云子。“三十二号，你话太多了。别忘了，教官现在是德国大使馆的人，支那人巴结还来不及呢。” “是。”白毛巾不敢再多嘴，转身抬起车就走…… 眼看离江边不远了，杨毅喊住了白毛巾，“这里就可以了，你先走吧。留在这的话，反而引人注意。” “教官，我还是跟着吧，有个什么意外也好照应。” “教官说的对，跟着太引人注意，你就在附近等待接应吧。千万别引起别人的怀疑。”一提到教官的安全，良子立刻恢复了理性，提出了稳妥的方案。 杨毅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妥，就答应道：“好的，自然是女神说了算。阳光娇媚，正是时候，女神，我们走吧。” “嗯，走。”良子挽着杨毅的手一直松开过，转身之际，还有不放心，有些羞涩叮嘱白毛巾道：“记住了，不许跟来，这是命令。” 白毛巾很奇怪平常很磊落的云子小姐此刻怎会变得如此罗嗦，但也不敢多言，“是，小姐。” …… 此刻的南京城每天都在遭受日军的战略性轰炸，城市上空的硝烟从没弥散过，只有在这城市的边缘，到处是江滩和农田才享受到了和平的恬静，而滚滚的长江由于国民政府的海军已经消亡殆尽，而日本海军还被堵塞在江阴之外，还能享受温暖祥和的阳光。初冬的太阳无私地把阳光撒满了整个江面，江面和天空浑成一色…… 杨毅油然想起那句千古佳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没想到“落霞”刚出口，竟然出现了和声，而且来自于身旁，转头一看，就遇上了同样好奇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失声道:“咦，你也知道……”，如此步调一致，两人又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杨毅首先停了笑，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遇上女神就不灵光了，都忘了女神当初钓下的可是中国的才子，自然听说过这水天一景的绝妙诗句。” 良子一个莞尔，接着禁不住满脸惊奇问道：“教官，我原本就在中国多年，跟着那个大才子近朱者赤，自然沾染了不少，不足为道。可您才来中国多长时间那？” “我不过也是入门不久的初学者，在进海兵之前我可连汉学的门朝那开都不知道，更学会了什么叫上有所好，下比甚焉。” “是吗？可据我所知我们海军可很多都是英美专家啊！” “良子这话也不错，但精通英美是现实的需要，谁叫人家是现代文明之祖呢。可汉学毕竟在日本已流传千年，也造给了我们千年的梦：有一天做这片土地的主人。满清入关，坐拥三百年的江山，给了我们极大的启示，就是以汉学治汉人。所以汉学不仅有现实的利益，还有最大的政治抱负。我们海军跟陆军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只不过陆军的眼光从脚下的中国看起，我们的眼光从中国的四周看起。” “井田君，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天皇要特别晋升你，军令部为什么要下死命令保护你。” “良子，或许事情并不是想你想象的那样，但不是眼下我们该说的，我们是来找浪漫的，这些可一点都不浪漫。”这些事情杨毅觉得很沉重，自己都投入不进去，怎么让良子投入进来。“良子，来中国这些年，日本的什么让你最为怀念？” “当然是富士山的樱花了。再过不久，富士山又是漫山遍野的樱花了，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又能看到？” “应该还有机会吧，只是身为军人，身临战事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只要有机会还真想再去看看。” “井田君，那我们就约好：只要有机会，不管什么情况，我们都要一起去看看。好吗？” “当然，没有经过生死考验的情谊更让人珍惜的了，良子，我答应你：只要有机会，我一定陪你再去看富士山的樱花。” “井田君，你真好……”良子兴奋得难以抑制靠在了杨毅的肩上。 看着良子的满面桃花，杨毅忍不住有点感受黄浚的难以自持了，但也就一瞬间而已，对脑海中的黄浚说：不识大义，你枉读圣贤书了，你是每个读书人的耻辱。 杨毅轻轻拍了拍良子的肩，“良子，你知道吗？我最怀念的其实是另一样。” 良子一听“最”立刻转移了兴致，连忙问道：“是什么？” “泡温泉啊！良子，你知道吗？不管身累，还是心累，只要泡一泡，我就立刻神清气爽。我最喜欢就是把自己当鱼一样，尽情地在水中潜行一阵，那一刻我才知道鱼儿为什么那么快乐了。”杨毅边说边比划着…… 看得良子笑弯了腰，“好，好……，井田君，看你这么快乐，下次我也一定这么试试，好好感受鱼儿的快乐。” “我跟你说，还有更快乐的呢……” 两人完全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世界似乎也完全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岛国…… “别动，什么人？干什么呢？”突然的喊声打破了两个人记忆中的世界。 ……